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玫瑰花瓣
人已散去了不少，小慧也被夥伴找到，而後攙扶起坐在一邊。
“你沒事吧？”夥伴檢查了一下她，除了身上有幾個髒兮兮的腳印，右手有點腫以外，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然而麵對同伴的詢問，她一臉茫然，像是丟了魂似的，一直念念道“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同伴也看到了那個身影，也不敢去看，看著丟了魂的小慧手足無措。
蘇明蜩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出神，“那是……”
“剛才賣花的那個。”林幽平靜地闡述事實，“她死了。”
“為什麽？好好的……怎麽就……”沒了呢？一個小時前他們還說過話呢！
林幽：“死，還有為什麽的嗎？天災，人禍，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死亡不是嗎？”
“可……”林幽說的沒錯，死亡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他能怎麽辦，他怎麽可能阻止的了，“那你為什麽要回來？”一定是有什麽引起了她的注意。
林幽毫不避諱地與地上的小女孩對視上，她睜著眼，本來背著的書包不知道去了哪，手裏還死死地抓著本裝滿玫瑰的籃子，抓的很緊，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鬆開，可見這對於她有多重要。
“她死得不甘心，又是被無數人踩死的，死狀慘烈，可謂是死不瞑目……”
“踩死的？”蘇明蜩捂著眼睛不忍去看，剛才人這麽多，居然發生了踩踏事件，直接導致小女孩的死亡，這……
今天是跨年夜，警局留的警力倒也足夠，出警也快，但北門那停滿了出租車和公交車，人多，車開不出也進不來，所以徒步到現場還需一段時間。
有幾個膽子大的人方才沒有跑，隻是躲在一旁指指點點，探頭探腦的張望，眼下甚至開始掏出手機來對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拍照，更過分的是一個穿著亮麗的女子，好像是個主播之類的，剛才煙花秀的時候就在直播，眼下拿著自拍杆對著地上似是要與網友解說現場的情況。
就算是個電台記者，那也不會有誰會對著一個剛死，甚至還未合眼的八歲小女孩拍攝，還是沒有馬賽克的那種。
“你幹什麽呐！死者為大，你這麽做有良心不會痛嗎？”蘇明蜩看不過去，擋在了小女孩的身前，一手抬高了她的自拍杆。
“關你什麽事？死的是你的誰啊？你擋著我直播了！”那主播被蘇明蜩阻擋了直播顯得很不悅，她長得不差，可粉絲就這麽幾個，平日裏也就分享一些市區各地的活動表演之類的。可現在直播間裏湧進來的粉絲是她最主播以來最多的一次了！這樣好的機會她怎麽能錯過？等會解說的感人一點，趁此圈一波粉，多好的一個爆紅機會啊！
“哈，死的不是我的誰我就不能說了？我說你這人要不要臉啊！”蘇明蜩被氣到無語，也絲毫不因為對麵是個女的而嘴下留情給她麵子，“有沒有點法律道德常識？拿一個死人做文章，好意思嗎？不怕被噴嗎？不怕被封嗎？不怕人家人肉出你，讓你的親戚朋友都是知道你是個怎麽樣的人嗎？”
蘇明蜩又指著邊上的幾個人陰森森道，“沒有同情心也就算了，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人才剛死，說不定她的魂魄還在這裏看著你們拍她，你覺得她高興嗎？”
話音剛落，一陣詭異的妖風吹過，滿地破碎的玫瑰花瓣被一陣無形的力量卷到空中，再洋洋灑灑的飄落，就好像是在迎合蘇明蜩的話。
那女主播打了一個寒顫，這飄散的玫瑰花瓣也太詭異了吧，莫不是這小女孩的魂魄真的沒有走，還停留在原地？
她越想越怕，匆匆關了直播，一下子就逃得沒影了。
什麽素質，真是的，蘇明蜩做完事又退了回去。
可別想什麽幫人合眼，批件衣服的戲碼，這都是電視劇的情節，現實中，能嗎？能嗎！那都是破壞現場！什麽事都等警方來了再說！做遵紀守法好公民從我做起！
“江邊買玫瑰的女孩死了，神靈為她下了場玫瑰花瓣雨。”蘇明蜩聽到有人念念道。
這話說的，文藝中帶著這麽一絲的悲涼。
神明，在場的還真有個神……是林幽做的嗎？
“唉，剛才那花飄起來是不是你做的手腳，看把他們嚇得。”蘇明蜩戳了戳林幽，衝她亮了個大拇指。
林幽：“不是。”
“誒誒誒？不是你做的？”蘇明蜩一愣，那陣風刮得巧，隻是吹了一下，除了林幽能有這本事，還能有誰？不會是……“她真還在？”蘇明蜩覺得周圍的環境倏然涼了，林幽在他身上輸的暖氣不是要失效了。
林幽：“在，也可以說是不在。”
瞧瞧您這話說的模棱兩可的，“是像黃清一樣？”
