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櫻櫻, 櫻櫻?”


  耳邊的男聲溫柔輕緩,其中的擔憂卻掩藏不住。


  楚櫻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的人緊緊地纏著她不讓她醒來,可近在咫尺的聲音卻這樣熟悉。這聲音伴著她長大,在她哭泣時撫慰過她, 在她疲憊時鼓勵過她, 他們相伴而長,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


  楚原淮俯身湊近她, 又低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楚櫻睜開雙眼, 看著麵前的男人許久才茫然地喊:“哥哥。”


  楚原淮鬆了口氣, 鏡片後的雙眸裏含著隻有她能看到的溫柔, 他摸了摸她的發:“哥哥在這裏。”


  她真的回來了。


  楚櫻有瞬間的恍惚, 她想起商晝,不知怎的卻生出後悔的情緒來。


  即便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後悔, 許是後悔沒帶他過來又或許是因為離開的時間太長。


  一周的時間並不長,商晝與她都明白。


  所以商晝百般不願也從未阻撓過她。


  醫生來了又走, 再三向楚原淮保證楚櫻沒事了。


  楚櫻也終於從這恍惚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她捧著被子小口喝著溫水,聽著楚原淮溫聲道:“事故是對方全責,你的寶貝車送去車行了。幸好你人沒事, 是哥哥不好,這樣大的雨還讓你出來, 以後不會了。”


  中途楚原淮的助理進來過一趟。


  楚原淮眉眼間的溫柔都斂下,但麵上仍然溫和,聲音平靜。麵對他人時楚原淮都是這個狀態, 看似溫和,其實沒什麽情緒。隻有在楚櫻麵前,他才像個常人。


  楚櫻怔愣想,商晝也是這樣。


  她回來不過那麽一會兒, 短時間內已想起商晝數次。


  她捏了捏眉心,片刻後又放棄掙紮。


  也罷,畢竟對方是商晝。


  楚櫻側頭看著楚原淮,他們兄妹生得很像。


  眉眼如出一轍,隻他的麵上少了幾分豔色,眼下沒有那顆勾人的痣。


  “哥哥。”


  楚櫻又小聲喊,鳳眸巴巴地凝在他麵上。


  楚原淮微怔。


  他的妹妹一直張揚任性,很少有這樣乖順的時候。哪怕是最辛苦的那三年她雖然收斂了自己的脾氣,但也沒委屈自己。


  楚原淮的心幾乎軟成一灘水。


  他摸摸楚櫻的腦袋,哄道:“沒事了,櫻櫻不怕。”


  說著楚原淮歎了一聲:“你睡了快一天,嚇壞哥哥了。”


  他隻字不提楚櫻昏睡的時候他已經將對方祖宗十八代查了個遍,又發了火準備肅清楚氏內部。哪怕這件事是意外,也給了他警告。


  楚原淮說完之後楚櫻卻久久不語。


  她有些懵:“哥哥,我睡了多久?”


  楚原淮掃了眼腕表:“車禍是昨天中午十二點半發生的,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一點。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了櫻櫻,哥哥說的夠清楚吧?”


  他好笑道:“你一直沒醒,要不是醫生告訴我你隻是睡著了,我可能……”


  後麵的話楚原淮沒往下說。


  但意思他們都明白。


  楚櫻卻呆了許久:“不到一天嗎?”


  楚原淮無語:“.……你這壞丫頭,還想睡多久。你就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吧。”


  楚櫻緩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扯了扯楚原淮的袖子,小聲道:“哥哥,我有事想和你說。你做一下心理準備,可能不是很好接受。”


  她麵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楚原淮蹙眉:“發生什麽事了?”


