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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蟹釀橙

  團哥兒是他的兒子!


  饒是之前早已有猜測, 但真的當消息傳來後,殷玠自以為平穩的心湖還是驟起波瀾,仿如腳踩雲端飄飄然還有種不大真切的感覺, 無措、激動、害怕.……各種情緒相互交織,最後腦中隻剩下女子抱著小娃娃低眉淺笑的溫馨畫麵。


  殷玠背抵在牆上, 垂著頭,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嘴角卻不自覺勾了起來, “容妤,阿妤……”沙啞的男聲低喃,一聲比一聲重, 到最後已經笑出了聲, 墨黑的眸子亮的嚇人。


  團哥兒是他與容妤的孩子,那天晚上的女子竟是容妤!

  是她!


  真的是她!


  殷玠向來於男女情愛一途上興趣不大,更不用說子嗣,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都還沒成親, 卻沒曾想這次來淮安會對一個女子動了心, 以殷玠的性子喜歡就是喜歡, 寡婦也好,廚娘也罷, 隻要她願意就可立馬八抬大轎十裏紅妝相迎, 有他護著絕無人敢說三道四讓她受半分委屈,至於團哥兒,他願意當親子待, 隻要他爭氣成材,將來就是他王府世子獨一無二的繼承人。


  殷玠從前想了許多,現在驟然得知他喜歡的孩子就是他的親子,他喜歡的女子是他兒子的生母,無措之後就是狂喜,嬌妻幼子,天倫合歡,從前從未想過的生活就這麽猝不及防的來了,這種欣喜簡直比連打幾場勝仗都要令人高興。


  一路從南城趕回來,連馬兒都有些受不住,可當他瞧見素衣女子緩緩推門走出將人擁在懷裏的那一瞬間,滿身的疲倦頓時消散,隻剩下心落到實處的滿足慰藉。


  兒子!


  妻子!


  殷玠臉上的笑意簡直都藏不住,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春天暖陽般的愉悅氣息,掏出天樞傳回來的那張字條看了又看,仿佛要將那幾個字牢牢刻進心裏,握了握拳,殷玠突然大步流星的朝書桌旁走去,同時揚聲喚人,“開陽。”


  “誒!”一聽殷玠喊人,開陽立馬就推門進來了,同樣是風塵仆仆的模樣,連頭發都是亂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哪個旮旯堆裏打了滾。


  開陽跟著殷玠一同去的南城,自然也知道天樞查到的結果,見殷玠身上愉悅的氣息藏都藏不住,開陽也真


  心高興,畢竟從前還愁王爺娶不到媳婦兒呢,結果現在連兒子都有了,擱誰身上能不高興?

  “王爺有何吩咐?”


  “傳話讓天樞先別急著回來,清點府中庫房,”殷玠一邊埋首桌案提筆寫字,一邊吩咐道。


  “啊?”


  “本王會立馬奏請聖上賜婚,三媒六聘,十裏紅妝,”殷玠抬頭,目光灼灼如火,“迎娶容妤。”


  兒子都有了,下一步肯定是成親啊!

  一想到王府馬上就要迎來女主人,嬌妻美眷在懷,稚子天真可愛,衝自己軟軟的叫阿爹,殷玠隻覺得心神一陣激蕩,落筆的速度越來越快,“對了,嫁衣也得準備了,鳳冠霞帔一樣都不能少?”殷玠擰眉想了想,他沒成過親,也不大清楚到底都要準備些什麽,交給禮部那些人辦總有些不放心,幹脆讓皇嫂幫著看顧好了……

  開陽一臉呆滯的看殷玠一臉迫不及待恨不得明天就能娶親的模樣,再聽他都已經說到了新房布置要開始整修王府了,開陽嘴角抽搐,終於忍不住弱弱出聲,“王、王爺,容娘子同意了麽?”


  人家女方都還沒吱聲呢,你就在這兒想婚後了,是不是步子跨越的太大了一點,跟不上節奏啊!


