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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濱州隱士5

  “姑娘的輕功不錯,踏著繩索走過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精舍裏又傳出男子淡然灑脫的聲音,讓臨月心裏不自覺地生出一種怪異之感。


  聽他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也並非瀕死的狀態,且神誌顯然非常清醒,聽起來根本不像一個走火入魔之人應有的狀態。


  那麽,他何以一直待在屋子裏不出來?

  雙腿殘了?


  可若是無法走動,身邊又常年無人伺候,他是如何一個人生存到現在的?


  難不成是那些毒蛇給他送去食物?


  臨月蹙眉思索,或者……這也極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那麽她到底是過去,還是就此轉身返回,隻當做沒來過?


  “姑娘怕了?”調侃的聲音裏隱含笑意,似嘲卻又非嘲,讓臨月微微眯起了眼。


  因為這個人自始至終並沒有在言語間流露出絲毫自艾自憐,也沒有憤世嫉俗,反而更多的是淡泊與樂觀,所以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即便還沒有見到這個人的麵,臨月的直覺已經告訴他,這樣的男子,應該是不屑於玩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的。


  他的心思很坦然,並無陰暗的一麵。


  “本姑娘既然來了,就沒有怕之一說。”臨月說著,緩緩舉步往繩索所在的方向行去。


  鳳梧想要這個人,那麽就算有危險,臨月也不會臨陣退縮。


  況且,她也真的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危險。


  群蛇已經退去,臨月踩著繩索,施展輕功一路飄到懸崖對麵,姿態瀟灑,從容不迫。


  那些毒蛇雖然已經消失,但是空氣中殘留的蛇腥味卻還清晰可聞,臨月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精舍,臨月腳下隻頓了不到一秒,就舉步走了過去。


  “姑娘真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屋裏男子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因離得近了些,就更能聽出這聲音裏的讚賞的笑意。


  臨月沒理會他,徑自踩著沉穩的腳步走近屋子。


  腳下已經幹枯的竹葉被踩之後,發出輕微的聲響,臨月麵上沒有絲毫異色,腳步也沒有停頓,隻是微微放緩了速度。


  走到精舍門邊的時候,淡然的眸光一掃,就將小小的屋子裏簡單的擺設盡收眼底。


  當眼前的一幕呈現在眼前的時候,空氣仿佛瞬間凝結。


  臨月眨了眨眼,一直從容淡定的臉上終於閃過了詫異,呆滯,不敢置信的神色。


  屋子裏有一張木床,上麵被褥枕頭齊全,但是看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睡了,因為上麵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包括屋子裏僅有的一張矮桌上,也同樣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甚至,還有一些蚊子蒼蠅的屍體。


  地麵上,有一麵四方形的鏡子,上麵卻是纖塵不染。


  站在門外看,那麵鏡子似乎並沒有特別之處,但是臨月卻顯然不這樣以為。


  因為鏡子旁邊,也是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四方腳凳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被一層透明的冰包裹住身體的,看起來似乎隻有十八九歲的少年。


  臨月再度眨了眨眼,冰塊裏的少年也眨了眨眼,還能隨意綻放出從容的微笑,“姑娘沒看錯,我就是被這該死的冰雕困住了十一年。”


  臨月不說話,沉默地看著他,心裏正在無聲地消化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臨月絕對不會相信,這世間居然還有這麽離奇的事情。


  被冰雕困住了十一年,全身被封死,無一處能接觸到空氣——


  他是如何呼吸?如何飲食?

  若不吃不喝不呼吸,十一年他還能活下來……除非是神仙或者妖魔。


  “冰姑娘。”


  臨月一愣,隨即嘴角驀地一抽。


  冰姑娘?

  從來沒有人這麽稱呼過自己,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而且……冰姑娘,再看看眼前的冰雕,臨月莫名地就開始想笑。


  “姑娘想笑就笑吧,笑完了能否救我出去?”


  這個人的風度實在是太好了。


  臨月神色認真地開始打量著冰雕裏的男子。


  看起來真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皮膚白皙,容貌俊秀,帶著幾分女子的柔美,眉宇間泛著屬於男子才有的陽剛之氣。


  他的身上穿著一襲白衫,素白素白的顏色,給他的俊秀中又平添一股仙風道骨的淡泊氣息。


  此時他麵容含笑,神色從容雅致,沒有任何一個走火入魔之人該有的焦躁與癲狂,看起來真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道之人。


  臨月心頭閃過這個想法,興致頓起,麵上緩緩浮現些許興味之色。


  雙臂環胸,她漫不經心地輕倚著門框,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冰雕中的男子聞言,輕輕眨了眨眼,“如果我說出來,你會不會殺我滅口?”


  “……”臨月嘴角微抽,心裏卻升起異樣的感覺,緩緩搖頭道:“不會。”


  “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男子淡然地笑了笑,“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屬於哪一個時空,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是天意安排,還是人為的刻意,我也管不著這些。”


  臨月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天機不可泄露。”男子似乎歎了口氣,“縱然擁有扭轉乾坤的本事,能看破天機,然而這對我來說,卻也並非是絕對的幸運。”


  臨月頓時明白了,他所說的不知道她來自哪裏,並非他真的不知道,而是就算他知道,也會當做自己不知道。


  因為心裏早已有了猜測,所以對於他真的具備異能,臨月並無太多的震驚,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你叫什麽名字?曾經是什麽身份?”


  男子道:“在下楚非墨,曾經什麽身份也沒有,若真的非要說出一個身份,大概就是一個相術師吧。”


  相術師。


  卜筮,堪輿,命理,相術。


  俗稱算命的,然而,楚非墨卻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相術師,知道這個事實的,大多都是從別人的傳言中聽來,很少有人真正見識過楚非墨非凡的相術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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