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浴室的水聲都阻擋不了外麵呼呼的山風。
一個澡洗得楚櫻提心吊膽, 她還挺擔心這房子會不會被風吹倒。一時間又擔心山裏會不會有野獸,洗完就匆匆地跑進那間小客房蹦躂著撲進了商晝懷裏。
這客房原是小客廳,因此沒有門,隻門上掛了張小簾子。
此時外頭燈一關, 看出去就是漆黑一片。
楚櫻不是很習慣在沒有門的房裏睡覺, 心裏還有點兒不安,把腦袋往商晝懷裏一埋就不動了, 整個人都縮在他身邊, 小小的一團。
商晝摸摸她的腦袋, 低聲問:“怎麽了?”
楚櫻有些沉悶的聲音從頸側傳來:“旦旦, 你小時候一個人睡的嗎?會害怕嗎?”
商晝換了個姿勢, 直接把楚櫻抱到他身上,坐在他的小腹上。這個姿勢讓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好讓她舒服地摟著他的脖子。
“嗯,不怕。”商晝緩慢地回憶著, “小時候別人在睡覺的時候,我會偷偷跑到鄰居奶奶家裏看書。奶奶家裏有很多書,每到夏天她就去鎮子裏收書, 那個時候會有很多人賣書。奶奶會讓我先挑,我不要的她再去賣掉。”
楚櫻小聲問:“奶奶沒有孩子嗎?”
商晝垂眸, 應道:“有的,我沒見過。”
楚櫻頓了頓,不再問, 說起別的:“旦旦,你小時候開心嗎?”
商晝順著她的黑發,第一次去探究自己那時候的內心。
那些畫麵如電影鏡頭一般不斷切換,許久, 他低聲應:“嗯,那個時候我很開心。”
幼時在這裏的時光比商晝往後多數的時光都讓他覺得輕鬆。自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之後再也沒能找回這些感覺,明明他擁有了自由。
但如今又不同,他擁有了楚櫻。
商晝不知道對別人來說這意味著什麽,對他來說,擁有了楚櫻他便不需要自由了。
楚櫻在心裏歎了口氣。
如今商晝坐擁萬千財富,活得任性隨心,可人生最輕鬆的時光確是幼時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那是最初,他對這個世界還充滿好奇。
楚櫻親了親他的下巴:“睡覺,明天去種西瓜玩兒。”
聞言商晝抬手關了燈,將楚櫻從他身前抱下。
楚櫻摸了摸床墊,新換的,這觸感是她平時睡慣了的牌子。她忍不住手腳並用纏到商晝身上,腿肆無忌憚地往人間腰間放。
商晝:“.……”
算了,櫻櫻還是小姑娘,他得讓著她。
楚櫻抱著商晝,隻覺得剛才的擔心都消失了。
她的旦旦讓她覺得心安。
楚櫻閉著眼蹭了蹭商晝的胸膛,小聲道:“旦旦,不許看我了,睡覺。”
黑暗裏睜著眼睛的商晝:“.……我沒看你。”
楚櫻輕哼:“你又睜著眼睛說瞎話。”
商晝:“我閉眼睛了。”
這一次是真的閉眼睛了。
商晝擁著楚櫻,和她一起沉沉睡去。
“旦旦,把那個小鏟子遞給我。”
楚櫻戴著草帽蹲在田邊,商晝隻能在一側看著她,時不時給她遞點東西。
種西瓜楚櫻還是頭一次,她看著西瓜苗嘀嘀咕咕:“旦旦,你說我能吃到自己種的西瓜嗎?這多久會長出小西瓜來?”
