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貓
夜裏，蘇明蜩收到了同學薛鑫的微信。
【明天晚上有空嗎？說好賠罪的飯局來了！】配上了一個‘我來了’的沙雕表情包。
蘇明蜩回道：【我還以為你忘了呢。】配上一個幽怨的小表情。
薛鑫：【沒忘沒忘，那哪能啊，明晚有沒有空，我先把地址發你】
【環南路117號金霸霸小龍蝦館】
金霸霸？那個金霸霸？金霸霸酒店還是連鎖的？小龍蝦館是類似旗下分店嗎？
【好的，明晚幾點。】
剛好辭了工作在家處理文件時間上倒也寬裕。
【六點左右，看堵不堵車，明天再聯係】配圖，撓頭。
【好的。】蘇明蜩配了一個OK的手勢。
他放下手機，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冰涼的玉指環砸到了自己的臉上，有點疼。
還真是不習慣脖子上有這個東西呢。
……
第二天。
蘇明蜩去超市買了三個盆，幾袋貓糧和礦泉水。
昨天說好的好下一次請它們吃飯就是要請。
他到樓下的時候沒有看到貓的身影，大概是到別處玩了吧。
掏出那三個不鏽鋼碗擺在地上，蘇明蜩倒了兩碗貓糧，又倒了一碗水，將碗藏到了樹叢中，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也不知道小區讓不讓喂野貓。
看網上有人在自家小區喂貓，最後不僅有人把糧打翻的，把水倒掉的，最可惡的還有人偷窩偷盆的，連渣都不給貓留……
還是保險起見，把盆都藏得隱蔽些，反正貓兒會自動聞著味找來的。
“喵——”一聲軟糯的貓叫在他身後響起。
不會吧，這麽快？這就聞著味來了？
蘇明蜩站起來轉身，看到了林幽。
林幽穿著白色T恤加一條黑色長褲，手裏拿著一個罐頭，腳邊圍著一隻貓，不停地她腳邊打轉撒嬌，是昨日的那隻黑白的貓。
“你也來喂貓啊？”蘇明蜩摸著後腦勺訕訕道，怎麽有一種搶了別人職位的感覺？
林幽將手裏的貓罐頭扔向他，蘇明蜩精準地抓住了。
“加上這個。”
“哦哦。”蘇明蜩拉開罐頭那兩個不鏽鋼盆從樹叢裏拿出來，將貓罐頭裏的肉分半倒在兩個碗裏，“這貓都很黏你耶，你喂了它們有多久？”
麵對兩大盆的糧食的誘惑，那貓兒還是想黏在林幽的身邊。
“昨天。”
“你才喂了一次？它就能這麽粘你？”
林幽；“有靈性的動物、植物都會喜歡靠近我，不過一般沒有允許，它們也不敢靠近，貓除外。”
果真是山神體質！動物也就算了，植物也行！？
植物咋表示親近？給您表演個鐵樹開花？
蘇明蜩這麽想想，腦補出了一幅鐵樹齊齊開花的場景，下意識地就笑了出來。
在林幽眼裏他就像個莫名發笑的傻子。
“去吃吧。”林幽用腳碰了碰正在撒潑打滾的貓兒。
那貓兒站起身來，尾巴豎著像天線似的，噠噠就跑去吃了。
“我看昨天小區裏的貓好像都吃不飽，雖然看著活蹦亂跳的，但是要不要帶它悶去檢查一下。”
“收起的你的聖父心！”林幽音調有些提高。
他怎麽就又聖父心了？(ノДＴ)
“你以為你是為了它們好？生死有命，你救得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人類以為自己是神，一點糧食就是給了他們恩惠，可實際上呢？崇尚什麽血統、要什麽純種進口的貓，得病的就扔，因為有趣就虐……你們人類的付出不就是為了回報嗎？”
林幽說的極快，蘇明蜩聽得雲裏霧裏，她在說什麽呀？
對了，最近網上好像有個什麽被打了馬賽克的虐貓視頻，光看視頻封麵就很殘忍，他就沒點進去，難道林幽是看到了那個視頻……
“……這也不是吧，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能救一個是一個……就當我人傻錢多唄！”蘇明蜩衝她眨眨眼道。
“傻子。”
林幽轉身，沒留一個眼神給那一貓一人。
“你去哪？”蘇明蜩叫住了她，下一秒又覺著這麽問好像不合適，他哪來的膽子問一個山神去做什麽，“那個……我晚上和同學吃飯，你你你自便啊。”
幸虧林幽不是每日都吃飯，不然他就成了職業燒飯老媽子了。
林幽隻停了一下，並未轉身，隻道：“學車。”她這幾日除了學車還能幹什麽，蘇明蜩這人類果然是白癡嗎？她像是願意與人類多接觸的樣子嗎？
“您慢走，您慢走。”蘇明蜩九十度鞠躬送走了大佬。
“喵——”貓兒將頭從碗裏抬起，砸吧這嘴，叫了一聲，似乎也是在說走好。
……
環南路117號離蘇明蜩家不遠，他決定騎著小電爐去。
提前給薛鑫發了消息說自己準備出門了，問他那情況怎麽樣。