  殷玠手中筆一頓。


  “還有,”開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容娘子知道小公,小世子與您的關係麽?”開陽十分順口的改了稱呼,覷著殷玠的臉色,一鼓作氣,“容娘子當初落難受了賊人算計,而您,唔,趁虛而入?”見殷玠眼風掃了過來,開陽趕緊忽略這一段,“總之都是陰差陽錯,但顯然容娘子是不記得當初那人是您的。”


  “本王可以解釋。”殷玠被噎了一下,凝聲道。


  “怎麽解釋?”開陽犀利反問,“是說您事後壓根就不記得了?也沒想過派人去找?結果現在才發現有骨血流落在外想認回兒子?”


  開陽抽了一下鼻子,“不諳世事的少女突遭橫禍不堪受辱本來想一死了之卻臨時之前發現腹中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少女心善不忍心未出世的胎兒跟她一同赴死又不願讓家人蒙羞,於是找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不辭而別獨自一人跑到千裏之外的異鄉,曆經千辛萬苦掙命般的生下了孩子,為了將孩子順利養


  大,原本仆從擁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得不拋頭露麵幹起粗活,一邊含辛茹苦的養孩子,一邊又思念親人,久而久之積勞成疾,等好不容易咬牙挺了過來,最艱難的日子過去眼看就要迎來光明,就是這個時候——”


  開陽猛地拔高了聲音,義憤填膺,“孩子的生父居然找來了,說當初隻是一場錯誤,他,要帶走孩子,要給孩子更好的生活!”


  開陽話一收,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若無其事偏頭問臉色凝重的殷玠,“王爺,您要是那可憐無助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孩子的年輕母親,您會怎麽做?”


  殷玠,“.……”


  問罷,開陽搖頭晃腦,眼神中帶了一絲憐憫,“別人我不知道,但要是換成容娘子,”想了想那些稀奇古怪的死法,開陽感歎,“大概是會把十大酷刑都輪上一遍吧,淩遲車裂五馬分屍樣樣都有?”


  殷玠,“.……”啪地一聲,筆掉了,濺了一紙墨水。


  “而且,”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開陽覺得還是的讓殷玠明白這世道的殘酷,畢竟你一個男的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家容娘子那可是真的不容易啊,清了清嗓子,“容娘子不姓容,姓慕容啊!”


  剛得知容妤的真實身份的時候把開陽都唬了一大跳,盛京靖國公府慕容家的嫡小姐,靖國公府可不是什麽沒落的勳貴誰都可以拿捏的,就算是放在盛京那也是打尖的人家,一想到王爺禍害的竟然是靖國公的獨女,開陽心肝都在顫。


  別的勳貴或許是興高采烈的嫁女兒,可要是換成靖國公……那估計就是直接拿棍子將人打出去順便立塊牌子上書:廣平王與狗不得入內!

  一句話,想娶我閨女,做夢去吧!

  天樞之所以這麽快就能查到容妤的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靖國公府私底下也在派人找,這要是知道自己寶貝閨女被王爺那啥了,他絲毫不懷疑靖國公會分分鍾提刀上門。


  “哢嚓”一聲,上好楠木製成的書桌被殷玠硬生生掰斷了一個角,一鬆手,木渣子簌簌往下掉,殷玠看著地上散著的木渣子已經笑不出來了,隻覺得他現在的心就跟這桌子一樣,碎得粉爛。


  開陽的話如一盆涼水,撲頭蓋臉的


  潑下來澆得他透心涼。


  殷玠有些頹然的按了按額角,滿心的歡悅一掃而空,隻剩下慌亂與無措,雖然開陽的話有誇張的成分在,但有一點說的很對,不論是在哪邊,團哥兒的生父似乎都不大受待見,容妤的身份是他也沒曾想到的,靖國公的掌上珠,想到她熟練下廚的模樣,殷玠又是歉疚又是心疼。


  再一想容妤笑眯眯麵不改色說出“被石頭砸死屍體隻剩半截”的話,殷玠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手掌捏了又捏,差點連肉都給摳下來了。


  “不論如何,本王定要娶阿妤為妻,還有團哥兒,隻能是本王的孩子,王府世子。”殷玠一雙墨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開陽,手指骨捏得哢嚓響,在開陽逐漸變得驚悚的目光中緩聲開口問,“你有什麽主意?”


