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他的自我鼓舞
空曠未經污染的草原夜色極美,頭頂是在城市裡絕對見不到的密麻星斗,月色極其的白皙,整個畫面瞧著像是動漫里的景色。
我和席湛走了一天,身體早就疲倦,人一疲倦就容易冷,我窩在席湛的懷裡止不住的顫抖,而席湛不言不語的摟緊我的身體。
他的大掌還一直摩擦著我的臉頰。
很晚時他才道:「吃點東西好嗎?」
我搖搖腦袋,「我不餓。」
席湛撈過一旁的麵包打開撕了一塊放在我的嘴邊,我望著他的眸光想起他剛剛吃生魚的場景我就張不開口,「我是真的不餓。」
席湛誘哄我道:「乖,聽我的話。」
我抿了抿唇,隨即張開了口。
我不吃食物他會一直擔憂的。
而且我需要吃食物維持身體的機能。
只是這心底真的太過難受。
我艱難的吃完了半塊麵包,席湛又從包里翻出了餅乾餵了我兩塊才問:「還要嗎?」
我搖搖腦袋說:「夠了。」
包里的零食不少,但只夠兩個成年人維持兩天,所以在不餓的情況下我不想碰它。
席湛又打開了一根玉米腸喂我。
我無語問:「那你幹嘛問我夠沒夠?」
「怕你說謊,多吃點總是沒事的。」
我的眼眶霎時紅潤,「我又不會騙你。」
男人挑眉,「你騙我的時候還少?」
我尷尬一笑,「都是無傷大雅的。」
席湛沒接我的話,而是盯著我吃完了那根玉米腸,我拿過包找到一瓶牛奶打開先喝了兩口,然後裝作喝不完的樣子遞到他的唇邊道:「我喝不完,二哥你幫我喝半瓶吧。」
席湛目光探究的望著我。
「幹嘛盯著我?」
他默然,但聽話的張了口。
席湛只喝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他擱在了一邊,隨即他伸手脫下了我的黑色高筒靴。
我昨晚最後悔的就是穿了這雙靴子出門,雖然可以預防雪水進靴子,但這款靴子極度的不保暖,我穿的襪子又特別的單薄。
席湛盯著我的腳道:「起水泡了。」
「走了一天,有水泡是肯定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嗯了一聲,隨後將我放在地上,又握著我的雙腳放在他的雙腿上。
我忐忑的問:「你要幫我擠水泡?」
席湛瞭然的安撫我道:「不會太疼。」
我捂住眼睛道:「那你迅速。」
幾秒鐘后席湛道:「可以了。」
我放下捂著眼睛的手,「沒有感覺呢。」
我看向我的腳,「你沒擠。」
他替我穿上了靴子。
「嗯,明早上再弄。」
席湛又將我摟在了懷裡,我將手伸進他的黑色大衣抱著他的腰好奇的問他,「席湛,要對付你的人是誰?你認識那個飛行員嗎?」
男人的下巴微微的抵著我的腦袋道:「認識,他是我身側固定的飛行員之一,他的身世是清白的,都在尹助理的掌控之中,正因為這樣我暫時想不到他是哪方的人,畢竟我的仇人那麼多我不可能盡數知曉,只有等離開這兒再調查,到時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搖搖腦袋道:「我要不要交代無所謂,我主要是擔心你的安危,你身邊的人數不勝數,你不可能人人提防,可正因為這樣你才面臨許多未知的危險!今天只不過是你眾多危險中的一個,可僅這個就讓我恐懼難安。」
危險於席湛而言是家常便飯。
可是留在他身上的傷痛卻真真切切。
我又想起了他滿身斑駁的疤痕。
還有幾道是剛受傷的。
想起這個我連忙從他的懷裡起身坐在了旁邊,他沉思的目光望著我,我抱著他的手臂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溫柔的解釋道:「你今天也累了,我不能讓你總抱著我,晚安。」
我閉上眼睛假裝睡覺,二十分鐘之後才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身側的席湛就以坐著的姿勢睡著了,連後面的岩石都沒有倚靠。
他背後有傷,倚靠定很痛苦。
可這樣坐著睡也非常不舒服。
我在心底暗暗嘆息,隨即伸手將他摟進自己的懷裡,他的腦袋枕在了我的胸上,要是按照平常的警惕性他肯定醒了,可現在的他臉色蒼白,安靜乖巧的依偎在我的懷裡。
男人睡覺時特別安靜,呼吸都是淺淺的,望著他英俊蒼白的面容我忍不住的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低聲道:「晚安,席湛。」
我哭,是因為我心疼他。
夜晚極冷,我很久才強迫自己睡著,半夜的時候我感覺懷裡有動靜,想睜開眼但意志又薄弱,索性繼續閉著眼睡覺,在睡著的那兩三分鐘里我感覺到我的鞋子被人脫了。
隨即疼痛感襲上腦神經。
我下意識輕呼,「啊……」
一抹溫柔的嗓音安撫道:「乖,忍忍。」
是夢吧?!
