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跨年
本想著找個地方坐坐，消磨一下時間，可蘇明蜩沒算著，今天可是跨年夜，江邊的各家店鋪早已人滿為患，座無虛席，哪還擠得下。
再者林幽自是不願與這麽多人類擠在一塊。
“失策失策。”蘇明蜩懊惱著，看了眼林幽猶豫道，“要不我們先回去？明年再看也行，每年的煙花秀都是差不多的。”這天寒地凍的，也不能扯著林幽陪他一起凍著啊，山神大大隻穿了件大衣啊！
“不，等一等。”林幽拒絕了他的提議。
“啊？可是沒有地方坐，咱就隻能在外頭凍著……”也太可憐了吧，聽起來就很淒慘。
“你忘了？我是不怕冷的，你應該擔心擔心你自己。”林幽隨意找了個台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環保袋來鋪在地上，坐了下來，“明年就不一定看得到了。”
林幽這掏出袋子的動作怎麽這麽眼熟？這不是那些大媽大嬸去買菜是才會做的動作嗎？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接地氣了？但不同的是，林幽長得好看，這一舉一動，掏出的是仿佛一個全球限量款坐墊，不虧是你！
還有，明年怎麽就看不到了？若是林幽有事，他還是可以看到的嘛，歲耀集團的大樓有七十多層，離著也不遠，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眺望，江景盡收眼底。
不過林幽的這一說，在一年後倒也居然成了真，不僅林幽沒看到，蘇明蜩沒看到，S市的所有人都沒看到……但這也是後話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十一點半，蘇明蜩覺得自己要被凍出鼻涕了，抖著腿吸溜了兩下鼻涕，展現了什麽叫‘取暖全靠抖’，一旁的林幽聽到動響轉過去看向他，問了句“你冷？”
什麽叫你冷？現在大概下零度了吧，咱現在又是在江邊，我就一普通人類，能不冷嗎？“有點，沒事沒事，再撐撐，馬上就到點了……阿嚏——”
一個噴嚏出賣了他，好吧他現在挺冷的。
林幽將手伸到他麵前：“把手給我。”
這話咋有些耳熟啊？
昏黃的燈光下，一位美麗的少女坐在石階上向身旁瑟瑟發抖的男子伸出了手，霸氣地說出了‘把手給我’這四個字，男子一愣，許是沒想到少女會這麽說，隨即嬌羞著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少女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一把抓住，連人帶手的整個拉近懷裏，空中落下花瓣……從此少女和男子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林幽打了個響指，結束了蘇明蜩的幻想，一臉疑惑地看著正出神的他。
“這這這……不太好吧。”蘇明蜩甩了甩頭，將剛才腦子裏一些奇怪的畫麵甩掉，林幽這什麽意思，咋就突然要牽手了呢，大庭廣眾之下的，他還沒點心理準備呢，蘇明蜩將腦袋轉了一圈，捂著嘴，壓低聲音道：“周圍還有人呢。”
“想什麽呢！”林幽一巴掌呼在蘇明蜩的腦門上，“你不是冷嗎，我給你輸點暖氣。”
“哦哦哦……”蘇明蜩明白了林幽的意思，隻是輸點暖氣啊。
誰讓你突然伸手嚇我一跳，現場這環境這麽曖昧，我不想歪也難啊？你看看身後的那幾對小情侶，不都牽著手在那嘰嘰歪歪，一對對擰的和麻花一樣嗎？
蘇明蜩輕輕地將手放在林幽的手上，她的手生的也好看，拇指勻整細長，有手控的人一定很喜歡！碰到她手心時覺得軟軟的，還帶點熱意，很是舒服，令人不由得想使勁捏捏……當然啦，他是不敢，也就想想，嗯嗯，就想想……
林幽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動作慢的要死，一把拉過，握住他的手，就把靈力化為暖氣輸了過去，這一下應該能保持個一小時。
搭上手後蘇明蜩覺得除了暖意，還有一道電流通過林幽的手傳到了他的身體裏，遊走於他的每一寸肌膚，但雖說是電流卻讓他感覺到酥酥麻麻，有些小癢……真是說不出來的奇怪。
“你咋還電我呐？導電發熱嗎？”他想也沒想脫口就問了出來。
“什麽導電？”林幽一皺眉，這人腦子被凍壞了嗎？她輸的是暖氣，什麽時候還電他了？
“咦，沒有嗎？”蘇明蜩摸不著頭腦，林幽說沒電他那就一定沒有，可這酥酥麻麻的感覺明明很真實啊，是什麽？超強靜電？等會去網上搜一下……
“哥哥姐姐買花嗎？”林幽還在給他輸送暖意的時候，一小姑娘背著書包拎著一籃子花站在他們麵前脆生生地問道。
大冷天的怎麽還有一孩子在外麵賣花？蘇明蜩心裏奇怪著，往小姑娘的籃子裏瞄了一眼，她這籃子裏放的都是玫瑰，今天又不是情人節，怎麽也賣玫瑰花？