  開陽這回無比痛恨自己嘴賤,你娶媳婦兒關我什麽事兒,怎麽一副娶不上就要讓我拿命償還的表情?這年頭誰還不是個光棍來著?

  嗚咽了一聲,開陽從袖子裏拽出一本包裝的十分精美的話本子,踮著腳小心翼翼雙手呈了上去,“無數前輩先賢嘔心瀝血總結出的經驗大全,都在這兒了,攻心為上,隻要容娘子對您死心塌地先把人娶到手了,繼子親子不都是子麽。”開陽表情特別純良,別管是不是親兒子了,趕緊先把當娘的搞定,隻要容娘子自個兒願意了,靖國公就可以靠邊站了,過個十年八載再不小心回憶一下當年,到時候不就床頭吵架床尾和了?開陽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殷玠的目光落在開陽拿過來的小冊子上,上麵幾個鎏金大字格外的吸人眼球——


  追妻十八式!

  手指無意識的輕叩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響,殷玠眉心緊皺,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猶豫了半響,才衝開陽吩咐,“不許走漏風聲,還有,”頓了頓,殷玠無比認真,“特別是靖國公府那邊,瞞好了。”


  雖然知道人家閨女的下落卻不告訴人家這事兒聽起來有些不大地道,但廣平王表示,自身都難保了,本來就是開局難,吃飽了撐的才會給自己難上加難。


  這就是應了!開陽忙應了一聲。


  打發開陽出去,殷玠看著


  桌上寫了一半的奏折狠狠按了按額角,心中有些鬱悶,緩緩吐出一口鬱氣,殷玠重新抽了張紙繼續,早娶晚娶橫豎都是要娶的,該準備的先準備著,隻等容妤一點頭,立馬拉去拜堂成親以免夜長夢多。


  這些天淮安城裏可謂是喜氣洋洋歡樂一片,誰能想到中秋闔家團圓之際葉知府竟然還將一夥人販子連鍋端了呢?前兩天葉知府在城中鬧出了大動靜,抓了幾個人販子,後來又順藤摸瓜竟然牽扯出一個大的人口販賣團夥,解救出了不少還沒來得及轉賣的孩子,就連已經賣出去的都派人去追了些回來。


  要知道這年頭孩子就是家裏的命根子,原先又不少失了孩子的家庭都覺得天都要塌了,沒曾想峰回路轉絕望之際孩子又給找了回來,這一天天的衙門門口的人就沒斷過,都是攜家帶口前來跪謝大人恩德的,一時間葉知府的聲譽如日中天,靠著一樁人販子案可以說是輕易贏得了大半民心,現在城裏百姓提起葉知府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至於趙通判,嘿,硬要梗著脖子開城門放走了人販子還好意思說麽,學學人家葉知府,這才來幾天?又是抓蒼蠅又是打老虎的,這才是憂國憂民一心為百姓做主的好官呐。


  至於說什麽以權謀私抓人販子分明就是為了救自己的私生子?呸,你說私生子就私生子?人家葉知府可都親口說了,壓根就沒這回事兒,再造謠莫不是想去大牢裏蹲幾天?而且,人家以權謀私是幹好事兒,怎麽你就是殺燒搶掠淨往自己兜裏攬銀錢呢?


  沒的說,葉知府那就是好官!


  等聽到外頭街上的傳言,本來就待在家中無顏出門的趙通判差點氣了個仰倒,牙齒咬的咯嘣響,直罵葉宸豎子小人,他剛撤回了預備參葉宸以權謀私的奏折,預備服軟交個好,沒成想葉宸當麵是笑眯眯應了,轉頭就遞了折子上去,洋洋灑灑將抓捕人販子的過程寫的十分詳細,雖然沒直說,但那些字眼隻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人販子同夥了,至於他怎麽知道?聖上不都放言訓斥了麽。