“不，沒有形體，她死的不幹心，隻剩下了一絲執念附不知怎麽的就和花相通了，不過沒有關係，她很快就會消失的，影響不大。”林幽看了看他，“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有都可以像黃清那樣。”
“那她有什麽執念？”
“我為什麽要知道，這世上的為什麽多了去了，每一件我都得知道？”林幽賞了他今年的第一個白眼。
“……”受一些電視劇的毒茶太多了，他總下意識地以為神是萬能的，讀心什麽的，加之林幽她本來就很厲害啊！之前不就有好幾次說出了他心中所想嗎？“那您怎麽有興趣來一觀呢？ ”
警方終於到了，跟著來的還有公園的負責人。
現場很快就被拉起了警戒線，開始趕人，也有一位女警正在詢問著受了驚嚇的小慧，公園的負責人認識這個小女孩，站在外圍和警方正說話，來的法醫是個老熟人——王昕怡。
“是昕怡姐。”自從上次西珍山遇見她和蘇子春一起後，已有三個月未見麵了，蘇明蜩就一直覺得那二人之間有這麽一點感覺，這裏頭肯定有點事……
不過蘇明蜩才不會主動去問，以蘇子春那性格，他自己不主動說，沒人能逼得出來話，問了也是白問。
“她若是能平安長大，將來也許有一番作為。”林幽接下一片飄落的玫瑰花瓣，又否定了自己前半句的花，“人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我在意的，是這花。”
花？花又怎麽了？這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玫瑰嗎？
“我要去她家看看，這花，應該是她自己種的。”
“所以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坐他們的車去。”林幽指了指在現場忙碌的的警員。
姐！警車是想坐就能做的嗎？！不過話說以現在這路況，這個時間點坐警車確實方便點，所以這是要讓他去交涉的意思咯？
“嗯哼嗯哼……我盡量，可是非得現在嗎？明天再去不行嗎？現在都已經淩晨了，紫憐還在家等飯吃……”蘇明蜩試圖勸說她。
“不行，就現在。”沒得商量。
“……”蘇明蜩深吸一口氣，“好，我去了。”
還沒走近現場，蘇明蜩就被維持秩序的警員攔了下來，“請無關人員退後，不要靠近。”
“我哥是……”蘇明蜩腦一抽差點就要說‘我哥是蘇子春’想想又不太好，這話理直氣壯的像是‘我爸是李剛’一樣，於是來了個急刹，差點把舌頭給抽著。
剛好這時候王昕怡做完初步的檢查，站起身聽到一旁有些動靜就轉頭，看到一個穿羽絨股的小夥子正在衝她招手，眯著眼一看，好像有點眼熟。
王昕怡對一旁的助手道：“先把人帶回去吧，等找到家屬同意驗屍後再進行最後的死因判斷。”
“是。”
小女孩的屍身被抬上擔架，白布一蓋，送走了。
她站起身脫下手套，向那個眼熟的小夥走去。
“蘇明蜩大晚上的在外麵瞎逛，小心我告訴你大哥。”
“別啊昕怡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今天是跨年夜，煙花秀多好看啊怎麽就不能出來看看啦？”蘇明蜩一臉我已經是大人了，又對攔他的小警員說道，“你看吧，這真是我姐。”
“滑頭！”王昕怡沒眼看他，和警員解釋了幾句後就讓蘇明蜩進來了，“說吧什麽事？”這小子定是有事才會叫她的，要知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小子知道自己是法醫後，見了她就害怕，過了好久才開始和自己打招呼。
他嘿嘿一笑，與昕怡姐打完招呼很快就步入正題，“姐，我們想去小姑娘的家裏看一下。”一指身後的林幽。
王昕怡沒想到林幽也在這，之前是一起遊山，現在是一起跨年看煙花秀，這二人要是沒什麽關係她還真不信！
“去她家做什麽？小姑娘家裏應該隻有個奶奶了，知道消息後老人家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住，你們又去湊和什麽？”
“唉，這小姑娘之前還賣了花給我們的，沒想到才這麽一會人就……”蘇明蜩動了動頭示意她看林幽，“她心裏有點在意，想去慰問一下小女孩的家人。”
（林幽：嗬嗬。）
“……”王昕怡半信半疑，雖覺得這理由很是牽強，但蘇明蜩一向都是乖巧懂事聽話，倒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她猶豫了一下，“行吧，但是我提前和你說明，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可是第一個倒黴，然後再是你哥，看他不把你扒皮活剮了！”
“知道了姐！你放心，我們絕對不多事！”
“行吧，你等著，我和他們說一下。”王昕怡揮了揮手，眉毛一挑，再一次警告道哦，“可別給我惹出什麽事來！”
“放心吧姐！我是那樣的人嗎！？”蘇明蜩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右手放置身後，給林幽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