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意義
不管是生活中，還是職場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因為沒有可失去的。但是光腳的，也會怕一種人，那就是瘋子。他們為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和犧牲。雷霄霆就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失望？這麽多年，以為的朋友卻都在關鍵時刻沒有站在你身邊？”雷霄霆嘲笑的說著。
“不過，你也怪不得他們，我也曾經以為你是我的朋友。”
話鋒一轉，周青陽和梁詩穎兩人的眉頭一挑，果然症結還是在這裏。隻有在乎，才會執著和在意。封豈修沉默不語，半晌後，才看著雷霄霆，一字一句的說：“我從來不後悔當初跟梁詩穎交往的事情。即便回到過去，我還是會追求她，因為她很優秀，吸引我。那段時間我們很開心，很幸福。”
“即便回到當初，知道你也喜歡她，我也不會謙讓。”
“那是對你的不尊重，我會跟你公平競爭。梁詩穎不管是選擇你還是我，都是她的選擇，我會接受結果。”封豈修說罷，雷霄霆攥起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至於你車禍，我從不認為那是我的錯。酒駕，是你衝動的結果。”
周青陽在隔壁房間，已經做好要隨時衝出去的準備。封豈修這麽說，也簡直是太欠揍了？難道說兩句讓人開心的話，就那麽難麽？明知道這場酒局，是讓他們重歸於好的。“我自認為已經做好朋友該做的所有事情，你在搶救室裏躺著，時間一分一秒都很寶貴。如果因為等待家人來簽字的過程，讓你全身癱瘓，我才恨自己。”
“如果是我躺在搶救室裏，我相信，你當時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封豈修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看著雷霄霆放在旁邊的假肢。“你最初到國外的時候，我拖朋友去打聽過你的消息。後來，我便再沒有關心，畢竟是朋友，我清楚你的性格要強，逃離到國外也是不想讓曾經的這些熟悉認識你的朋友，看到你無法站起來走路，搖搖晃晃的狼狽樣子。”
“如果有困難，你自然會回來找我，或者周青陽。”
不得不說，封豈修對雷霄霆是完全摸得徹底。“隻是，我沒有想過，你回來會是針對我。”語氣裏絲毫不掩飾失望，雷霄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的調整著喘息的頻率。“封豈修，你認為自己從來都沒有錯過，我恨你，是因為你簽字，擅作主張的將我一雙腿給截掉麽？”雷霄霆陡然睜開眼睛，聲音裏也有著幾分顫抖。
“你以為，我恨得是你搶走梁詩穎，成為我的情敵麽？”
封豈修擰起眉頭，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我恨你，是因為當初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你沒有抓住我的手！將我從萬丈深淵裏拽出來。當初，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一雙腿沒有了，聽到醫生說我無法再重新站起來，一輩子都要這樣度過的時候。我想過自殺，卻不能夠成功。重度抑鬱症的時候，我甚至是連說一句話都厭煩。看所有的事物都是灰色的。”
現在有很多人都在網絡上說自己是重度抑鬱症，可他們不過是生活無趣，想為頹廢找到理由，想博得更多關注。真正的抑鬱症患者很少將那些黑暗說出來，他們表現的跟常人無異，隻有在夜深人靜，隻有自己的時候才會去折磨自己。
“你和周青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那時候，你們能夠陪在我身邊，哪怕罵我兩句，把我罵醒。我都不會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雷霄霆不想去回憶那些，到底用了多久的時間才走出來。“你的選擇沒錯，可是你高估了我。封豈修，我不是像你那樣的鋼鐵人，我會痛，我會脆弱。我哪怕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那麽狼狽的樣子，我都願意讓你和周青陽看到，因為你們是我的朋友……”
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他……竟然是這麽想的。”周青陽顫抖著雙唇，起身想要衝到對麵房間，卻被梁詩穎手疾眼快的給拽住，“我要去跟他說清楚！”周青陽著急的大聲說著，梁詩穎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直接將他甩到沙發上，踉蹌的頭還磕碰到了木頭，發出砰的一聲，眼前都是金星旋轉。
梁詩穎繼續盯著屏幕，說：“今天是為了讓她們說開，和好。”
“你和雷霄霆兩個人又沒有什麽過多的淵源，以後再說開就行。現在衝進去，隻會讓他們把該說的都憋回去，冒著生命危險設計的這場局，就失去意義了！”梁詩穎理智又冷血的說著。周青陽半躺在沙發上，喃喃自語的小聲說，“女人真可怕！”
封豈修歎口氣，“我和周青陽是朋友，卻沒有辦法幫助你任何事情。忘記那場車禍，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夠做到的。我們也不是心理醫生，無法抹平你的創傷，我們也沒有辦法做你的拐杖，讓你站起來。全部都要依靠你，我當時隻能做到去幫你排除外界的幹擾。”
校園裏的風言風語，朋友之間的互相傳論，封豈修都用自己的手段，讓它們消失徹底。可惜，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雷霄霆，從來都不知道。一葉障目，封豈修能夠理解身在其中的雷霄霆需要轉移情緒和發泄的出口，所以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有說什麽。雷霄霆既然要跟自己鬥，那便鬥吧。
“直到今天，周青陽安排這個飯局，我也仍舊不覺得有任何意義。”
封豈修抬起頭看著攝像頭，這樣的眼神，瞬間讓周青陽往後瑟縮了一下，抱著自己的雙腿，寒意刺骨。不會吧，他竟然連自己暗中監視都猜到了？“我不會把你當成是朋友，或者當成需要謙讓的人。不管殘疾人是否在創業上有任何的優惠，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把你當成是對手去贏。”
“封豈修……”
從不把你當成是跟原來有什麽不同的雷霄霆，用最大的努力，才是尊重。
雷霄霆久久沒有說話，最後露出釋然的笑容，抬起水杯，肩膀也垮下來，說：“沒想到還是你伶牙俐齒，三兩句話就把這麽多錯扣在我自己的身上，還讓我無從辯解。認識你，是我很幸運的事情。朋友……”最後兩個字，輕到很難聽清，封豈修的眼睛裏終於也露出一絲鬆動，跟他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