  趙通判是真的被氣的心梗了,再想到自己私下裏得到的消息,更覺得腦門突突的疼,滿臉褶子的老臉一片陰沉,提筆就開始


  寫信。


  今日正是中秋,城裏城外都是一片熱鬧景象,到處都已經開始張燈結彩了,隻待晚上的燈會,城中商家不少都是通宵營業,畢竟今日中秋人流量大正是賺錢的好時候,容妤不愛這一套,節假日嘛該休息那就得休息,大手一揮放假,另多派了半月的月錢當賞銀不說,店裏新出的各色月餅也都包了一份讓他們帶回去晚上賞月的時候和家裏人一塊兒吃,又是銀錢又是月餅小吃的,眾人都是一陣感激,畢竟店裏的吃食賣的可不便宜,別小瞧這月餅,那雲腿的一個也就兩三口的樣子,足賣三十文一個呢,掌櫃的送的禮盒裏光那雲腿月餅就裝了兩個,這般大方的掌櫃的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別說,這段時間左鄰右舍還有不少來跟他們打聽店裏還招不招人的事兒,對此容妤說還暫緩緩,等過兩日再看。


  有家的歸家與家人團聚,沒地兒去的就店裏一起聚。


  狗剩他們早早就回去了,倒是雲熠忙裏忙外都幫著收拾好了才匆匆回去,容妤有心叫他留下來一塊兒吃,說要是家裏還有人也可以一並接來,雲熠拒絕了,容妤知道他的顧慮,也不點明,隻包了一大包月餅零嘴讓他帶回去,說有空的話領他家裏長輩過來談些事。


  店裏門一關,搬了張大圓桌往院子裏一擺,英娘裴先生他們都留在店裏跟著一起過節,一時間歡聲笑語起來倒十分熱鬧。


  祁大夫捋著胡子老早就坐在了桌子旁守著,時不時跟裴秀才交談幾句,看英娘她們幹活的利索勁兒,也是樂嗬嗬的,心中也有些感歎,這得多少年沒正經過過一回中秋了?果然人老了就是圖個熱鬧,唔,感覺還真不錯。


  團哥兒正乖乖坐在椅子上晃悠著小腳丫啃月餅,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就從椅子上溜了下去,撒著腳丫子就朝外跑,因為跑的太快還差點絆了一跤,幸好被人及時拎著後衣領子給抱了起來。


  小團子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咧著小嘴衝抱著自己的高大男人甜甜一笑,奶聲奶氣的聲音幾乎能將人的心給萌化了,“殷叔叔。”


  殷玠抱著小崽子,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幾日未見小家夥小臉圓了一圈,肉嘟嘟白嫩嫩的瞧著十分


  喜慶,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珠裏是毫不掩飾的對他的喜愛,殷玠的心都軟成了一灘水,鼓鼓脹脹的隻覺得眼睛都有些發澀,這是他的孩子,血脈相連的親兒子!

  聽小家夥嘟嘟囔囔說想他了,殷玠忍不住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按耐下直接讓他喚自己阿爹的衝動,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聲音柔的跟蜜糖似的,“殷叔叔也想團哥兒了。”


  團哥兒似乎沒想到殷玠會親他,眨了眨眼睛,也湊上去“吧唧”親了他臉頰一口,摟著他的脖子嗬嗬直笑。


  跟在後頭的開陽看著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就這麽堂而皇之開始跟小團子玩親親的殷玠,不由得感歎,血緣這東西還真是奇妙,果然有了崽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這聲音柔的,他毫不懷疑就是小公子要天上的星星王爺也能毫不猶豫的一口應承下來去摘。


  “喲,殷小子來了?”瞅見殷玠抱著團哥兒大步過來,祁大夫笑眯眯的打招呼,一臉親善的樣子壓根就看不出來前段日子衝他橫豎看不順眼找茬的模樣,“有段時間沒見人了。”


  殷玠也不在乎他的稱呼,祁大夫是容妤與團哥兒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恰好碰見了祁大夫隻怕後果不堪設想,殷玠摟緊了小團子,跟祁大夫笑著打招呼,“有些事出去了一趟。”


  “啊,我還以為你跟容丫頭吵架了呢,”祁大夫道。


  殷玠掩唇輕咳了一聲,目光閃了閃,“阿,容妤呢?”