商晝道:“全育期三個月左右,夏天就能吃了。”
楚櫻算了算時間:“那就是高考結束之後,我回來就能吃到西瓜了。”
商晝頓了片刻:“嗯,讓小宋過來摘。”
楚櫻忍不住笑起來:“小宋那麽忙,過來讓他摘西瓜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商晝很無情:“你種的西瓜。”
楚櫻又笑:“那就讓小宋來摘。”
溫和的春光如春水一般溫柔。
商晝注視著陽光下的楚櫻,唇角有了些許弧度。
如果和楚櫻在一起,他在哪裏都可以。
這個村莊不大,楚櫻推著商晝走了不到半小時就走完了,其餘的地方商晝坐著輪椅也去不了。但他記得小時候跟著奶奶去過哪些地方,便指著某座山告訴楚櫻他以前在那兒做了些什麽。
這兩天時間眨眼而過。
他們準備啟程回明城的時候商晝還有點悶悶不樂。
小宋從一早見到商晝就發現這件事了。
商晝又變成那副冷漠的樣子,隻看到楚櫻的時候眼裏才有點溫度。
楚櫻在屋裏屋外跑來跑去,因著這裏空間不夠商晝不能跟著她轉悠隻能坐在屋子裏隔著窗戶看她。小宋趁著楚櫻走到外麵的時候悄聲問了句:“楚小姐,先生好像不太高興。”
嗯?
聞言楚櫻不由轉身看了眼商晝。
那家夥正乖乖坐在屋裏盯著她看,見她看過去還眨了眨眼睛。
楚櫻對他笑了笑才小聲問小宋:“他怎麽不高興了?”
小宋琢磨著商晝的心思,硬著頭皮道:“可能是因為要回明城了。明城有很多人,這裏隻有你們,先生可能更喜歡單獨和您在一塊兒。”
楚櫻無奈:“別管他,就是你們慣的。”
一不高興,全家都跑過去哄他。
小宋:“.……”
他盡力了。
楚櫻雖然嘴上說著別管他,但整理完東西就又跑到南瓜地邊蹲著了,還不讓商晝跟出來。商晝隻好自己悶頭生氣。
小宋好奇地瞧了一眼,發現楚櫻在摘一些狗尾巴草和野花。
指尖靈活穿梭在翠綠的草間,眨眼間就做了一捧狗尾巴花束出來。
楚櫻用雜草紮緊了這捧小花束,將它藏在身後朝院子裏跑去。
隔著窗口,楚櫻笑眯眯地看著商晝:“旦旦,我們準備回去了,你還有什麽事想做?”
商晝推著輪椅靠近窗前嗎,微仰著頭,看著楚櫻近在遲尺的笑顏。
她漂亮的鳳眸裏映著他的影子。
他低聲應:“沒有了。”
和你在一起就好。
楚櫻眨巴眨巴眼:“真的嗎?”
商晝:“嗯。”
楚櫻故意拉長了語調:“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想做。”
商晝配合地應:“什麽事?”
“蹭”的一下。
白皙的手臂在空中劃出弧度,綠色的狗尾巴草間夾雜著幾朵杏黃色的野花,生機和著楚櫻帶著笑意的聲音一起朝商晝湧去:“哄你。”
商晝垂眸注視著這捧花,許久才伸手接過,還攥了攥楚櫻的指尖。
“櫻櫻,我們回家。”
“出來,牽手手。”
“嗯。”
小宋就眼睜睜地看著商晝就這麽被一束狗尾巴草哄好了。
他忽然陷入了一種如果楚櫻也來競爭商晝私人助理這個崗位他會不會失業的魔咒中。
等楚櫻他們回到明城的時候已是傍晚。
楚櫻坐了飛機又坐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蔫吧的狀態。
她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吃晚飯,然後畫畫,再睡覺。至於商晝,她叮囑道:“旦旦,你一會兒乖乖吃飯,吃完才準進我房間。”
商晝看在狗尾巴草的份上勉強答應了。
在楚櫻睡前還要了個抱抱。
……
對楚櫻來說,沒有任務的生活變得格外平靜。
她如無數個普通學生一般每天上學然後放學回家,也不必再跑來跑去,隻是許久沒回來,高三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四月下旬。
商晝的手術時間到了,他提前一天住進了醫院。
楚櫻請了兩天假過來陪他,商序昭本來也想過來,但商晝冷冰冰的視線傷透了他的心,隻好委屈巴巴地滾回學校上課了。
趁著商晝做檢查的時間楚櫻和五三了解了一下這兩個月的情況。
五三叭叭地講:[謝南枝情況在好轉,她和商序昭在一起的時候情緒比平時好,商序昭這段時間沒胡思亂想,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
楚櫻感歎:商序昭和商晝在某方麵還挺像。
在感情方麵,這兩個人都是傻子。
楚櫻又問:沈晏清怎麽樣?
