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馮莉莉跟著閻易文下樓, 今天回來怎麽都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轉折。
說起談戀愛的經驗，真的要倒推到剛進大學的日子，她倒是談過那麽幾天無疾而終的戀愛。
這個年代上大學的女孩子少, 以理工科為主的T大, 女孩子更少。那時候她還是蠢蠢呆呆的傻姑娘。當然她媽說她現在也很傻。
當時進去才三個月，就有一位學長來追她，學長白襯衫黑褲子, 高高瘦瘦, 被說成跟電影裏的阿蘭德龍一樣帥。其實就是瘦加上臉上沒多少肉，顯得整張臉棱角分明。那時候她腦子衝昏頭也覺得他好看。
還真跟人出去約會過, 玩過幾次之後，那人就要親她。她看似大大咧咧，說話葷素不忌, 可家教卻是很嚴格，這種約會兩三次, 就要壓在樹幹上親？她可不敢！
幸虧沒那個膽量，後來機緣巧合, 她剛好看見他跟一個人在聊天, 想要悄悄地去拍他一拍, 沒想到走近了之後聽見：“哥們, 你這樣傷XX的心真的很過分。”
“有什麽好過分的？之前她爸爸是工廠的廠長, 後來查出來肺癌, 下來了！家裏兩個小姑娘，肯定是姊妹倆一起負擔她爸爸的。”
“你找對象跟她爸爸有什麽關係？”
“關係當然大了, 我農村出來的，家裏三個姐姐，才有我一個男孩子。我爸媽為了供應我讀書, 把我二姐嫁給我二姐夫，相差了十多歲。我以後肯定要幫著家裏的，如果再負擔女方，你覺得這個日子怎麽過？馮莉莉就不一樣了，她哥哥在北京讀大學，讀的專業就是進政府部門的，估計留京的多數。她爸爸是研究所的所長，高級知識分子。她媽媽是中專老師，工作輕鬆。要是我們結婚了，她爸媽以後退休工資都高，不用我們養，她媽還能給我帶孩子。再說她氣量大，我補貼點家裏應該也不會說什麽。”
聽到這些話，當時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她以為是純粹的感情，沒想到是滿滿的算計。就算是氣量再大，也不能把她當成冤大頭坑吧？她轉頭離開，回到寢室跟黃聆坐在一起把聽到的話說給她聽。
“這些話站在他的立場，不過是想法自私了點。可是站在你的角度，以後卻全是事兒，他要是把自己掙的錢，全部給家裏，到時候跟你說，家裏吃辛吃苦送我出來讀大學，你怎麽能這麽自私，讓他隻顧著小家。你到時候覺得是他錯還是你錯？如果你願意一直不停地補貼他家裏，那就繼續，如果不願意，那就再想想。”
她問黃聆：“我該用什麽理由跟他說分手呢？”
“你就說，你跟你爸爸媽媽說了現在正在談戀愛。你爸爸媽媽說你太小，不適合戀愛，所以你決定不談了唄！”
她這麽跟那個人提出分手，那個人急切地說：“莉莉，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這種感情不應該被左右。你怎麽能因為你爸媽的一句話，就否定我們的感情呢？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你！”
他越是說得真情實感，越是讓馮莉莉反感。他們分手之後，他無一例外，追的都是江城市區的女孩兒。黃聆這樣的，哪怕是長得特別好看，也沒見他動過心。也許不是不動心，不過是他更算計利益吧？
後來她發現其實很多人談戀愛，結婚，不過是利益上合適，也就談了。無所謂喜歡不喜歡！不知道是她太年輕，還是說她太天真，幸虧爸媽不催著她。
前幾天她去總公司培訓，見到了在總公司任職的這一位，他還私下問她：“現在你爸媽總該允許你談戀愛了吧？兜兜轉換，我發現別人真的看不進去，我喜歡的依然是你。”
他的告白讓她嚇了一跳，那時候她腦子裏出來的就是邊上這個閻易文，看過君子如玉的閻易文，再對比之下，那位實在是個偽君子。隻是閻易文人家留法的大學生，平時跟她解釋那些專業術語，一板一眼的。自己對他有好感，也不過是瞎想想！
沒想到才幾天功夫，這個君子如玉的閻易文跟她表白了。馮莉莉這會兒低著頭，借著夜色在路燈下笑，閻易文看她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伸出手，將她的手牽住。
