第4章 你這張麵目可憎的臉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許沉淵冷笑,“我說過,這個策劃案我勢在必得。”


  “我也說過,你別妄想!”岑想反唇相譏。


  岑想和許沉淵相對而立,目光對視,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眼神中隻有彼此。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深情凝望的情侶,可唯有站在兩人身邊的邵亦涵,將他們眼中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那不是深情,是厭惡,是仇恨,是不可調和的爭鋒相對。


  “岑想,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能贏過我?”良久之後,許沉淵笑了,目光中帶著不屑一顧,似乎根本沒把岑想看在眼裏。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許副總。”岑想毫不認輸。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來比一場。”許沉淵提議道,“恰好我也帶了合同,我們之間誰贏了,誰就跟邵總簽合同。如何?”


  “好!”岑想應戰,“輸了你可別賴賬。”


  “我不會輸,別忘了,你打台球的技術,是我教的。”


  許沉淵的聲音很輕柔,卻如同一記實錘砸在岑想的心上,讓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沒錯,她的台球技術是許沉淵教的,多年前的k大校園裏,他們曾是別人眼中最般配的一對,隻可惜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發展,就被殘酷的現實生生打斷。


  兩個人各自拿著球杆,等服務員把球桌擺好,便再次開局。


  邵亦涵看著兩個年輕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隻能搖頭歎息,坐在一邊觀看,憑著他對許沉淵的了解,他知道這兩個人,同樣固執而倔強,非戰不可。


  時間仿佛流轉回幾年前,大學體育室的台球桌每天都被岑想霸占,她拖著許沉淵這個台球高手每天練習,球技日漸精進。從一開始的菜鳥,到能跟許沉淵打成平手,再到後來可以偶爾贏他。


  啪嗒一聲,球進洞了,撞擊的聲音格外響亮。


  岑想回過神來一看,許沉淵已經將七個單色球全部打進了球洞,接下來,是她的主場。


  不能被許沉淵看扁!


  揣著這個信念,岑想深吸一口氣,也是一次性將七個雙色球都打進球洞,最終隻剩下決勝球。


  岑想心中一喜,想要乘勝追擊,便瞄準了黑球,一擊而出。


  “岑想,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台球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岑想準備打球的時候,許沉淵忽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變得柔和,就像多年前無數個溫柔的下午一樣。


  “為什麽?”岑想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就被帶著走了。


  “因為我一看到和台球有關的東西,就會想起你。想起你這張麵目可憎的臉,想起你是如何害的岑芸生死不明地躺在病床上,想起你做的一切,我覺得惡心。”許沉淵麵帶微笑,將這番話說出來。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紮在岑想的心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原來,她記憶中那些溫柔而美好的時光,在他的眼裏全部變成了麵目可憎,變成了惡心!

  岑想心緒不穩,雙手顫抖,失去了往日的水準,黑球偏離了預想的軌道,撞在了球桌的邊緣,又反彈回來,像是在嘲笑她昔日的自作多情。


  許沉淵嗤笑一聲,走到桌邊,準備打球。


  一杆還沒撞到白球上,岑想便也開口說話了:“許沉淵,你知道我是怎麽把岑芸推下樓梯的嗎?她站在邊上,我就那麽輕輕一推,便看到她咕嚕咕嚕地滾了下去,腦袋撞在台階上,那鮮紅的血不停地流出來……你還記得那個畫麵嗎?你……”


  咣當!


  球再次被打歪,許沉淵的手握著球杆,顫抖不已,雙目猩紅地盯著岑想:“你終於承認了?”


  “我承不承認有關係嗎?當初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不也毫不留情地以故意傷人罪把我告上法庭嗎?”岑想笑的一臉得意,“再說了,擾亂心緒,幹擾打球,我這也是現學現賣,都是你教的!”


  許沉淵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的盯著岑想,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剝。


  岑想就是這樣的性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哪怕岑芸的事情跟她毫無關係,她卻為了能跟許沉淵對抗,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因為她知道,她的軟肋是許沉淵,可他的軟肋,是岑芸。


  果然奏效,不是嗎?


  岑想淡笑著,再次拿起球杆,穩住心神,一擊命中,將那顆黑球完美的打進球洞。


  在轉身的瞬間,她掩住自己臉上的落寞和憂傷,以勝利者的姿態看著許沉淵,那麽驕傲,那麽不可一世,一如多年前的體育室裏,她每次贏他的時候,臉上露出的明媚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許沉淵忽然覺得這笑容有些刺眼,讓他沒來由的心煩。


  “我輸了!”他扔下這三個字,便轉身將先前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掩飾著自己內心的煩悶。


  邵總接過岑想遞過來的合同,搖頭輕笑,臉上似乎一點也不為難的簽字蓋章,然後和岑想寒暄幾句,便把岑想送走了。


  看著岑想離開之後,邵亦涵讓助理拿了一瓶酒,給自己和許沉淵各自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手上的傷怎麽弄的?”


  “瘋狗咬的。”許沉淵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可目光卻向岑想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邵亦涵到底是比許沉淵年長二十幾歲,什麽都看的明白,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和那個丫頭到底怎麽回事?沉淵,憑我們兩個的交情,你想用低價來跟我簽合同,隻需要知會一聲就行,何必要跟那個丫頭較勁?”


  “看不慣她為了那個傻子對我張牙舞爪的樣子,就想教訓教訓她。”許沉淵低語,“更何況,她高價跟您簽的合同,掙的錢有我一份,我也不虧。”


  “她大概也不知道M公司的真正幕後老板是你,而我隻是你的障眼法吧?”邵亦涵聽了這話,感歎著。


  許沉淵笑而不語,那模樣就像是一個老奸巨猾的狐狸,無論岑想怎麽逃,都能被他牢牢地抓在手掌心。


  雖然他們彼此太過熟悉,熟悉對方心上的每一寸傷口,將那些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再次撕開,鮮血淋漓,卻樂此不疲。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