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傒囊（1）
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爬行，蘇明蜩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拽緊了一旁的蘇子春。
這聲音突然出現在寂靜的山中，實在是太過於詭異，連蘇明蜩都聽到了，受過訓練的蘇子春和為山神的林幽怎麽可能沒有聽到。
聲音就在他們的身後，突然消失——那東西停下了！下一秒就好像似受到了什麽驚嚇，反向跑了。
林幽撤下抵在蘇子春額頭的鏟子就追了出去，還沒等其餘兩人反應過來，山中又恢複了平靜。
這林幽一走，蘇家二兄弟卻是把嘴都閉上了，誰也不出聲，就這麽靜靜地坐著。
終於還是蘇明蜩先忍不住了，先開了口：“哥，咱要不先回去？”
話音剛落，山的另一頭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像是幼貓被踩著尾巴發出奶聲奶氣的淒厲慘叫，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至於為什是奶聲奶氣呢？蘇明蜩覺著，這般聲音別說是幼貓被踩著尾巴了，都快趕上人類嬰孩的尖叫聲了，能不詭異嗎？
“……”蘇子春本還想問弟弟為什麽在此，聽到這聲之後立刻把王昕怡背在肩上，站起身來道，“走吧。”
……
“哥，白天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到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但當時看到有女人坐在對麵，我就以為是我看錯了呢，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麽會和昕怡姐在這啊？你不應該是在休假嗎？”蘇明蜩扶著背在蘇子春背上的王昕怡，邊走邊說。
蘇子春腿上雖是有傷，但好在林幽知道來的隻是個普通人，沒有下狠手，不然這還真是個難題！他要帶一傷一暈回酒店，先不說他沒這力氣，就是有這力氣也得花上幾個小時。
“休假怎麽了？雖然在休假，但是你大哥我敬業啊！西珍山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有人失蹤，雖不是我們的轄區，但來看看又怎麽了！”
是啊，沒怎麽，大半夜的偷進山，您可真是遵紀守法好公民啊！
“你呢，你小子怎麽回事，還有那什麽人？你們怎麽會在一起，怎麽認識的？”蘇子春問道，那女人是什麽怪胎，剛才聽弟弟叫她林什麽來著？
“額，她就是一……”她就一山神，您信嗎？“一室友，我把房子租出去了一半。”
“室友？”蘇子春狐疑道，什麽室友招女的？你看我信嗎？“你特麽又不是沒有錢，出租什麽房子？還是個女的？”
“那都是有特殊情況的！她來自偏遠農村，你也看到了，力氣特別大，練家子，來S市……找工作的！我看小姑娘挺可憐的就把房子便宜點租給她了。你也看到了，就她那身手，哥你都吃虧了！被她按在樹上，毫無……”
“得得得，你可別說了！”蘇子春打斷道，這嘴遲早要給你撕爛，他皺起眉頭沉聲道，“你們半夜在山裏幹什麽？”
媽的，這怎麽解釋？來看妖魔鬼怪的？
“嗚嗚嗚——”一陣小孩的哭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卻是解了蘇明蜩的窘境。
“誰在那！”蘇子春厲聲喝道。
他們已經走到了景區的專用石階道上，抬眼就可以看到酒店招牌的一角。
一旁的路燈下走出一個穿背帶褲的四五歲小孩，正抹著眼淚哭得正傷心。
誰家小孩會在深更半夜在這裏哭啊！一看就有鬼好不好！蘇明蜩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蘇子春雖有些疑慮但本著人民好警察的使命感，還是問了句：“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爸爸媽媽呢？”
“嗚嗚嗚，找不到了，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那小孩抽抽噎噎地哭著，看起來傷心極了。
蘇子春想上前卻被蘇明蜩攔下了：“大哥，你可得想清楚了，大半夜出現一個小孩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你仔細看看他，人家有影子的好不好，再說了，什麽年代了，但不成你還以為是妖怪？小說看多了吧你！”要不是他現在背著人，一定得給蘇明蜩一棒，他可是無神論者，“清醒點，封建迷行要不得！”
蘇明蜩仔細看了看，確實小小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和那小孩一樣的可憐兮兮。