馮莉莉抬頭，發現閻易文正在笑看著她，她別扭地說：“看什麽看？”
閻易文笑出聲來：“看看都不行嗎？”
馮莉莉在那裏叫：“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馮莉莉往前快步走了兩步，卻又擔心他不跟上來。轉頭看去，他遠遠地看著她。馮莉莉皺眉，有些置氣，想要往前。閻易文快步跑過來：“近看好看，遠看也好看！”
“你太壞了！”
閻易文再次牽住了馮莉莉的手，走在馬路上說：“幸虧我回來了！幸虧能遇見你！”
泰國這裏，因為要轉機在港城耽擱了一晚，第二天到達曼城，四十七八的爸媽們都累了，在酒店休息。聶修謹和黃聆帶著黃鳴和黎芸出來，在街上買買東西，逛逛吃吃。
97金融危機沒有開始，作為亞洲四小龍的泰國一片勃勃生機，國內完全沒有辦法跟他們比。走在M市街頭，頗有港城的味道，比不上記憶裏二十年後江城十足的未來感。不過街頭繁華，國外品牌專賣店林立。
芸芸手裏拿著一個甜筒正在往前走，黃鳴過去探頭咬了一口，芸芸發現在大叫：“黃鳴，你個壞蛋！”
黃鳴在那裏說：“我是為你好！阿姨剛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你吃太多冷的東西。再說了，你看姐夫也是在吃我姐的冰激淩。”
聶修謹剛剛才咬一口就被黃鳴點名，抬頭看他，罵了一聲：“臭小子！”
黃聆過去挽著芸芸手說：“不理他們，我帶你去買沙灘穿的裙子！”
兩個男的隻能跟在後麵，說是不理睬，還真能不理睬？跟在兩人身後，兩人一起試裙子，試鞋子，反正男人嗎？就是過來拎包，順帶給他們買兩件。
路邊有家摩托車車行，經營的是日本品牌的摩托車，四個人進入車行，車行老板是一個華裔，說兩句英語之後，就用中文開始聊了起來，聶修謹自己做摩托，對摩托車是如數家珍。
老板做了二十年的摩托，聊著聊著聊出了味道來，黃聆看聶修謹一下子結束不了話題，把他留在這裏，自己帶著黃鳴和芸芸繼續逛。
等他們回來，聶修謹還在滿麵春風地跟人吹。
“QY我知道啊！發動機特別好，動力強勁……”
“對的！我的公司就是跟QY合資的，在華國生產摩托車，有個想法，能不能把華國的摩托放在你們這裏來賣？”
“可以是可以，摩托車整車的話關稅非常貴。所以那些日企都是在這裏投資建廠，運零件過來，在泰東那裏組裝，這樣的出來的摩托是沒有稅的。”
“馬先生，要是有興趣，我建議你來我們江城，看一看我們的摩托。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聶修謹給這位車行老板留了個聯係方式。
“你知道他們的價格是多少嗎？”聶修謹給黃聆報出一個數，就是在這個時代，進口組裝的摩托，在這樣一片繁榮的國家，這個摩托的價格？隻能證明一件事情，雖然經濟騰飛，沒有民族品牌支撐，整個經濟就是虛浮的。
因為有兩個小朋友在邊上，聶修謹沒有談未來，而是說：“這樣高速發展的一個國家，整個經濟靠的就是日本的產業轉移，而聽下來汽車和摩托行業類似，到現在沒有自己的品牌……”
兩個小朋友剛剛開始上大學，聽聶修謹說實體經濟和整個經濟體之間的關係，還有些雲裏霧裏，但是聽他說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在外匯市場上阻擊泰銖，如何進行獲利，一下子打開了黃鳴的思路。
“所以哪怕，到時候融景摩托成為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到底我們是做了嚐試。”
黃鳴這麽說，被黃聆一巴掌拍腦袋上：“胡說八道，融景摩托這麽可能變成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你姐夫對整個發展都細致的規劃。”
“呸呸呸，童言無忌！”
聶修謹搖頭看黃聆：“你還真當回事啊？這話也是說得對啊！如果不好好規劃，摩托車不會無限發展，麵臨僵局突破不了，死了也很正常，所以我才要現在就開始布局東南亞！”