  “廚房裏呢。”


  殷玠有些坐不住了,正打算起身去尋人,就見正主端著菜盤出來了,似乎沒想到殷玠突然出現在這兒,容妤腳步一頓,臉色有瞬間的不好看,那日被人摟了一回,她想著怎麽著也要給兩句話吧,結果呢,又是好幾天不見人,要不是肯定自己的記憶沒有錯亂,她都要以為是做夢呢。


  目不斜視的端著菜從朝自己迎過來的殷玠身旁擦肩而過,容妤將菜擺在了桌上,“還有兩道菜,馬上就好了。”還不忘衝開陽彎唇打了個招呼,“好幾日沒見了,來的正好一起過節。”


  “好好。”開陽忙點頭。


  見容妤又要回廚房,殷玠趕忙道,“我幫你。”


  “不用了,”容妤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斷然拒絕,“廚房


  重地,閑人免進。”


  殷·閑人·玠,“.……”


  祁大夫碰了碰開陽,“這兩人感覺不大對啊,真吵架了?”


  開陽歎氣,語氣憐憫,“何止啊!”


  月亮已經出來了,高高掛在天上跟玉盤似的,晚風清涼,大圓桌上應景似的擺了幾大盤月餅,雖說就是自個兒店裏做的早就嚐過味兒了,但今日畢竟特殊,一個個的還是先分吃了月餅,祝願的話說了一籮筐,裴秀才又即興作了幾首賞月詩贏得眾人一片喝彩,那啥,自己做不出來但不妨礙欣賞別人作詩不是?

  難得過節,容妤今兒幹脆就一展身手做的都是大菜。


  什麽清蒸螃蟹紅燒乳鴿醬汁肘子,一端出來就讓人看直了眼,容妤還十分有巧心思的試著做了道蟹釀橙。


  新鮮的橙子精雕細琢刻成碗狀,再盛入加了橙汁汆炒的蟹黃和蟹肉,金燦燦的橙肉襯著蟹的橘紅,橙的酸甜又同螃蟹的鮮香融為了一體,瞧著就是一份精致的藝術品,讓人的味蕾蠢蠢欲動卻又實在是不忍心下口,不過再不忍心那也是得吃的,雖然橙子和螃蟹的搭配看起來著實有些黑暗,但出於對容妤的信任,大家夥兒誰都沒對搭配提出異議,隻管吃就是了,結果嘿,別說還真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吹著夜風吃著螃蟹再來兩口菊花酒,大家夥兒吃的一臉酣足。


  殷玠默不作聲的將蟹肉都剔到碟子裏,隔著大半個桌子推到容妤麵前,“你嚐嚐。”


  “謝謝,”容妤似乎是有些驚訝,笑了笑禮貌拒絕,“我吃不得螃蟹。”


  殷玠剛要收回的手一頓,“那就給團哥兒吧。”


  “孩子年紀小,吃不得這些寒涼之物,你自己吃吧。”容妤笑眯眯的往小家夥嘴裏喂了一勺蟹釀橙,眉眼彎彎衝他道。


  桌上眾人雖然還在埋頭吃,但還是忍不住悄悄瞄了兩人一眼,一個眉眼彎彎分外和氣,一個垂眸看不出表情,眾人不禁搓了搓胳膊,怎麽天突然就這麽冷了呢。


  殷玠麵無表情的將碟子收了回來,慢條斯理的往嘴裏喂,開陽在一旁坐的如臨針氈,就是再傻也看出來容娘子今兒不大愛搭理王爺了,消息應該沒走漏啊,怎麽現在就開始翻臉了呢。


  殷玠這頓飯吃得有些消

  化不良,容妤從頭到尾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想來想去也就隻能是那日門口發生的事兒了,再一想待會兒的安排,殷玠心中突然就沒底了。


  很快的,殷玠就知道了,沒有鬱悶隻有更鬱悶。


  眼見大家夥兒興高采烈呼朋喚友就要出去玩,殷玠這下是真坐不住了,募地站了起來擋在了容妤麵前,眸光沉沉,聲音還帶著一絲委屈,“上回不是說好了今日一同逛燈會的麽?”


  冷不防被擋住,容妤緩緩眨了眨眼,“有麽?”


  殷玠一言不發看著她,隻見容妤恍然大悟,“啊對,那就一起吧,一個兩個都是逛,正好人多熱鬧。”


  看著門口迫不及待朝他們招手的男女老少,殷玠,“.……”,,大家記得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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