說到沈晏清五三就歎氣:[就那樣,臉上沒個笑容,原本和他關係好的人都不敢問出了什麽事,和家裏關係還是僵著。至於謝南枝,他沒再去找過她。]
楚櫻想了想,道:他應該也想等到高考後,高考結束後他應該會再找一次謝南枝。謝南枝不想離開明城的事他知道,若是真的想放下他不會留在明城。
五三憂愁道;[櫻櫻,我覺得他變了好多。]
楚櫻沉默片刻:人都是會變的。
五三似乎在思考些什麽,它問:[商晝也會變嗎?]
楚櫻怔了一瞬:或許會。
五三說到底還是向著楚櫻:[櫻櫻,以後商晝要是變了,你會後悔留下來嗎?]
楚櫻抿唇笑了一下:不會,我隻知道離開我會後悔。
五三悶頭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便不問了。
一人一書湊在一起又說起商晝的腿。
五三說到這個還挺起勁:[來了好多醫生櫻櫻,明天我再給他加個buff,肯定不會有事。做完手術大變態就能好起來了,櫻櫻,你是不是開心?]
楚櫻彎著眉眼:“我當然開心了。”
五三也開心;[你開心我就開心。]
商晝做手術的事眾人都很緊張,尤其是商序昭。
當然商晝本人是不緊張的,滿腦子隻有他的櫻櫻還有.……補課。
楚櫻也是沒想到這個男人臨手術前還想著給她補課。但這個時候顯然是商晝說了算,楚櫻隻好在坐在他身邊和他一塊兒寫作業。
楚櫻趁著商晝改作業這會兒問他:“旦旦,明天手術緊張嗎?”
商晝的視線落在楚櫻的試卷上,應道:“不緊張。”
楚櫻瞅著他淡定的臉色,就像明天隻是去開個會一樣。
外麵那幾個老老少少食不下咽,他卻在這裏攥著她的手當旦老師。
而楚櫻自己,因著有五三,她不像他們這樣緊張。
但心裏也有些擔心,畢竟這對他們來說不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情。
楚櫻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小聲道:“會好的。”
商晝“嗯”了一聲:“這題上周講過,你又忘了。”
楚櫻:“.……”
算了,和傻子提什麽擔心不擔心的。
許是因為商晝本人的態度過於淡定,楚櫻竟也不緊張了。寫完作業之後還好心情地吃了夜宵,可惜商晝不能陪她吃。
睡前楚櫻照舊親了親商晝:“晚安,旦旦。”
商晝也照舊咬了她一口,然後挨了打。
……
手術時間格外漫長。
商家幾個人都坐立不安,在楚櫻麵前晃來晃去,五三也撲棱著飛來飛去,轉得楚櫻頭暈眼花,恨不得讓五三給這幾個人念幾遍心經。
商序昭急得出汗,他掃了一圈,就屬凶丫頭最淡定。
他幾步走到楚櫻身邊坐下,急道:“楚櫻,怎麽那麽慢!”
楚櫻耐著性子安慰他:“你別急,裏麵那麽多醫生在,而且手術成功率很高,你別自己嚇自己。”
商序昭擰著眉:“你不懂!”
楚櫻:“.……行,我不懂。”
這個時候她不和傻子計較。
眼看著商序昭額間一直出汗,楚櫻隻好說點別的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段時間謝南枝怎麽樣?看過之後有效果嗎?她還願意去嗎?”