等薛鑫給他回了個‘OK’的表情後，他戴上頭盔，出發了。
‘金爸爸小龍蝦館’這個‘金爸爸’和那個‘金霸霸’是不一樣的啊，再看右下角的地址，環南路11號沒錯啊。
大概是薛鑫把字打錯了吧。
蘇明蜩掏出手機給薛鑫打了個電話。
“嘟嘟——喂，明蜩？”
“薛鑫，我到了，是這吧？”蘇明蜩盯著‘爸爸’那兩個字問道。
“啊，等等啊，我出來……誒，我看到你了，你向左轉點身。”
蘇明蜩依言轉身，果然看到了一個穿藍色襯衫，戴著眼鏡的人正在向他揮手，正是薛鑫。
“來來來，吃！”薛鑫帶著蘇明蜩在僻靜的一角坐下，因菜是提前點的，所以他們坐下沒多久，一盆小龍蝦就端了上來，大概有個三四斤的樣子，挺大一盆。
“怎麽還點酒了？”見服務員端上來來幾瓶冒著冷氣的冰啤酒，蘇明蜩問道。
薛鑫利索地用開瓶器打開一瓶啤酒，給蘇明蜩身前的杯子倒上：“小龍蝦配冰啤酒，絕配！”
“我酒量不好，你是知道的。”蘇明蜩不怎麽喝酒。
“知道知道，但這不是咱都工作了嗎？你得鍛煉酒量，不然這以後的酒局你可怎麽辦？這種東西得練！”
“可以了可以了。”酒一下滿到了到了杯口，蘇明蜩連忙抬手抵住酒瓶。
薛鑫嘿嘿一笑，收回酒瓶：“你放心，我不會倒出來的，快，趕緊吃。”
二人的一隻手各戴上了手套，開始剝龍蝦。
這家的龍蝦果真不錯，蘇明蜩將龍蝦的頭與身子掰開,裏頭鮮嫩的蝦肉就露了出來,在沾上本家蜜汁的微辣湯汁,一口吃到嘴，爽！
“怎麽樣，這家可以吧？”薛鑫略顯得意地問道，“剛發現的好店，兄弟我夠意思的吧，做補償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蘇明蜩滿意地點點頭，“其實也不用補償啥的，那天的事也不能怪你，是我倒黴。”
“唉，那可不行，畢竟人都是我帶去的，你受了傷，我也是有責任的，話說那天也太邪乎了，那麽大的霧，我長著大都沒見過，總不能是霧霾吧……”
“啊？大概就是普通的霧吧，自然現象，要不然早就上《走進科學》了。”蘇明蜩淡定的說道。
哎，他這種神奇經曆能隨便說出來的嗎？就算薛鑫相信了，林幽隻道自己泄露秘密後會直接弄死自己的吧，畢竟脖子上還圍著人家的頭發……
薛鑫：“你這脖子上的玉挺好看的，新買的？”
“嗯，還可以吧。”你可別問哪買的你也想要來一塊，這我上哪給你編去。
好在薛鑫沒有多問。
他們從最近的生活、工作聊起，又聊到大學時光裏那些好笑的事，期間又點了些燒烤。
因為聊得太開心導致蘇明蜩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酒，等起身時已有些站不穩了。
“明蜩啊，你的酒量，真是太差了，這才一瓶你就這個樣子了，你看，我兩瓶呢！”薛鑫扶起蘇明蜩，“你這樣給你叫車也不行啊，你家地址呢？”
“嗯？”蘇明蜩醉醺醺的突然想不起自己小區叫什麽名字了。
薛鑫把蘇明蜩放下，笑的停不下來：“哈哈哈……你這是喝斷片了。還是喝失憶了？你家地址都沒背下來嗎？”
“我沒……沒住家裏，在外麵住。”
“那怎麽辦，給你爸媽，或者給你哥打個電話，叫人來接你？”
都是大忙人，不好打擾……
“別別別睡，人家都要打烊了。”薛鑫托起蘇明蜩漸漸低下去的頭。
本來把他帶回自己家也可，但誰讓這幾天家裏來了一撥客人，半夜把人帶回去不太好。
正思考著蘇明蜩該何去何歸，隻見他突然掏出手機，解了鎖，點了兩下把電話遞給了自己，薛鑫愣了幾秒，你幹啥？
薛鑫接過電話，見屏幕顯示正在撥打電話，通了。
“喂您好。”薛鑫先出了聲。
“什麽事。”電話裏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女的？
“哦，是這樣的，我是蘇明蜩的同學，他喝的有點多，那個你有空來接他一下嗎？”
“死了嗎？”
“……還沒，就是走不了路了。”
這是前女友嗎？能問出‘死了嗎’這樣的話，應該是吧，可蘇明蜩母胎單身二十三年啊，哪來的女朋友，才兩個多月不見，前女友都有了，不應該吧……
“他讓你打來的？”
“算是吧。”算嗎？算嗎？算吧，他自己點的號碼，薛鑫望向裝死的蘇明蜩。
“等著。”那女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你還沒問地址呢！！
“她掛了，地址還沒說呢。”薛鑫推了推蘇明蜩。
蘇明蜩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拿起一瓶還未喝完的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嚇了薛鑫一跳。
