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椒鹽排骨
蘇明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
他這是第幾次莫名其妙的暈過去又醒來了？
一切都是個夢，是個夢，嗬嗬，都特麽的隻是個夢而已……
蘇明蜩動了動，又猛閉上眼，嘴裏默念：“是夢！是夢！”
可脖子上的疼痛再一次將他打入地獄，哦西吧，這他媽都是真的！
耳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一雙雪白纖細的腳踝出現在蘇明蜩的眼前，他閉上眼頭側向另一邊，迫使自己不去看。
“醒了？做飯去。”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
“你不是神嗎？神也要吃飯？”蘇明蜩悶悶道。
“興趣。”林幽簡短地回了兩個字，坐回了沙發上。
蘇明蜩心一橫，道：“小爺我不去，要命一條！要頭一顆！”
林幽不出聲了了，正當蘇明蜩以為他的抗議有了成效時，便偷偷抬頭瞧見她正捧著手機不知在看些什麽？
她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的抗議？
蘇明蜩覺得胸口有些刺癢，刷地驚坐了起來，扯開衣領往裏一看，卻是什麽都沒有。
錯覺嗎？
異感再次襲來，這次不是胸口，是肚子了，蘇明皗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好像有條小蛇般地在四處遊走，時不時地像是在啃食他的內髒。
“你……做了什麽……”蘇明蜩一手摁著肚子一手顫顫巍巍地指向沙發上的女人。
“沒什麽，就是在你身上放了點讓你聽話的東西。”林幽沒有抬頭，雙眼依舊緊盯著手機屏幕。
他快要裂開來了，這是種什麽感覺？網上說的女生來姨媽時的疼痛莫不是就這樣？靠，他一個大老爺們為什麽要體會這種人間疾苦？
“我聽話！聽話！”蘇明皗太地上滾了兩個圈後，實在受不住了，這才開口求饒。
林幽的眼睛終於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了。
蘇明皗體內那條鬧騰的‘小蛇’也消失了，肚子也不疼了。
得救了……
林幽：“排骨。”
“得嘞，小的立馬為您安排！”蘇明蜩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哭喪著臉道。
他這回真是招了尊大神回來，倪金水這個挨千刀的東西！坑他！
蘇明皗拿了鑰匙急衝衝就想往外走。
林幽：“你去做什麽？”
蘇明皗訕笑道：“您不是要吃排骨嗎？小的現在就去菜市場給您買去……”
林幽晃了晃腦袋，優雅地翹起來二郎腿，回了聲“嗯”。
……
蘇明蜩急速跑了出去，生怕下一秒林幽反悔。
去特麽的排骨，他才不去買！現在，他要去找倪金水那個王八蛋算賬！
原本半小時的路程，蘇明蜩硬是把小電驢開成了大摩托，在不違反交通管製的情況下，風馳電閃的殺回了倪金水的住處。
“倪金水！你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他如同雪姨附體狂拍門，“別以為你比我長一輩我就會對你客客氣氣！王八蛋倪金水，給老子滾出來！”
五分鍾後，蘇明蜩的手都拍紅了，依舊未見裏頭有何動靜。
“倪金水！老子知道你在裏麵，快滾出來……”
“哎呦呦小夥子，別拍門了，吵不吵的呀……”倪金水家的門還沒被他敲開，隔壁一戶人家的門倒是開了，一個大媽探出了頭。
“對不起，對不起。”蘇明彎腰蜩鞠躬道歉，“我找人。”
“小夥子，這戶人家沒有人住的呀。”那大媽見蘇明蜩是一個長得頗為帥氣的小夥，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一些，“這戶人家上個月破產逃掉了，房子讓法院收了，剛被拍掉，人還沒有搬進來呢，你找的是哪一個？”
“額，你知道這有個叫倪金水的人嗎？大概五十多歲……”
“倪金水？那我不曉得嘞，之前那戶房主姓張，新要搬進來的聽說是一個小夥子，三十歲的樣子……”那大媽想了想說道。
“打擾了，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搞錯了。”蘇明蜩再一次道歉。
“哎呀沒有事情的啦，小夥子幾歲了？有對象伐？要不要阿姨給你……”
“不用了，謝謝阿姨，阿姨再見！”蘇明蜩連電梯都不等了，直衝進樓梯間，留下了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啊呀呀真是可惜……”大媽遺憾道，小夥子看著不錯的呀，本來想介紹自己侄女給他認識認識的，咋跑的這麽快，現在的年輕人喲……
蘇明蜩幾乎是跳著下了樓梯，當他跨上小電驢，右手一轉，嗖地一下開出了小區。
……
半小時後，蘇明蜩拎著塑料袋子，垂頭站在自家門口。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這不科學啊！