  楚櫻抿唇:“不能在這裏說,回家說。”


  楚原淮看了眼她的點滴,道:“醫生說打完點滴就能出院了,這幾天住哥哥那裏。櫻櫻,不管出什麽事,都有哥哥在,別擔心。”


  楚櫻心想但願你聽了之後也能這麽淡定。


  但她當然沒說出來,隻乖覺地應道:“好。”


  雖然楚櫻知道楚原淮知道這件事之後最終會妥協,畢竟這是她想要的。但這個過程或許不會那麽容易,這也是楚櫻要七天的緣由。


  所以這七天楚櫻打算當一個隻聽哥哥話的乖寶寶。


  且千萬不能惹楚原淮生氣。


  這些年楚原淮生氣的次數寥寥可數,但每次都很嚇人,是連楚櫻都不敢輕易去勸的程度。她覺得自己該認慫的時候還是得認。


  打完點滴後醫生又來看了一遍。


  這個醫生真是被楚原淮弄怕了,擦著汗保證楚櫻一點兒事都沒有了。


  楚原淮瞥他一眼:“謝謝您。”


  醫生:“.……應該的。”


  說完就帶著小護士一塊兒溜走了。


  說來也怪,這男人明明生得好,看起來脾氣也不錯。


  怎麽眼神就那麽嚇人呢。


  楚櫻剛掀開被子,腳還沒落地就被楚原淮打橫抱了起來。她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推楚原淮:“哥哥,我都多大的人了!”


  楚原淮瞅這掙紮的小丫頭一眼,語氣涼涼的:“多大哥哥都能抱你,老實點。”


  楚櫻:“.……”


  算了,剛剛才想好要當乖寶寶的。


  在楚原淮看起來楚櫻的年紀確實不大。


  這小丫頭剛過了二十一歲生日,若不是他被困在國外回不來,也不至於把那麽多事壓在她身上。想到這裏楚原淮心裏的火氣又被勾上來。


  楚原淮抱著楚櫻上了車。


  他從回來到昨天為止一直在忙公司的事,都沒好好問楚櫻這三年是怎麽過的。其實也不必問,他去過她的辦公室,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家裏的事確是旁人說不清楚的。


  楚原淮思索片刻,放緩語氣對楚櫻說:“櫻櫻,這些天母親打了很多電話給我。那些話我聽過就忘了,往後你不願見她就不必見,有哥哥在。”


  楚原淮小心翼翼地顧及著楚櫻的情緒,卻不知她早已不在乎了。


  和商晝相處這一年,他們之間一直是雙向的,商晝或多或少都治愈了楚櫻心裏的傷痕。再加上她遠離了原來的生活後,能更平靜客觀地去看待這些事。


  原來的那些情緒早就散了。


  楚櫻對楚原淮笑了一下:“哥哥,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對父親的感情本來就隻有那麽一點,更多的真的沒有了,我也不想在你們麵前裝,沒意思。”


  楚原淮在心裏歎了口氣。


  父親母親在楚櫻身上放的心思不多,將她交給保姆傭人便不再管了。從小到大除了楚原淮和錢,楚櫻什麽都沒有。


  楚原淮溫聲哄道:“沒關係,櫻櫻高興最重要。”


  他當時狠下心出國,將她一個人留在國內為的也是今日。往後楚櫻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有他在,誰都不能成為她的絆腳石,包括他的母親。


  楚櫻聽到楚原淮這句話之後又默默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氣。


  櫻櫻你可以!為了旦旦!


  雖說楚原淮坐擁資產千億,但他和楚櫻一樣,不喜歡住太大的房子。他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大平層,除了自己的房間和楚櫻的房間外連客房都沒留。


  楚櫻輕車熟路地輸入自己的指紋打開房門,嘴裏還念叨著:“中午吃什麽?我不想喝粥,嘴裏一點兒味道都沒有,再喝粥我就要暴斃了。”


  跟在她身後的楚原淮輕“嘖”一聲,彈了下她的腦門:“再胡說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楚櫻:“.……”


  這個威脅確實有效。


  即便楚櫻已經成年了,楚原淮還是給她規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包括門禁。楚原淮忙,她自己住的時候還能鑽空子出去玩兒,但住在這兒可就真的溜不出去了。


  楚櫻在心裏悄悄想,還是旦旦好。


  旦旦就隻聽她的話。


  楚原淮在看著活潑的楚櫻,不由舒了口氣。


  他原先一直擔心楚櫻這樣的性格會因此變得更具鋒芒,畢竟壓抑了那麽久。但不想她反而柔和下來,看起來又像是小姑娘了。


  午餐時間楚櫻沒提商晝的事。


  畢竟這不是小事,免得她哥哥聽了飯都吃不下了。


  吃完飯後楚原淮去廚房洗碗,楚櫻穿著拖鞋啪嗒啪嗒跟在他後麵哥哥哥哥的叫,隻把楚原淮叫得腦袋疼。他無奈地點了點她的眉心:“去沙發上坐著,別著急,哥哥很快就洗完了。”