“他們這麽有錢，為什麽不買汽車而要買摩托？”
“回到剛才的話，如果有個危機泰銖被阻擊，整個經濟進入衰退呢？”
進入酒店長輩也休息得差不多，本地導遊帶著他們吃晚餐，夜遊曼城，何小妹說是在法國生活這麽多年，其實還是局限在自己家裏，她很少出去交際。其他幾個人也都是第一次出國，到處都是新奇，看見人妖表演，更是想不通，這麽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大小夥子。
導遊問紅燈區要不要去看看，黃根興立刻說：“這種不正經的地方別去，帶壞孩子！”他已經覺得人妖表演都是帶壞孩子了。
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不能去，那種地方怎麽能去呢？
在黃根興的要求下，一群人回酒店。聶修謹今天有了商業機會，特別興奮，跟老婆說不夠，還想著閻易文。給閻易文聲訊台留言，閻易文這個家夥遲遲不給回電。
等了半個多小時，黃聆都已經洗好澡出來，穿了墨綠色的睡裙來誘惑他了，都沒給他回電話。算了算了，估計是在車間裏忙活了。
聶修謹抱住老婆，打算從年尾做到年頭，正在上下其手不亦樂乎，聽見電話鈴聲，這個時候接是不接？
隻能接起來，清了清嗓子：“易文，你怎麽才回啊？”
“我在莉莉家吃年夜飯，剛剛回家。”
“在哪兒？”
“馮莉莉家啊！”
聶修謹蹭地坐起來，光著上身，用被子裹住下麵問：“不是我理解錯誤對吧？你在追馮莉莉？”
黃聆撲在聶修謹的背上貼著他的聽筒，聽閻易文回答：“對啊！”
“原來是這樣啊！”聶修謹一邊摸著老婆的手，一邊在電話裏傳授經驗，“易文，裝可憐這一招真的好用，那時候我住在博達的廠裏……馮莉莉跟黃聆一樣，看著聰明其實傻乎乎的，你隻要……”
黃聆伸手到他胸口，使勁地擰，聶修謹疼地叫起來：“哎呦，哎呦！老婆！老婆！乖，去叫何阿姨過來聽電話，讓何阿姨高興高興！”
黃聆拉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開門之前說：“把衣服穿上！等下被阿姨看見，多難看！”
“知道！知道！快去！”
閻易文笑出聲：“哥，我沒打擾你們吧？”
“還好，好好！差臨門一腳！”
黃聆氣死了罵：“聶修謹，你個傻貨！”
“我去穿件浴袍，你等等啊！”聶修謹下了床，穿上浴袍，爬下床，坐在沙發上，跟閻易文說，“我今天發現一個新的商機，等你和阿姨報告了你的喜事，再跟你說。”
何小妹和劉秋鳳睡一間，兩人已經關燈了，被黃聆叫了起來，說：“阿姨，你到我們房間，修謹正在跟易文講電話，他有事情跟你說！”
何小妹跟著黃聆過來，聶修謹過來開門，何小妹過去問：“易文啊！”
“媽，外麵好玩嗎？”
“好玩是好玩。你在那裏還好嗎？晚飯怎麽解決的？”
“媽，我在馮莉莉家吃的晚飯。剛剛回家呢！我昨天跟莉莉表白了！我們現在正在處對象呢！”閻易文的聲音很開心。
何小妹雖然很喜歡聶修謹和黃聆，可兒子一直也不說要看對象，她也著急。可她又不認識人，島上老家的那些人也不認識什麽好的大學生。兒子總是跟她說不著急，怎麽個不著急了？她是真著急，沒想到，還真不要著急。
“好啊！莉莉我見到過，小姑娘很好！”
“是啊！媽，你放心玩吧？等你回來，找時間讓莉莉過來吃飯！”
何小妹笑地合不住嘴，回了房間。大概今年給她最好的消息就是這個了。
聶修謹靠在沙發上跟閻易文說起了他的想法，如何布局東南亞：“泰國的經濟雖然火爆……”
閻易文聽聶修謹分析當前金融局勢，他還是不得不佩服，別看聶哥沒讀過大學，但是分析起形勢來，很有說服力。黃聆在邊上偶爾幫襯幾句，三個人大致的思路商量了出來。
“好了，聶哥，你們繼續跨年，不打擾你們了！”閻易文笑著掛了電話。
“聶修謹，你把閻易文個老實孩子都帶壞了！”黃聆說著劈裏啪啦地打起老公來。
聶修謹把老婆壓下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咱們好好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