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不記得了嗎
虞陽想親自上去接人，但許是因為太激動一時沒站穩，虞江在老爺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老爺子便不再執意起身，端坐在椅子上，目視著林幽一步一步地走進大廳。
蘇明蜩見林幽隻是走到了前排，對台上的老爺子微微額首示意，直徑走至第一排坐下了，一句話都未說。
老爺子似乎對她這種行徑已見怪不怪，見她坐下好似安心，又自顧自地說起了其他話。
具體說了什麽蘇明蜩根本沒有聽清，林幽坐的離他不是很遠，他就這麽盯著那抹紅色的倩影看，腦子裏嗡嗡地響，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去想哪一件事。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於灼熱，林幽似是感到什麽，回過頭來向後看了一眼。
蘇明蜩心裏一驚，隻來得及收回眼底的灼熱，卻來不及扭轉頭，二人的視線就這麽直直地撞上了，一時之間他連躲避視線都忘了做。
對視了有足足三秒之後，林幽才轉回了頭。
蘇子春在一旁也看到了二人眼神對上了，便問他：“怎麽樣，是她嗎？”
過了許久蘇明蜩才低聲回道，“是……但又好像不是。”
“什麽是還是不是的？”蘇子春被他的話給搞糊塗了。
那個是他認識的林幽沒錯，但是……他未必是林幽認識的……
是他看錯了嗎？林幽雖然是那種山崩於前依舊麵不改色的性格，這半年來都沒見過她有過什麽大一點的表情變化……可是這一次他不確定了……為什麽林幽看他的眼神那麽平靜，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林幽應該想不到時隔幾月他們會在這裏遇上才對……怎麽會一點神情變化都沒有？
王昕怡見蘇明蜩逐漸暗下來的神色，道：“別擔心，你若是心裏放不下，等會可以過去同她說說話，近距離觀察觀察……”
“這兩個月，我還以為你弟弟已經放下了。”王昕怡悄悄地對蘇子春說道，但蘇明蜩還是聽到了。
放下？談何容易……這兩個月他一直拿工作麻痹自己，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林幽！本想著以後既然見不到了，那慢慢的就會淡忘……可誰知，她又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些的往事就如潮水般湧來，再一次在他的眼前浮現。
蘇明蜩覺得這一次，林幽的這張臉怕是要深深的刻在他的腦子裏，再也忘不了。
林幽……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蘇奶奶沒有見過林幽，也不知道蘇明蜩的那些事，有些疑惑地看著三個小輩，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
虞老爺子沒說幾句話就下去了，宴會自是已經開始，他老人家隻與幾位位高權重、年紀頗大、往日裏本就交好的說了些話，就又被人扶到隔壁休息室去了。
大廳就留給虞江和幾個虞家的人周旋。
蘇明蜩一直緊盯著林幽，見她起身想走，便快步追了上前。
“林幽！”蘇明蜩見她身邊沒有跟著人，便壓低了聲音喊了一句。
她回過頭來，似有些疑問，不知道為什麽蘇明蜩叫住她。
“你是林幽嗎？”蘇明蜩也不含糊，直接把心中想問的話說了出來，“你，不記得我了嗎？”
林幽看著他沒有回答，正當蘇明蜩看到林幽就要開口時。
“林小姐……”有其他人也過來攀談了。
靠！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這個時候出來打岔！
林幽是虞老爺子親口認下來的姐姐，大多數人不知她的性子，也不敢上前去搭訕，但也總有這麽幾個膽子大，想攀附上虞家這棵大樹的小魚小蝦想通過她來獲取老爺子的青睞。
蘇明蜩有些不甘心，哪冒出來的人啊，她就要回答了，這下可好，直接被打斷了。看到圍過來的人中有幾張熟悉的麵孔，蘇明蜩猶豫了一下，向後退了幾步，隱在了人群中。
喊林小姐的那人話才剛說出口立刻就被身邊的一個女人打斷了，“人家是虞老爺子親口承認的姐姐，你喊人林小姐，難不成是想長了自己的輩分不成？這是想和老爺子平起平坐？”
“田女士此言差矣。”打斷說話的女人正是蘇意的妻子田十雅，蘇明蜩就是因為見到了她才向後退了幾步，“難不成要讓我們喊她一聲奶奶？林小姐這番花容月貌喊奶奶委實有些不和諧，您說是吧，林小姐？”
站在人群後麵的蘇明蜩知道為何，在聽到‘奶奶’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些想笑。
林幽的年紀，幾個‘奶奶’都是不夠的。