似夢非夢。
下一個瞬間我被人摟進了懷裡,或許是因為太過疲倦我懶得睜開眼睛,在他懷裡僅翻了個身就睡著了,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身側沒有席湛,我起身發覺自己的腳一點都不痛了,我脫下鞋子看見水泡都沒了!
我想起昨晚的事低聲嘀咕,「原來不是夢啊。」
我又起身到附近尋找席湛,又是在昨晚那個地方找到席湛,他目光正眺望著遠方。
遠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而他的腳下是魚骨以及五臟。
他又吃生魚了嗎?
我高聲喊著,「席湛。」
席湛下意識的踢了一腳,他腳下的魚骨入了河流,隨即邁開雙腿向我這邊走過來。
我哈口氣問:「餓不餓?」
「不餓,等你吃點東西我們出發。」
我故作不知問:「你吃的什麼?」
「這附近不缺魚。」他道。
「我們沒火,你吃的生魚嗎?」
席湛揉揉我的腦袋,「我有火。」
席湛沒有直接否認且轉開了話題。
他從兜里取出打火機給我。
我接過問:「那你昨晚怎麼沒點火?」
「這是草原,附近沒有枯枝生火。」
我掩飾住心底的沉痛,「嗯,我幫你收著,或許等再走一天我們就能到溫暖地方。」
我們回到了岩石那裡,席湛盯著我把昨晚剩的牛奶和麵包吃完才肯帶著我上路。
附近河流眾多,不過都是淺水,我們一般都是繞路走,實在繞不過去的地方席湛想背著我過河,我在意他的傷勢會開口拒絕。
可這個男人從不在意我的拒絕。
我壓著他的傷口被他背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下午才繞過所有的河流,在路上我們兩人都是喝的飲料,瓶子留著裝了水放包里。
下午我們到了更接近人住的地方,因為我發現了幾棵矮小的樹木,而且溫度越來越暖和,至少晚上的溫度沒有之前那麼凜冽。
席湛找了塊岩石安排我休息之後又離開了我身邊,我知道他是查看傷口和找食物。
可是附近又沒有河流。
席湛今晚吃什麼呢?
我悄悄地跟上他,發現他並沒有去尋找食物,而是坐在草地上目光有些凌亂的望著遠處,他用手掌撐著腦袋似乎在壓抑什麼。
我藏在一顆樹木后聽見他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道:「撐住席湛,按照地理環境再走上一天肯定能遇見人煙,一定要帶她離開。」
他在警告自己。
亦是在鼓舞自己。
心底的悲痛一涌而起,我強撐兩天的堅強因為席湛的這些話淚如泉湧,這兩天的我似乎很愛哭,我哭並不是因為我受了什麼磨難,我哭是因為那個堅強又隱忍的男人!!
他從不將自己的傷痛暴露給我。
亦不會將自己的脆弱暴露給我。
因為他清楚一旦他動搖我就會恐懼。
我躲在樹後面哭的稀里嘩啦,他越隱忍我心底越痛,其實我希望他也能脆弱脆弱。
男人又自言自語,「你放棄了,她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