那小孩估計是哭了許久，見有人來，慢慢地停止了大哭，隻是站在一旁一抽一抽的。
“可是……”他娘的山神都住他家了，怨魂也見過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蘇子春道：“別可是了，快把這小孩帶上，等會去問問前台今天有沒有人丟孩子。”
蘇明蜩想起脖子上的玉戒指，心道，有這東西在，應該沒問題吧，與其讓大哥上手，還不如讓他這個有保障的人去。
“好，知道了。”蘇明蜩走上前，指了指蘇子春，對那小孩說道，“那個叔叔是警察，你爸爸媽媽教過你有了困難找警察叔叔的吧，你一人在這很不安全。來哥哥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憑什麽你是哥哥，我就是叔叔？”蘇子春抓住了重點。
那小孩猶豫這看了一眼兩人，伸出了手想遞給蘇明蜩：“謝謝哥哥……”
“不客氣，走吧。”蘇明蜩抱起那小孩同蘇子春接著往下走。
快走到酒店門口時，蘇明蜩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朋友，酒店也不遠，你怎麽不直接過去找人幫忙啊？”
“爸爸媽媽說，我要是走丟了，就要在原地等他們，不能亂走。”小孩悶悶的聲音從他肩上傳來。
“哦，你這也太聽話了。”
前台沒有人在，不知道去做什麽了，蘇明蜩放下小孩將他抱到一旁的待客椅上。
蘇子春道：“你先在這陪這小孩等一下，我先將人送上去，馬上下來，前台要是來人了，你就先把他的情況說一下。”
“好。”蘇明蜩點頭。
……
蘇子春走後，那小孩跳下座位，拉了拉蘇明蜩的衣袖，因為哭過，眼睛有些紅腫，用軟糯糯地說道：“哥哥，我想上廁所……”
上廁所？走廊的那頭應該有個衛生間，今天路過時好像看到過。
“走吧。”蘇明蜩伸手去拉他。
小孩拉上蘇明蜩的手，二人向前走去。
由於那小孩太矮，蘇明蜩沒有看到他在拉上自己的手時，那副興高采烈的神情，完全不像個急著找爸爸媽媽的小孩。
到了衛生門口，蘇明蜩問他：“自己會上嗎？”
那小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哥哥，你是什麽人啊？”
蘇明蜩心中蕩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下意識地就想放開牽住他的手，可是那小孩卻死死地拉住了他！
尼瑪，這小孩果然是妖怪嗎？艸艸艸！他大爺的！
那小孩捏住他手的力氣卻來越大，不停地重複著：“你是什麽人？你是什麽人……”
什麽人？普通人！男人！
蘇明蜩用另一隻手去掰小男孩的手，但二人的手就像是被502膠水黏住了一般，就分不開。
“你是什麽人，是什麽人，什麽人……”小孩還在重複這句話，抬起頭來看向牽著他的男人。
蘇明蜩此時才發現，他牽著的小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產生變化。
它的頭發瘋狂地邊長，皮膚變成灰色，眼窩凹了進去，咧開嘴，可以看到一顆顆鋒利的尖牙……
“你又是什麽東西？”林幽清冷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蘇明蜩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媽呀，林幽來了，心下一喜，有救了！
走廊中，滿是霧氣，方才太慌張了，沒注意到霧氣是什麽時候來的，這霧，蘇明蜩不陌生，他已經見過兩次了。
林幽的身影在霧中漸漸顯現，從一道黑影再到看見雙腿，以及臉和那把……鏟子。
那小孩……算了，那明顯就不是一小孩，那東西“嘻嘻”一笑卻是鬆開了蘇明蜩的手，像林幽看去。
林幽一抬手，鏟子就衝那東西飛去，好似一支利箭，那東西一跳躲開了，爬上了走廊上的房梁，又是毛骨悚然地“嘻嘻”一笑。
鏟子沒有紮到目標，落到地上直接埋入地磚兩三寸，一旁的石磚裂開了不少縫隙，可見林幽所用力氣之大。
她歎了口氣，瞧了一眼房梁，有些可惜道：“這可是在山裏，你太小瞧我了……”
“嘰——”蘇明蜩聽到房梁上傳來一聲慘叫，這和之前在山中林幽追出去後聽到了那一聲一模一樣……
是同一隻？又或者是同類？
林幽上前將剛才未擊中而插在地上的鏟子拔起，看似隨意地向上一拋，“啪——”的一聲，有東西掉下來，落在了走廊的地磚上。
此時霧氣開始消散，蘇明蜩看清了落在地上的就是方才那個怪物，那怪物已經徹底沒了聲響，身上插著那把鏟子，也卻是未見有任何血跡。
還沒等他開口問林幽這是什麽東西，那怪物的身體就突然萎縮，變得越來越小，鏟子沒了支撐點直接倒在那怪物身上，可那萎縮後的怪物就像是脆弱薄紙，直接就被拍碎了，鏟子與地麵的接觸發出金屬的聲響，然後怪物就消散了？！
沒了！連渣都沒了！
“我去，它怎麽沒了？”蘇明蜩驚叫道。
林幽撿起鏟子：“這隻是個□□。”
啥玩意還有□□！？“這是什麽東西？”
“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