林幽對他們的怎麽稱呼自己沒有什麽意見，隻道了一聲“隨意。”
田十雅沒討到好，顯得有些尷尬，卻又不想放過與林幽攀談的機會，於是訕訕道，“林小姐的長輩於老爺子有恩，想來定是位善良的人兒，不知是哪人？家中還有何許人？”
“你錯了。”林幽瞥了一眼她，田十雅一愣，不知道林幽為何說這句話，“我可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這年頭的姑娘還有大大方方說自己不善的？
“哈哈，林小姐真是幽默風趣之人。”最先搭訕的那個人笑了兩聲，“你好，我是華家的華適，很高興認識能認識林小姐，不知可否有幸邀請您去舞池跳個舞？”
什麽認識啊！沒看到人家壓根就不想理你嗎？還想邀請林幽跳舞，怎麽滴，你是想今日出個風頭嗎？
蘇明蜩在後頭磨了磨牙，就像上前去給林幽解圍，卻又被人搶了一次先。
是虞江。
“不好意思，華先生，我家老爺子吩咐我要帶人過去。”虞江掛著得體的笑容插站到了林幽與華適的中間。
“無事，既然是老爺子的吩咐，那我就不打擾了。”華適的額頭有些出了冷汗，方才他太過著急了，若是林幽直接拒絕了他那可就是糗大了。
周圍想攀談的人一聽老爺子找林幽，自然也都不敢再圍著，紛紛讓開了路。
虞江低頭對林幽道，“走吧，太爺爺在等你。”
林幽微微額首就跟著他走了，與蘇明蜩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更是一點也沒有停留，半分眼神都沒有。
“明蜩，奶奶讓你過去。”蘇子春用手在弟弟眼前揮了揮，阻隔了她盯著林幽的背影。
“明明就是她不是嗎？但為什麽感覺，我們與她隻是個陌生人？”蘇明蜩收回眼神，嘀咕著。
“她是不是林幽，一會還有機會再驗證，奶奶讓我叫你過去，說是虞老爺子叫我們過去一塊說說話。”
“叫我們？說說話？”蘇明蜩有些驚奇，蘇家的麵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行了，收起你那不可思議的神情，咱蘇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的，與虞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情分還是有的，你和虞江不也是從小一起玩的嗎？”
“知道了，走吧。”他隻是想再看看林幽，她變得有些奇怪，這兩個月她到底經曆了什麽？當初她要找什麽東西來回補自己的靈力，現在怎麽樣了，看樣子應該是成功了，但中間好像是出了什麽差錯……失憶了？
對，失憶！林幽看他、大哥還有昕怡姐的眼神確實像在看陌生人，對他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是她真忘了還是在演？
他一時又確定不了了。
……
蘇明蜩跟著奶奶走進了隔壁房間，虞陽坐在上首，虞江站在他身邊，而林幽坐在一邊，身上已經披了一件西裝，看樣子是虞江的。
房間裏的人不多，也就是虞家的幾個人以及與虞陽交好的幾位老者。
在場的基本都是年紀大的坐著，站著的都是小輩，當然，除了林幽，不過以老爺子當眾稱她為姐姐後，那她的輩分倒確實應該是坐著的。
若是在座的各位氣質再痞一點，大可以將現場看作是黑幫會談。
蘇奶奶與虞老爺子打過照麵後，也落了座，蘇明蜩與蘇子春還有王昕怡就站在了她的身後。
“這是你蘇家的孫媳婦？老大的？”虞陽看了一眼王昕怡。
王昕怡今天是剛出在大眾的眼前，老爺子的消息倒也靈通，估計是方才蘇奶奶在蘇意麵前說王昕怡是蘇家的孫媳這事，已經傳遍了。
蘇奶奶回道：“是，老大家的。”
“邊上那個是明蜩還是明皗？”
“虞太爺爺好，我是蘇明蜩。”老爺子年紀大了，他站又有些遠，便說了自己是誰。
虞陽點點頭道，“是明蜩啊，很久沒見過了，都長這麽大了……許蕙，你的這幾個孫子都養的很好。”
許蕙便是他奶奶的名字。
“哪有，我也就養了這麽兩年，虞江小少爺才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老爺子教導的好。”蘇奶奶笑著回道。
“這一輩不也就隻有他這一個男孩了嗎？自是得好好培養，好在他也掙氣……”虞陽一提起虞江，露出滿意的神色。
又與旁人攀談了兩句，虞陽清了兩下嗓子，正了正神色，眾人知道他要說事了，便都屏息凝神，等著聽老爺子要說的事。
“我年輕那會到今日所做所曆的事，大家差不多也都知道了，這資料上書上多多少少都有過記載。”
“今天叫大家來，是想說一說大家都不知道的，原是要被我帶進棺材裏的一些話……那是很久之前，也就是我成名之前的那些往事，是我的少時最初的那兩年，那不到兩年的時間讓我快速成長，以至於有了今日的虞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