“你幹嘛？！”
“麻痹自己。”說完又是兩大口。
蘇明蜩：完了，他怎麽就按了林幽的電話，她老人家才不會理會這種事。
薛鑫：果然是前女友啊，小子看不出來啊……
……
飯館打烊了，薛鑫拖著蘇明蜩除了飯館，坐在路邊。
薛鑫剛想開口問要不要再打個電話時，就看到一姑娘站在路燈下，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他一個哆嗦，幸虧這姑娘沒穿著什麽長裙，不然他就要以為是見鬼了。
該不會是電話裏的那姑娘吧。
那姑娘漸漸走進，修長的雙腿走的漫不經心，像極了飯後散步，臉，臉長得還挺好看的，看著得比明蜩要小上幾歲。
林幽走到二人麵前，也不開口，就這麽站著。
莫非兩人是鬧變扭的情侶？
“那個您，您是來接人的吧，我叫薛鑫，是蘇明蜩的同學……”
媽的場麵真尷尬……這姑娘好看是好看，冷也是真的冷……
“嗯。”林幽終於出聲了。
見她出聲，薛鑫鬆了一口氣，這姑娘氣場太強了，怎麽有種想給她跪下的衝動呢？
“那明蜩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啊，再見再見。”薛鑫拍拍蘇明蜩的背，“兄弟走了啊，下回再聚啊。”
未了還加了一句“跟你媳婦好好說啊，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說完就溜，溜得還特快。
媳婦？他哪來的媳婦？蘇明蜩低著頭半天就聽見‘媳婦’兩個字，一抬頭。
我的媽呀！林幽！
又把頭低下去了。
“喲，小姑娘啊，大半夜的不在家呆著站在馬路上做什麽？”一道戲虐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街道，四五個男子從一旁走過，停在他們麵前。
“這咋還有個喝醉的呢，小姑娘，你男朋友？吵架了？”一個手臂上露著文身的壯碩男子用很是輕佻的聲音說道。
“走了。”蘇明蜩站起身來，想趕緊走，不想惹上麻煩。
卻不曾料想，腳底一軟，直接跌向林幽。
額，好疼，他感覺就像是撞向了一座山，不虧是……山神！
紋身男邊上的一個眼鏡男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醉的都站不起身來了，哥哥們來幫你啊……”
說著這幾個人竟是想圍上來，不懷好意。
蘇明蜩被他們拉住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咚的一聲，額，暈了過去。
對，沒錯暈了過去。
蘇明蜩暈乎過去之前想，早知道就不多喝那兩口酒了，還得麻煩林幽，雖然是個神，但凡她長得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也不會有點罪惡感，居然讓一個幾千歲的‘姑娘’獨自麵對四五個流氓……
她不會把自己扔在這自己走了吧？好像，很有可能……
見蘇明蜩不動了，那群人還緊張了一下生怕自己這一扯還扯出人命來了。
“大哥，沒事，就是喝多了，暈過去了。”一黃毛蹲下檢查了一下蘇明蜩。
“喵——”林幽發出一聲貓叫。
“嘖，小姑娘還挺有趣的，叫什麽貓叫啊，哥哥我……啊！”紋身男伸手去拉林幽。還沒碰到就被一隻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貓劃傷了手，紅痕一下子就顯了出來。
“媽的，哪來的野貓！”
“喵——”
“喵——”
……
一聲聲貓叫在空無人煙的街道上響起，一旁的矮木叢裏，屋頂上，陸陸續續跳下幾十隻貓，皆弓著背對著幾個男人哈著氣，發出警告的叫聲。
“邪門了我去，哪來的這麽多貓。”黃毛有些哆嗦，“這什麽來頭……”
林幽就立在原地不動。
“喵嗚！”一隻貓率先發動了攻擊，剩下的也前赴後繼地衝了上去。
都是野貓，爪子鋒利的很，有人當場就被撓出了血。
要是一隻貓也就算了十幾隻，甚至是二十幾隻，這可招架不住。
“愣著幹什麽，跑啊！”紋身男大吼一聲，率先跑了起來。
這女人邪門得很，活了幾十年第一見這麽詭異的畫麵……
“行了。”
人跑遠了，林幽命令群貓停了下來，看向了倒在地上被幾隻貓無意中踩了幾腳的蘇明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