  楚櫻眨巴眨巴眼,其實她就是心虛。


  因為楚原淮不會立即答應的,說不定還得和她冷戰幾天。


  但他這麽說了她隻能去沙發上呆著。


  趁著這會兒功夫楚櫻還琢磨了一下怎麽和楚原淮提這件事。


  廚房裏。


  楚原淮垂眸細致地洗著碗,水聲嘩嘩作響。


  他和楚櫻是親兄妹,他了解她。


  他有預感,接下來楚櫻說的話他並不想聽。


  所以找了這樣的借口避開,他得做一下心理建設,免得被那小丫頭氣死。


  半小時後。


  楚原淮和楚櫻麵對麵坐著,兩人大眼瞪小眼。


  楚原淮再怎麽躲都躲不過去了。


  他揉了揉眉心,溫聲道:“什麽事,說吧。”


  楚櫻輕咳一聲,鼓起勇氣:“哥哥,其實我出車禍之後……”


  這一年說長並不長,但真的說起來卻也不短。


  除了有關於商晝的某些事,楚櫻對著楚原淮幾乎毫無隱瞞。在遇到商晝之前,楚原淮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期間楚原淮一直安靜地聽著。


  臉色不怎麽好看,待聽到那本書要求她去觸碰商晝的時候他差點就沒忍住。


  等楚櫻說完的時候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楚原淮臉色陰沉,心裏把那個叫商晝的人鞭打了一千一萬遍,是什麽樣的狗東西拐走了他妹妹?


  楚原淮陰惻惻地問:“你要回去?再也不回來了?”


  楚櫻咽了咽口水:“不是哥哥,可能後麵有辦法回來或者讓你過去。”


  楚原淮半晌沒說話,最後擺了擺手:“你別和我說話,我今天不想看到你。晚飯我會讓人準備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楚原淮就拿著鑰匙出門了。


  楚櫻小心翼翼地目送著楚原淮離開,還跑到窗前觀察了一下楚原淮是自己開車還是坐車走。當她看到楚原淮開了輛跑車離開的時候她不由捏緊了窗簾。


  楚原淮比她想象的還難以接受這件事。


  楚櫻歎了口氣。
……

  這一天楚櫻都乖乖地呆在家裏,順便想念了一下她的旦旦。在這裏她的手機聯係人很多,親近的或疏遠的朋友都發來信息問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楚櫻發了條朋友圈報平安。


  最後又開始盯著微信發呆,她想商晝了。


  那麽多聯係人卻沒有她想要的那一個。


  她抿唇,也不知道商晝會不會想她。


  近十二點的時候楚原淮開門回來。


  一進門他就看見了坐在落地窗的楚櫻。


  因為剛出院,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眉眼間微微帶著落寞。這個神情一看就是在想念某個人,很顯然就是她口中那個叫商晝的男人。


  楚櫻想的沒錯。


  這件事對楚原淮來說確實難以接受。


  這個叫商晝的男人他怎麽想都不是個好東西。


  他妹妹在那個世界裏還沒成年,還是個孩子,那個畜生竟也下得了手。


  一晚上下來楚原淮冷靜了不少。


  畢竟這是楚櫻第一次在他麵前露出那樣的神情。她提起那個叫商晝的男人時,眉眼間滿是歡欣,眸中帶著喜悅。


  這樣的快樂是他沒辦法帶給她的。


  而且……楚原淮希望楚櫻永遠都這樣快樂,永遠。


  他以為的楚櫻變得柔軟。


  卻不想這些改變也是那個男人帶給她的。


  從言語間楚原淮也能感受到她有多喜歡那個男人,畢竟連哥哥都舍得。想到這裏酸意又冒上來,他養了那麽多年的妹妹被一個臭男人給拐走了。


  至於商晝坐輪椅這件事楚原淮壓根不在意。


  他和楚櫻是一樣的人,他們都不在乎這些。


  “櫻櫻。”


  楚原淮出聲喊她,手裏還拎著她最愛吃的蛋糕。


  楚櫻回過神來,朝他眨眨眼:“哥哥,你回來了。”


  說完她又頓了頓:“你喝酒了?”


