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於芳芳看了看左右不自在的張建國,心思飛轉。
她讓張建國直接坐到了戴月的對麵。
戴月坐下來,順勢看了一眼外麵的景色,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在轉過臉時,於芳芳已經和張建國坐下了。
於芳芳坐在她的斜對麵,張建國坐在她的正對麵。
於芳芳依然笑的鬼畜無害,和張建國研究著菜單,正在這時,何鋒拉著她女朋友的手,走了進來。
飯桌上,一派祥和,看似大家都有說有笑,但是總有人不一樣。
建國不時的給芳芳夾著菜,顯得有些殷勤,不時的還說幾句情話,於芳芳倒是一直波瀾不驚,麵帶微笑。
而戴月雖然笑著,但是心裏笑不出來。
這一頓飯吃的是她有史以來最難熬的一頓飯。
吃完飯,大家告別。
因為下雪的緣故,路上的出租車寥寥無幾。
於芳芳大大方方邀請戴月一起走,讓張建國把她送回單位宿舍去。
他們家和戴月的單位在一條路上,戴月的單位遠一些。
到了路口,於芳芳讓張建國停了車,她說自己想在這雪天裏走走,好久沒有在雪地裏玩過了。說完不等張建國說什麽就下了車。
她總手接了幾片雪花,那雪花到了她的手上,立刻就化了。
她們小區離路口本來也不遠,沒幾步路就到了。
於芳芳走到他們單元門口的小廣場上,正好看到有幾個大人和孩子在雪裏玩耍。
有的打雪仗,有的父母領著孩子在堆雪人。
於芳芳走到一個木質長椅跟前,小區裏得看人天氣好的時候會坐在這裏曬太陽。
於芳芳用手把上麵的雪掃下去,然後坐下來,用手團了一團雪把玩在手裏,冰涼冰涼的。
她安靜的看著小廣場上的孩子打雪仗。
真美好啊,自己已經好多年沒有玩過了,於芳芳靜靜的想著。
突然,一陣罵聲打破了這份美好。
“我就不信了,沒有說理的地方,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公公婆婆。”
於芳芳看向出聲的地方,一個與母親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手裏抱著一個用被子包裹嚴實的嬰兒,一個與父親差不多年紀的男人緊緊跟在後麵。
“我女兒為他們家生了個兒子,就這樣對待我女兒,這是什麽天理,我倒要去問問他們。”那個男人看起來非常氣憤。
她們走到於芳芳同一棟樓的二單元門口,按著門鈴,好長時間,都沒有人回應。
那個婦人扭頭左右看看,就看到了於芳芳。
於芳芳站起來,向她住的單元門口走去,她知道,從他們單元的地下室可以走到二單元的地下室,然後從二單元的地下室進到樓裏麵去。
那兩個人也走了過來。
“小媳婦,麻煩你讓我們從這邊走一下,謝謝你啊。”那個婦人溫和的說道。
於芳芳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聲音裏的一絲哽咽,那個老人極力的忍著。
她沒敢去看他們,在口袋裏摸鑰匙,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她尷尬的看看他們。
之前張建國告訴過她單元門的密碼,但是她壓根沒有記住。
她又找手機,手機也沒在。剛才下車太匆忙,把包落在了車上,手機和鑰匙都在裏麵。
她一時不知該怎麽辦。那兩個老人說了聲謝謝,又向二單元門口走去。
正在這時,於芳芳從單元門的玻璃門上看到有一個人從電梯裏出來,她趕緊招呼那兩位老人,過來。
他們三個都進去了,於芳芳帶她們從樓梯下去,在地下室走了一段路後,到了二單元樓梯口,又帶著他們上了樓梯。
“你們要走著上去了。”
“謝謝你閨女。我們能走。”
兩位老人到了謝就上樓走了。
於芳芳沒有帶鑰匙,隻能一層一層爬上去,她們家在九樓。
她站在樓梯口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不上去了,因為上去也沒有鑰匙進去,她幹脆又出去坐到了小廣場上的長椅上,繼續看著雪景。這時小廣場上已經沒有玩的人了。
一個人坐在這裏看雪景也挺好的啊。
好一會,單元門開啟的聲音打亂了於芳芳的遐想。
她看到那兩位老人從二單元出來,婦人懷裏依然抱著嬰兒。
“這公公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騎在我女兒的身上打她,他好歹也是一個當官的,我女兒也是個老師啊。”那婦人哭的有些泣不成聲,那男人安慰著她,小聲說著什麽。
“我女兒剛生完孩子,怎麽能這樣對待她。生女兒…下賤呀…下賤呀。”
兩位老人慢慢的消失在了這雪景裏,遠處還時不時傳來那老婦人的哭泣聲。
於芳芳不知怎的,聽著老婦人那句泣不成聲的“生女兒下賤”心裏情不自禁的有些心酸。這句話她好像曾經在哪裏聽過,她想啊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又坐了一會兒,才看到張建國有些換慌張的快步走來,於芳芳沒有問他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借著小廣場上的燈光,她看到張建國的褲子上有幾處髒泥。
張建國看到她坐在雪裏,立馬跑過去拉著她的手。她的手裏還握著一小團沒有化完的雪,衣服上落滿了雪,坐在那裏活像個雪人。
“我剛才下車的時候才看到你的包沒有拿,你這記性怎麽這麽差。”
張建國握著於芳芳的手,那手上的冰涼瞬間直達他的心裏,讓他禁不住打了個顫。
“想著玩雪球,就忘了。”
於芳芳的聲音有些發抖。
於芳芳回去洗了個熱水澡,張建國給熬了一碗紅糖薑湯,讓於芳芳喝下,於芳芳喝完就躺下了,她這會確實有些累了,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張建國的手機響了,張建國拿起手機,給她拉了拉被子,起身出了臥室,並帶上了門,在張建國帶上門的那一刻,於芳芳墜入了無邊的夢裏。
她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到了很多人。
最後,她夢見了外婆,外婆用手摸索著她的頭發,輕輕的歎息著:“養女兒的人下賤啊,下賤啊!”她突然就驚醒了,霍地一下坐起來。
天已經大亮了,張建國不在,留了紙條給她:雪停了,今天要上工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多睡一會。
沒想到,在雪裏坐了一個多小時的於芳芳沒有感冒,戴月卻感冒了。
這是晚上建國回來的時候告訴她的。
“她那天穿的有點太單薄了。你那天應該把她送到宿舍門口了吧。”
“送去了,她那天又在車上說了半天她老公,又是哭,又是罵的。哎,我也是服了。”
那天戴月在他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安慰好半天她才回了宿舍。
他回家停車的時候看到於芳芳的包放在了車上,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往回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幾下。
當看到於芳芳滿身是雪的坐在那裏,他心裏充滿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