“不需要。”林幽果斷拒絕。
蘇明蜩見小姑娘籃子裏的玫瑰滿滿當當，應該是還沒有賣出去多少，說不定他們是她的第一位客戶。聽林幽拒絕了她，神情一下子失落了起來。
蘇明蜩一下子就心軟了：“那好吧，來一朵，多少錢？”
“七元。”小姑娘見他要買，脆生生地答道，顯得有些激動，將脖子上的付款碼展示出來。
如今是冬天，玫瑰的產量一般不多，加之這些玫瑰的品貌都還不錯，個頭也不小，莖幹上的刺也都被處理過……蘇明蜩付了錢，在那籃玫瑰裏選出一朵開的周正的，女孩將花拿了出來，又從身後的書包裏抽出一張透明的包裝殼，熟練地將花包了起來，再係上紅色絲帶。
小女孩在做事的這期間，蘇明蜩不由地問她：“小朋友，這晚了天氣還這麽冷，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賣花啊？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一邊包花，一邊搖了搖頭，隻回答了一半的問題，“平時節假日我都在這賣，冬天買的人少，今天是跨年夜，江邊人多，應該能賣出不少。還有，我八歲了，不小了。”
八歲就不小了？蘇明蜩失笑，現在的孩子啊，心智比他們成熟多了，他突然想問問林幽八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麽，但估計會得到她一記巨大白眼，除了之前的那次小小的意外，她好像從來沒有經曆過幼兒形態吧？
“是掙零花錢嗎？”
她還是搖了搖頭將包好的花遞給蘇明蜩。
“哥哥給你，祝你與這位漂亮姐姐百年好合！”小姑娘說完拎著籃子麻溜地就跑了。
“……啊哈哈哈，小孩子瞎說你別當真，哈哈哈，你看看說的什麽百年好合。”蘇明蜩擺了擺手，將花遞給林幽，這才意識到自己與林幽的手還握在一起，嚇得立馬放開。
難怪那小女孩會誤會他們是情侶，罪過罪過……
“我也覺得。”林幽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畢竟你活不到百年。”
蘇明蜩滿臉黑線，雖然他一般情況下的確活不到百年……但您這關注點也太奇怪了吧！！？
林幽知道‘百年好合’的意思嗎？莫非不知道才隻關注到了‘百年’兩字。
“你……知道百年好合的意思嗎？”
“知道。”林幽淡淡回道，並不想與他討論這個話題，抽走了充當坐墊的環保袋，站起身，“走，看煙花去。”
……
沿江的岸上是一處公園，名為江景公園，平日裏就是給市民們休閑娛樂的地方，夏季人多，有好幾處廣場舞的聚集點，早上還有晨跑打太極的，不過眼下是冬季，除了今天因是跨年夜才人滿為患，平日裏人倒也不多，畢竟沒人願意在嚴冬還在這裏吹江風。
蘇明蜩與林幽沒占到好位置，但因二人個子高，站在後麵倒也無所謂，畢竟這已是林幽能接受人流密集的極限了。
他站在林幽身邊，將圍巾鬆了鬆，哈了一口白氣，有個山神在身邊真是好，現下他整個身子都感覺暖烘烘的，像是自帶了一座小型空調……
又想起剛才酥酥麻麻的感覺，蘇明蜩掏出了手機準備查一查，輸入‘兩人握手產生電流’，又覺得不妥，林幽不是人，這麽寫說出來的回答也不準，又按下刪除鍵，改成了‘一男一女握手產生電流’。
握手產生的靜電？他又不是沒有和人靜電過，靜電那是‘啪’的一下，一瞬的事，哪有像剛才那樣流便全身？他看到網站裏還有人回答‘這可能是坐骨神經痛的前兆，或神經官能紊亂……’得，他就不應該在網上搜索症狀，輕則重症，重則絕症啊！這一個個的回答是想把人給嚇死啊？
他又把‘酥酥麻麻’四個字打了上去，按下了搜索鍵。
‘這可能是傳說中的熱戀觸電！’、‘這就是愛情！’、‘就是喜歡啊！’……
喜歡……嗎？
難道他……喜歡林幽嗎？
蘇明蜩握著手機一下子僵住了，他沒有戀愛經曆，對於‘喜歡’這個詞，認識但不懂，沒體會過。
大廈的外牆上開始出現倒計時的投影，人群歡呼著，齊聲高喊著倒計時“十！九！八……”
“……三！二！一！新年快樂！”
震耳欲聾的‘新年快樂’響徹雲霄。
“新年快樂！林幽。”
“新年快樂。”蘇明蜩聽到林幽輕聲回了一句。
隨著‘嗖嗖嗖——’幾聲的巨響，煙花在空中炸開，巨大的煙花幾乎是要占滿了人們的整個視野，實為震撼。
火光照亮了林幽的臉，她正微仰著頭看著，煙花的倒影落在她的眼裏，卻是依舊一臉的平靜，與周圍為興奮讚歎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可就是這一份平靜，讓蘇明蜩忘卻了上空的焰火，愣愣地看著林幽的側臉。
酥酥麻麻的感覺再一次來襲，從他的心口蔓延至胸腔,然後緩緩地流便全身，心髒就像被電流擊中般在胸腔裏橫衝直撞，亦如上空綻放的煙火。
‘怦怦——怦怦——’，蘇明蜩覺得煙火聲再大也遮掩不住自己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