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時的語氣,仿佛最開始那一句關切,隻是蕭槿的幻覺。
傍晚,華宇飯店。
蕭槿跟在顧羽安身後走進包廂,卻隻看見祁慕深一個人坐在裏麵。
“祁總,容朵還沒來嗎?”她好奇地問。
“我沒讓她過來。”祁慕深應到。
聽到他的話,蕭槿驚訝地怔了怔,卻又不好繼續追問。
本以為這不過是一頓普通的晚餐,可當她離開片刻再返回包廂時,麵前這兩個男人的架勢,卻讓蕭槿頓時傻了眼。
“你們這是什麽情況。”蕭槿怔在門口。
桌上就多了那麽多瓶酒?
席間,祁慕深和顧羽安麵前各一瓶酒。
兩個人的話題,從金融地產,一直聊到了幼時趣事。
“。那次你為了搶我的自行車,還打了我一拳,你不會忘了吧?”顧羽安笑道。
祁慕深亦笑著搖了搖頭:“我記著呢。不過後來不也被你打回來了麽?誰也沒虧不是。”
“屁,誰說不虧,我新買的自行車都被你搞壞了!”
“哈哈,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一開始不借我騎。”
蕭槿還是第一次見祁慕深和旁人說這麽多話。
麵前的這個人,和她記憶中那個永遠一本正經的撲克臉,全然像是兩個人似的。
她坐在一邊,顧自吃著一大桌子沒人理會的菜,一邊偷偷拿著手機,和陶琦吐槽眼前的場景。
酒過三巡,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服務員已經上桌收了好幾次空瓶,那些排列在備餐台上的瓶子,都夠用來裝飾一整個酒架了。
蕭槿本來一直被隔離在“戰局”之外,奈何那兩個男人興致一高,非要拉著她也喝上幾杯。
幾個回合下來,她的兩頰都已經泛起了一層紅暈。
“不喝了不喝了,我這麽點兒酒量,跟你們倆可比不了。”她一邊推脫著,一邊把手邊的酒杯端得遠遠的。
其實倒不是真的喝不下去,而是蕭槿怕自己萬一真的喝醉了酒,會酒後失言,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事情來。
此時,祁慕深和顧羽安兩個人都已經完全喝醉了。
祁慕深倒是個喝多了倒頭就睡的主,眼下已經倚著椅子不省人事。
可顧羽安卻一點兒都不消停,非要拉著蕭槿,再陪他喝上幾輪。
“我、我跟你說,你看他根本就不行!還說自己能喝。這才哪兒到哪兒,他就躺那兒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著醉話,一麵扯著蕭槿的手臂,把她往包廂外帶:“他沒眼光,選的酒都不行。還是跟我走、我帶你去酒窖裏。挑幾瓶好酒喝!”
“啊?別別別。誒你輕點,我手疼。”
蕭槿試圖掙紮,可她哪裏拗得過顧羽安,才不過三兩下,就被人直接拉到了包廂外。
然而,讓她完全沒料到的是,就在顧羽安反手關上包廂門的下一秒,剛才還在她身邊撒酒瘋的人,瞬間就掛上了一副正色。
“你裝醉的?!”
“噓!”
一小時後,華宇飯店大堂。
容朵拉著一張臉,快步走到前台,急聲問到:“幫我查一下,祁總在哪個房間?”
“女士,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前台接待員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
聽到這句話,本來就一肚子火的容朵,直接丟下了淑女包袱,瞪著對方怒道:“別跟我扯這些!我可是祁總的未婚妻!你們趕緊。”
“原來是祁夫人!抱歉抱歉,新來的員工不懂規矩。”一旁的大堂經理走了過來,打斷了她。
終於見著個有眼力見的,容朵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是經理是吧?麻煩趕緊幫我查一下,祁總他在哪間房?”
“好,祁夫人稍坐片刻。”
大堂經理遞了個眼色,前台接待員便立即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過了一分鍾左右,她抬起頭來,麵露難色:“經理,沒有祁先生的入住記錄。”
聽到她的話,還沒等經理開口,容朵就又黑了臉色。
“怎麽可能沒有?你們樓上餐廳的人明明告訴我,他被服務員扶上房間了。你再好好查一下!”
“可、可是。”前台接待又看了看電腦,“祁夫人,真的沒有。”
見狀,大堂經理急忙開口打圓場:“祁夫人您先別急,您看。會不會是用朋友的名字訂的房間?”
“朋友。對了,查一下叫顧羽安的。”
“顧羽安。”前台接待循著電腦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這怎麽可能?”容朵眉頭緊鎖。
她思索了一陣,臉上露出幾分驚慌,猶豫著又說到:“那。再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作蕭槿的?”
“有了有了!這位蕭槿女士訂的房間是。”
華宇飯店8368號房。
蕭槿請了兩個服務員,費了好大勁才終於把祁慕深給弄了上來。
可是,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她卻一時沒了主意。
“非要讓我幹點兒什麽。可我這、我這能幹嘛呀?”她嘟嘟囔囔著,扶著額頭坐在了床邊。
因為酒精的緣故,祁慕深睡得很沉,並沒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這是這麽多年來,蕭槿第一次,看到祁慕深睡著的模樣。
從前的十年中,一直都是她睡著的時候,他守在一旁,直到她睡著,他才靜靜離開。
此時,躺在麵前的人,似乎正沉浸於一個夢境之中。他的眼瞼處微微顫動了一下,也許是夢裏並不太安穩。
“不知道他的夢裏會有什麽呢?會不會。有我的存在?”蕭槿歪著腦袋,一時出了神。
與此同時,門外走廊盡頭。
“把錢收好,把嘴閉上。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任何泄露,後果你可承擔不起。”
容朵從錢包裏隨手抽了厚厚一疊鈔票,塞到了剛才送解酒湯的那個服務員的口袋裏。
“我明白,我明白。謝謝祁夫人。”服務員連聲應著,然後匆匆離開了。
其實,剛才那份解酒湯,並不是什麽“先生”點的,而是容朵故意讓服務員這樣說的。
幾分鍾前,服務員給蕭槿的房間送湯的時候,她就躲在門的右側。
蕭槿和服務員的對話,她亦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
容朵緊咬著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房間,但最終還是選擇轉身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