  楚原淮在情緒掌控這方麵滴水不漏。


  他除了應酬之外都不喝酒,若是平日裏喝酒可見是心情差到了極點。


  楚櫻抿唇,小聲道歉:“對不起,哥哥。”


  她知道自己的決定很任性,也很傷人。


  但這世間少有兩全的事。


  她不想商晝再一次被放棄,當時是她向他走去的。


  楚原淮不想讓楚櫻因此覺得困擾,他把蛋糕放下,走到她身側坐下,溫聲道:“櫻櫻,你給哥哥一點時間。我不能立即回答你。”


  聞言楚櫻憋得那口氣立即就鬆了。


  這樣的回答無異於是答應了。


  楚櫻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哥哥最好了!”


  楚原淮無奈,睨她一眼:“想不想吃蛋糕?不是說嘴裏沒味道嗎?”


  楚櫻嘻嘻笑:“吃的。”


  兄妹倆坐在高層的落地窗前望著繁華的城市。


  楚櫻放輕鬆之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眉眼間哪兒還有落寞之意。


  楚原淮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道:“櫻櫻,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作為哥哥,他怎麽著都得了解一下能把楚櫻騙走的男人是什麽模樣。楚櫻不是容易心動的人,她心防很重,但也心軟。


  這一點他們兄妹倆還挺像。


  對親近的人他也一樣心軟,所以他拿楚櫻沒辦法。


  說起商晝,楚櫻的語速慢了下來。


  她戳著蛋糕,緩慢回憶著:“哥哥,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商晝那樣的人,他是我見過最任性也最古怪的人。”


  楚原淮問:“怎麽說?”


  下午楚櫻說的多是任務的事,沒細說和商晝之間的相處細節。


  楚櫻猶豫著道:“他不喜歡黑夜,所以就不喜歡睡覺。”


  楚原淮心想這倒也還行:“還有呢?”


  楚櫻聲音低了點:“他還不喜歡吃飯。”


  楚原淮:“?”


  楚櫻忙替商晝說話:“這臭毛病被我治好了,他現在可乖了,我說什麽他就聽什麽。其實他就是對情緒感知薄弱,其他的和正常人一樣。”


  這話楚櫻自己說的都心虛。


  她琢磨著反正楚原淮也不能親眼看到商晝,她說是正常人就應該是正常人。


  楚原淮擰著眉頭:“他腿怎麽壞的?”


  楚櫻如實說了,還忍不住嘀咕道:“我沒見過那樣的母親。”


  商晝的身世的確令人唏噓。


  楚原淮的關注點卻放在他的心理上:“他心理狀況怎麽樣?”


  楚櫻應道:“他就跟說別人的事一樣。愛和恨在他那裏都是稀奇事,他這人平時的狀態就是世事與我無關誰也別來煩我的模樣。”


  楚原淮聽到這裏心裏那點怪異感越來越重。


  被這樣的人愛上,恐怕.……

  楚原淮聲音沉沉:“櫻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他了。那時候你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嗎?我不在你身邊,你得靠自己。”


  他有預感,楚櫻恐怕抽不了身。


  楚櫻卻沒有想那麽多。


  她抱著膝蓋,鳳眸裏盛著星光,小聲應:“哥哥,我沒想過以後,我隻知道現在我想和他在一起。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我能保護好自己。”


  她還有五三。


  她還有自己,她自己就是她最後的退路。


  商晝不是沒有底線的。


  他的底線不是自己,一直是她。


  楚櫻明白這件事。


  聽楚櫻這樣說楚原淮便跳過了這個話題,提起別的事:“在那裏過得習慣嗎?哥哥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被束縛。”


  說到這個楚櫻就歎氣,她煩惱道:“就是不知道我高考考得怎麽樣,哥哥,你不知道我當時知道還要參加一次高考的時候有多崩潰。”


  楚原淮聽到這裏才笑了:“你都那麽努力了,肯定可以。”