他哆嗦著手打上了門把手，推開這扇門，他就會見到那個自稱是山神的女人，自己就會淪為她的奴隸……
人家故事裏不都是來個田螺姑娘的嗎？為什麽到他這就是個山神！？
雖說是個神吧，聽上去也很牛掰，但這神也太霸道不講理了吧？跟他從前看電視劇小說裏和藹可親的神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啊！？
他手上一動，身子往下沉了一下，門又自己開了。
他鑰匙都還沒有插進去！！
看來林幽早就知道他在門口了，蘇明蜩對天長歎了一口氣，踏進了家門。
林幽依舊坐在沙發上似乎根本沒有挪動過位置，她現在倒是不看手機了，直勾勾盯著客廳42寸的電視。
蘇明蜩瞟了一眼，她看的是CCTV-6的曆史紀錄片《中國通史》，蘇明蜩記得他上高中時就在央視播了，好像有一百集來著。
挺有文化的呀！
“去做飯。”林幽雖是對著她說話，眼睛卻依舊盯著電視。
“那個……山神大人，做飯之前我能不能問一個小小的問題？”蘇明蜩小心翼翼地雙膝跪在沙發邊，問道。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小命要緊啊，命都沒了，要黃金做什麽？
“問。”
“倪大師他……”
“大師？他也配？”林幽好看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
“啊？”蘇明蜩不明白，他這一開口就踩到地雷了？
“像他這種隻懂點皮毛的普通人也配叫大師？”林幽似不屑道，後又不知想起什麽，神色變得憎惡起來，“道士什麽的真是讓人惡心……”
“那之前在那房子裏的事……”總不是他的幻覺吧？
林幽的眼睛終於離開了電視，看向蘇明蜩，嘴角勾出意思耐人尋味的笑：“我若不是利用他怎麽能找上你？”
“啊？找上我，為什麽偏偏是找上是我？”難道是因為他帥而有錢？
放屁，帥氣他有了，現在他哪裏來的錢啊！？
“那是因為……”林幽雙手撫上蘇明蜩的臉，將自己的臉湊近，“誰讓我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呢？”
林幽的鼻尖快抵上了蘇明蜩的臉，十分認真地打量著他。
蘇明蜩有些慌張，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和女生的臉貼的這麽近，心跳不免在漏跳了一拍後，小鹿亂撞了起來。
林幽的皮膚很好，好到你幾乎看不到她的毛孔，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地味道，這味道和一款香水有點像，蘇明蜩記得是阿蒂仙家的，叫香杉雨藤。不過林幽身上的味道並不重，隻是在靠的這般近時才有。
他好像聽到林幽呢喃著說了一句話。
“像，真像啊……”
……
蘇明蜩係這圍裙將飯菜端到餐桌上，喊道：“吃飯了，吃飯了。”活像一個老媽子。
林幽聳了聳鼻子，聞著香味從沙發上站起。
“噔噔噔——蘇二少牌椒鹽排骨，你隻得擁有！”蘇明蜩掀開盤子上的蓋子，喊出了響亮的名號。
林幽不為所動，坐下，拿起筷子在桌上敲了兩下，待兩根筷子在手中一樣整齊後，才伸手夾了一塊排骨。
“如何？”蘇明蜩期待地問道。
林幽細嚼慢咽地嚐了半天，蘇明蜩見她的嘴倒是一直在動，這啃塊排骨不需要這麽久吧，難道她老人家歲數太大牙口不好？
林幽將骨頭吐了出來，道：“還可以。”
蘇明蜩看了一眼那骨頭，雖然看人家吐出來的東西實在是有點，額，不禮貌……但那骨頭全碎了啊，硬的和石頭一樣的骨頭被她全部咬碎，吐了出來！
您這牙是金剛石做的吧？
“您……今年芳齡啊？”蘇明蜩記得與林幽第一次相遇，她問他如今是民國幾年，“你們神仙是不是經常就這麽穿梭在人群裏啊？”
“你指的是從化形前還是化形後？”林幽又夾了塊排骨，看上去心情不錯。
“額……你們神還有化形前後？”
“當然，若從我還是股精氣時算大概有上千年了吧，若說從我化身人形時算，大約有八百多年……”林幽緩緩道，說實在她也沒有特意去記過自己到底有多少歲，“什麽叫你們神仙？我是山神，不是你們電視劇裏演的那種住天上的神仙。”
媽呀，千年老妖，呸老神婆，幾千歲……他還以為隻是個民國時期的……
“神仙，這還有區別？”
“那種住天上的神仙是真是假我不知道，至少我是沒有見過。我化形時，連其他山的山神剩都沒幾個了，妖倒是見過幾個，不過如今這形勢，不是死絕了就是夾著尾巴低調行事。”
還有妖！他娘嘞地個乖乖，這世界果然夠神奇。
蘇明蜩：“那您找上我是要做什麽呢？”他還沒有真的自戀到認為林幽是貪圖他的美色或者是錢財。
“因為時間不對。”
“什麽？”
林幽不知什麽時候一啃完了大半盤額排骨，碗裏的飯也見了空，她剛才明明不是在說話來著的嗎？
她抽了兩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我醒來的時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