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致命的弱點6
從皇宮到墨王府,委實沒有多遠的路程,然而,隻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姬墨修腦子裏所有的謎團已然解開了一大半,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異常深沉敏銳之人。
但是解開謎團,不代表事情就有了解決的辦法,至少,姬涼塵身上的毒他沒辦法解決。
對於鳳棲的訝異,姬墨修並不想浪費時間去判斷他是在裝傻,還是當真不知道,隻是淡淡道:“鳳棲,你是想告訴本王,塵兒身上的毒,跟你無關?”
“朕一向自負得很,還不至於敢做不敢當,此事的確與朕無關。”鳳棲漫不經心地道,“不過,你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跟朕大概說一下此毒的毒性,朕說不準能給你拿個主意。”
拿個主意……
姬墨修不置可否,語氣淡然地道:“紅豆相思進入人的身體裏,從顯出症狀開始,毒素會一點點蔓延至全身的經脈之中。若是練武之人,以內力相逼,毒發的速度會慢一些。尋常不會武功的人,對此毒沒有任何的抵抗力,會不斷地吐血,然後昏迷,醒了之後又是吐血,直到精力耗盡,身體力竭,生生被折磨致死——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半個月左右。”
鳳棲安靜地半躺在長椅上,聽他說完,眉梢輕輕一動,“在本質上,與一般的劇毒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隻是比起當場斃命的劇毒,這個稍稍仁慈了一些,卻也更折磨人而已。”
“的確。”姬墨修沉默地點頭。
紅豆相思,的確是一個美麗卻殘酷的名字。
說是毒,卻不是把人直接毒死,而是讓人吐血昏迷,一點點損耗人的精血,直到身體被掏空,然後慢慢死去——這是一個緩慢卻極度折磨人的過程。
雖時間不是很漫長,中毒之人也因常常陷入昏迷而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但是對於活著的人來說,卻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折磨。
因為明明還未停止呼吸,還有生命跡象,看起來也還有解毒救治的希望,然而即便用盡千萬種方法,也不能挽救性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以花兒凋謝一樣的過程,慢慢枯萎,直到失去最後一絲聲息。
此時的姬墨修,或許就是這種心情。
不過,不管他心裏是什麽想法,別人是不可能看得出來的。鳳棲也不是一個八卦的人,自然不會去研究他此時的內心世界。
“文帝陛下雖是一國之君,難免樹敵,然而據朕所知,文帝生性仁厚溫和,常年不出宮廷,馭下的手段也並不嚴苛,應該不至於給自己招來這麽大的勁敵。”鳳棲沉靜睿智的語調,像是在分析判斷,也似是意有所指。
姬墨修微默。
能悄無聲息地給一國之君下毒,且還是罕見難解的毒藥,這下毒之人,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勁敵。
至於這個勁敵為什麽會給姬涼塵下毒……
“或許就是衝著本王來的呢。”姬墨修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並無多少波瀾起伏,但是話中的無情肅殺之氣卻隱隱泄露了幾分出來,“鳳棲,你覺得本王會就此束手無策嗎?”
“閣下是否會束手無策,朕不予置評。”鳳棲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不過紅豆相思這種毒,朕也是第一次聽說,因此你也別寄希望於朕身上。”
姬墨修道:“本王卻有點不大相信。”
“閣下不信,朕也沒辦法。”鳳棲淡淡道,“毒,不是朕的手筆,朕也沒有辦法幫助他解毒,所以這件事墨王殿下最好還是另尋他法,盡早找出解藥,否則大周就將成為無君之國了。”
說到這裏,鳳棲眉眼輕抬,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看向姬墨修,唇角微挑,“其實按照朕的想法,文帝既然中了無解的毒,墨王何不趁機取而代之?朕倒是覺得,大周若是有墨王掌權江山,想必絕對是另外一番麵貌。”
姬墨修聞言,眸心微細。
這一刻,他確定從鳳棲的眼底,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絲戲謔嘲弄的色澤。
再看他的表情,悠然自在,慵懶恣意,渾身透著一種事不關己的疏冷,就像一個正在興致勃勃地等著看作繭自縛的人無法收拾殘局的漠然——
姬墨修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紅殤在鳳凰山,隻要找到了他,本王相信會找到解藥的。”
若說這個世上還有一人能製出相思紅豆,那麽此人必然非紅殤莫屬。
而紅殤這個人,此時身在鳳凰山,曾經是為鳳棲所救。
“是嗎?”鳳棲冷冷一曬,漫不經心地躺回了長椅上,“雖然朕不知道紅殤跟此事有何關係,不過既然墨王如此篤定,那還是趕緊去吧,別浪費時間了。”
頓了一下,又道:“墨王最好還是親自去,否則,隻怕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姬墨修心裏幾乎可以篤定,鳳棲一定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或者,就算不是他親自安排,事情的發展也一定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姬墨修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不,應該說,前世今生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人真的能難得住他,更沒有人能讓他認輸。
從大周帝都去鳳凰山,來去於他而言,不過一日功夫。
從鳳棲這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姬墨修隻能選擇去鳳凰山。
王府的主人離開之後,鳳棲依然像是在自己的宮廷內院一樣,悠閑自在地賞賞花,散散步,看看景,拿著魚食喂喂湖中鯉魚,過得比神仙還自在。
“宸帝陛下當真如麵上表現出來的這般無所謂?”
一個白衣少年緩緩走近,看著倚著長廊玉柱閉目養神的鳳棲,淡淡開口。
鳳棲睜開眼,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淡淡一笑:“不然呢?你以為朕應該惶恐不安,戰戰兢兢?”
白衣少年聞言,微微一窒,默了片刻,道:“進了王府的人,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出的去,就算宸帝陛下與一般人不同,隻怕也不可能打破這個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