  楚櫻皺了皺臉:“但願吧。”


  她說起以後:“哥哥,我以後想畫畫,還想做設計師,做珠寶設計。”


  楚原淮輕哼一聲,楚櫻說過商晝家裏是做鑽石的。


  這小丫頭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願意去公司幫他,倒是願意為了商晝學珠寶設計。


  楚櫻笑眯眯地解釋:“他太黏人了,分開幾天就能不高興很久。做珠寶設計以後能常見到他,雖然大概率是我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楚原淮冷漠道:“他幾歲?還得跟著你。”


  楚櫻哼哼唧唧地替商晝解釋:“你不懂,他就是這樣可愛。”


  和陷入熱戀的人沒法正常交流。


  楚原淮敲敲她的腦袋:“大半夜的,給我去睡覺!”


  楚櫻:“.……”


  不是你坐在這兒和我聊天的嗎,怎麽翻臉不認人。


  楚櫻不情不願地溜回了房間。


  在床上躺下後她又忍不住想,旦旦會在做什麽?

  他們此刻隔著兩個世界,楚櫻的思念如潮水一般。


  她比她自己想的還要舍不得商晝。


  在這樣的思念之中,楚櫻困倦地閉上了眼。


  在心裏和商晝道了晚安。


  此刻莊園內。


  這段時間莊園內的每個人都過得壓抑無比。


  深夜顧臨城從公司回來,盯著客廳裏的枯草歎了口氣,皺著眉心問管家:“還是沒有楚櫻的下落?”


  管家愁眉苦臉:“沒有。這好好的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大半年了也沒個下落。


  距離楚櫻離開,已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商晝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莊園,他日日夜夜坐在書房裏。幸而他還願意正常吃飯睡覺,除此之外他哪兒都不去。


  隻偶爾回去楚櫻的房間或是畫室。


  這半年來商晝變得越來沉默,他們心裏都明白若是一直找不到楚櫻,商晝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後果他們不敢想。


  顧臨城也頭疼。


  一個人怎麽可能憑空在世界上消失。


  不管他們怎麽問商晝,商晝隻說她會回來的。


  顧臨城道:“我去書房看看他。”


  書房的門緊閉著。


  顧臨城敲了門,低聲道:“旦旦,哥進來了。”


  裏麵沒動靜。


  顧臨城自顧自地打開了門。


  柔和的燈光下。


  身材頎長的男人站立在畫前,神色平靜。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隻專注地看著那幅畫,畫裏的人是楚櫻。


  原本這幅畫放在商晝的房間裏。


  自楚櫻走後就被移到了這裏。


  顧臨城走過去看了一會兒,看向商晝。


  如今他已不用低頭看商晝了。


  他斟酌著措辭:“國外我也派人去找了,暫時沒有楚櫻的下落。旦旦,哥帶你出去走走,我們去看看我爸怎麽樣?說不定那會兒就找到楚櫻了。”


  商晝隻聽到楚櫻的名字的時候才有了點反應。


  他緩聲道:“我答應過她,要等她回來。”


  顧臨城歎氣:“我查了,她當時跟沒有去禾城。”


  商晝應:“我知道。”


  顧臨城怔住:“你知道?”


  這半年來無論他們怎麽問,商晝都沒有開過口,今晚是頭一次。


  商晝良久地注視著楚櫻,重複道:“我知道。”


  櫻櫻是當著他的麵離開的,她不會騙他。


  她說會回來就會回來。


  顧臨城沉默許久:“你知道她去哪了是嗎?”


  商晝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在這裏等她。”


  最後顧臨城離開了房間。


  房裏隻剩下商晝.……以及五三。


  五三簡直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兩個世界會有時間差嗚嗚嗚,楚櫻她不知道這件事。商晝,我會努力帶她回來的。]

  商晝沒反應,也沒看它。


  隻是平靜道:“你擋住我看櫻櫻了。”


  五三委屈,在心裏大哭。


  櫻櫻你快回來嗚嗚嗚。


  他們當時誰都沒有預料到。


  楚櫻在那個世界的七天,在這裏是整整七年。


  而如今,不過隻過去了半年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我的旦旦,媽媽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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