說到謝南枝,商序昭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語氣有些失落:“我以前都不知道她心理問題這麽嚴重,醫生說現在不晚,她自己也願意去嚐試。這些天她情緒比以前好,笑得也多了,也……也願意和我多說話。”
楚櫻瞅他:“謝南枝知道你喜歡她嗎?”
商序昭微微憋紅了點:“可能..可能不知道?”
楚櫻:“.……”
她心想謝南枝也不是傻子。
楚櫻隻好問五三:三兒,謝南枝知道商序昭喜歡她嗎?
五三翻翻小肚子,一臉無辜:不知道。
楚櫻:“.……”
這兩個傻子可怎麽談戀愛。
“沒事楚櫻,現在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商序昭低聲道。
這話半真半假,楚櫻聽得出來。
她歎了口氣:“以後她可能會有喜歡的人,那時候你肯定不能像這樣陪在她身邊。高考過後你仔細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讓她知道。”
一個憋著,一個不懂。
就是死局。
商序昭垂著眸:“我知道。”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門打開。
商晝被推出來,楚櫻看著他們簇擁上去,她走在最後,越過人群看著躺在推床上的男人。壓在她心上的最後一根石子終於落了下來。
楚櫻抿唇笑了一下。
商晝如她所願那般,重新擁有了明亮、自由的人生。
春天不過眨眼間,夏日調皮地追逐在後。
天漸漸熱起來。
商晝的康複訓練繁重,就這樣他周末也得抽時間給楚櫻補課。楚櫻最近很好說話,基本上商晝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這一天晚自習結束楚櫻和商序昭一塊兒回到家的時候沒見著商晝。商序昭大大咧咧地沒覺出不對勁來,自然地往廚房摸去。
楚櫻掃了眼客廳,視線在那捧已經幹枯的狗尾巴花束上停留一瞬,隨即問管家:“商晝呢?”
管家正憂愁這件事,聽楚櫻問起忙道:“先生還在訓練室,快十二個小時了。”
楚櫻蹙眉:“吃晚飯沒有?”
管家憂愁道:“喝了點湯。”
楚櫻轉身就往樓上走:“我去看看,管家,你準備一點吃的,我把他帶下來。”
管家連連點頭:“我這就去。”
對於商晝想快點站起來這件事他們都能感覺到。平日裏他們勸過幾回,讓他別著急,商晝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就今晚來看,楚櫻覺著他是沒聽進去。
這段時間她對商晝可謂是百依百順,這件事讓她有點不高興。
平日商晝在訓練室做康複訓練的時候楚櫻通常不會去看,但也不會刻意避開。他們兩個人在某些方麵總是很有默契,但今晚顯然不是。
樓上訓練室門沒關。
明亮的燈光從室內傾瀉出來。
楚櫻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口,倚在門邊看著訓練室裏的商晝。
他沒穿上衣,胸膛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正靠在儀器旁做訓練動作。那雙好看的眉眼淺淺地蹙著,似是不滿目前的進度。
她耐著性子等他做完這組動作才出聲喊他:“商晝。”
商晝怔了一瞬,朝著門口的楚櫻看去。
她剛剛喊他商晝。
他曾說過喜歡她喊他的小名。
那時候楚櫻說那她以後都這麽喊他。
但現在她喊了他的名字。
商晝微喘了口氣,扯了條毛巾蓋在身上,重新坐上輪椅朝楚櫻去。期間楚櫻就這麽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眸光淡淡的。
“櫻櫻。”
商晝有些不安。
這個男人在她麵前很少掩飾情緒。
所以此時商晝眸中的不安清晰地落在了楚櫻眼裏。
楚櫻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忍著移開視線,語氣很輕:“去洗澡,洗完陪我吃宵夜。”
聞言商晝頓了頓,其實楚櫻很少吃宵夜,除了她心情格外好之外最多便也隻是喝袋牛奶。今晚顯然是為了他,她知道他沒吃飯,一直在訓練室裏,所以不高興了。
商晝垂眸,應道:“我去洗澡。”
語氣裏的失落根本藏不住。
楚櫻攥緊了拳不去看商晝,轉身下了樓。
商晝在走廊上看著她的背影轉過彎,然後消失。
等商晝再下樓不過十分鍾。
楚櫻坐在餐桌前,商序昭已經吃了個半飽,瞅著楚櫻嘀咕著問她:“你坐這兒不吃算怎麽回事,等我堂哥啊?誒,我堂哥來了。”
楚櫻抬眸朝商晝看去。
他抿唇看著她。
楚櫻出聲喊他:“過來吃飯。”
商晝依言推著輪椅過來。
之後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邊上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商晝,心想這兩人不會吵架了吧?
商序昭也後知後覺地覺出點不對勁來,他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覺得氣氛有點詭異,除了詭異之外還有冷。他堂哥又變得嚇人了。
最後商序昭受不了這僵硬且凍死人的氣氛,吃完就溜走了。
管家也安靜如雞。
楚櫻盯著商晝喝完一碗粥才放下筷子,輕聲叮囑道:“過會兒再睡,消消食。”
說完楚櫻就要上樓。
商晝就推著輪椅跟在她後麵。
楚櫻在走樓梯和坐電梯之間糾結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轉身走向電梯的方向。悄悄探頭觀察的管家見狀鬆了口氣,看來是好了。
商晝緊跟著楚櫻進了電梯。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也沒說話。
直到商晝一直跟著楚櫻想進她的房間楚櫻才停了下來,
她低頭看他:“我要洗澡睡覺了。”
商晝注視著她:“我給你吹頭發。”
楚櫻:“.……不用你,你早點睡。”
商晝不動,也不應聲,就這樣看著她。
楚櫻揉了揉眉心,自顧自地進門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商晝已經拿著吹風機等在外麵了,楚櫻憋著氣瞬間就散了,披著浴袍走過去在他腳邊蹲下。
她微仰著頭,問:“旦旦,以後是不是隻要我不在你就一直這樣任性?不好好吃飯,長時間呆在訓練室裏,現在是因為康複訓練,那以後呢?”
她終究沒辦法二十四小時都陪在商晝身邊。
商晝得學著愛自己。
商晝去牽她的手,黑眸落在她被熱氣熏出紅暈的小臉上。
許久,他低聲道:“櫻櫻,別不高興。”
楚櫻歎氣:“商晝,你想和我在一起多久?”
商晝應:“永遠。”
楚櫻放軟了語氣:“我希望你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這些你能做到嗎?”
商晝眉眼低垂,聲音很低,攥緊了她的手:“你要去哪裏?”
楚櫻無奈道:“我哪兒都不去。但以後我要去上學,要上班,要出差,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些時候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這是她今天問的第三遍。
商晝啞聲應:“能。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楚櫻起身摸摸他的腦袋,哄道:“我沒生氣,就是有點兒不高興。好啦,不是說要給我吹頭發嗎,吹完頭發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商晝應道:“好。”
吹風機的聲音響了又停。
商晝小心翼翼地捧著楚櫻柔軟的長發,低頭在這如夜一般纏繞他的發上落下一個輕吻。
楚櫻被熱氣熏得有些困,聲音裏含著倦意:“旦旦,我們上床睡覺了。”
商晝應了好,上床後關了燈再將楚櫻擁進懷裏。
懷裏的人呼吸溫熱,已經沉沉睡去。
他在暗色裏睜著眼睛望著她模糊的容顏。
許久許久。
一直蹲在角落裏安靜如雞的五三又升起了初見商晝時的恐懼,它瑟瑟發抖地想:大變態本來都好了,現在怎麽又這麽嚇人嗚嗚嗚。
床上的商晝忽略空氣中的異樣。
將楚櫻擁得緊了些,又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
這一晚商晝遲遲沒有入睡。
因為他說謊了。
他不想永遠和楚櫻在一起。
他想要生生世世。
作者有話要說:旦旦黑化進度: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