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主持人這話一出來, 顧修和臉色瞬間變了。


  然而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主持人報完幕也沒敢朝台下看，轉身飛快走了。


  “等一下。”顧修和出聲阻止，卻發現自己的麥好像出了點問題。


  音樂響起來, 誰也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隻有他身邊的蕭聞聽到一點, 轉頭想問他說了什麽，卻看到顧修和看著台上的歌手, 像見了鬼一樣。


  蕭聞心底莫名打了個突,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緊接著他就發現, 台上那位特邀嘉賓演唱的《燃燒》, 跟顧修和開場演唱的《燃燒》, 幾乎是一模一樣。


  然而，如果他沒記錯, 兩個人都說自己是原創者？

  這是什麽情況？

  蕭聞左右一看，發現驚訝疑惑的不止是自己, 所有人都很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有台上的歌手，鎮定自若, 順利地完成了表演，精彩程度絲毫不亞於顧修和。


  或者說, 這位的演唱更加精彩。


  一來是因為他年輕，氣息超穩，還配了舞蹈, 跳完幾乎不帶喘的。蕭聞自己就是唱跳歌手出身，所以他知道這個很考驗功底，唱功和體力，缺一不可。實話實說, 這兩方麵，這位年輕的歌者比顧修和略勝一籌。


  然而他比顧修和更好的，卻還不是唱歌和體力，而是對歌曲的理解能力。簡單點說，這個年輕歌者跟這首歌更貼合。


  兩個人都說自己是原創者，在大多數人看來，以顧修和的名聲和地位，肯定幹不出抄襲的事情，也沒必要。所以，撒謊的隻能是這個叫不出名字的年輕人。


  可蕭聞也是做音樂的，在這方麵有一些不好解釋的直覺，他心裏下意識閃過的念頭是：這個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原創者。實在是貼合度太高了，歌和人融為一體的感覺。對比下來，顧修和的表演就像是年紀大了，還非要裝嫩，穿了身不合體的衣服。其實也沒錯，就是違和。


  “大家好，我是林暉，一個原創歌手。”台上的年輕人開始做自我介紹，“第一次站在台前，大家對我應該很陌生。不過聽過蕭聞導師專輯的朋友，可能聽過我另一個名字——艾尼。”


  蕭聞聽到這個名字，更驚訝了，脫口道：“你就是寫《七月》的艾尼？”


  《七月》是蕭聞首張專輯的一首歌，雖然不是主打，卻是最紅的，詞曲作者都是艾尼。


  當時這首歌紅了以後，蕭聞的團隊很想跟他多邀幾首，這位卻拒絕了。


  當初買歌是通過一位前輩，蕭聞團隊沒有直接跟艾尼見過麵。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不知道艾尼是誰，長什麽樣。


  蕭聞一直以為，對方可能是性格不合適，或者嗓音條件不好，才會把這麽好的作品賣掉，沒有自己唱。沒想到，本人條件非常好，完全可以出道做個明星。


  “是的。”台上的林暉笑著點點頭。


  蕭聞心情有點複雜，還想再說點什麽，旁邊的顧修和忽然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蕭聞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更可怕的事情，頓時就閉嘴了。


  “顧天王見到我就要走？”林暉叫住顧修和，“這麽心虛嗎？”


  這一句話等於證實了大家的猜測，也相當於一句開戰宣言，全場氣氛瞬間緊張起來，網友連彈幕都不敢發了。


  顧修和轉頭看著林暉，眼底情緒複雜，半晌冷靜下來，硬著頭皮道：“到底是誰心虛？我隻是想去問問導演，為什麽要請一個抄襲者。”


  林暉不得不佩服顧修和，都到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想反咬一口。


  他顯然也知道自己上當了，知道他們有後手，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除了這樣做，還能怎麽辦呢？


  或許他是覺得反正自己手裏有手寫的原稿，還有以前的名聲在，還有機會能打個平手？

  “我覺得這不叫抄襲。”林暉不太懂顧修和在想什麽，糾正道，“抄襲好歹多多少少有點自己的內容，你偷了我寫的歌，隻是把詞曲作者換成你自己的名字，這叫盜竊。”


  “你盜竊我，還是我盜竊你……”顧修和冷笑一聲，“是要靠證據說話的。”


  “那你能拿出證據來嗎？”林暉拿出一疊資料，“這些是我最初的手稿。”


  顧修和也拿出一疊手寫材料：“這是我的手稿。”


  準備還挺齊全。


  林暉笑了笑：“顧天王，我能問一句嗎，你上節目，為什麽會帶著手稿？這是不是心虛？”


  “這話同樣可以問你，為什麽上節目要帶手稿？”顧修和不慌不忙地把問題拋回去。


  “想套我的答案？”林暉搖搖頭，“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是看了你的表演才趕過來的，我就是來揭穿你的，當然要帶證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帶著幾張破紙過來說我抄襲你，導演就給你安排了這個特別節目對嗎？”顧修和左右看看，“你的意思是，導演已經認定你才是原創者？”


  “那倒沒有。”林暉調整了一下耳塞，“我是把導演打暈了，自己給自己加的節目。”


  “保安！”顧修和怒道，“聽到他說什麽了嗎？你們就是這樣工作的？”


  “顧天王別動怒，也別轉移話題。”林暉直接道，“今天這事已經擺到台麵上來了，那麽多網友和觀眾就等一個結果，咱們今天就給大家一個答案吧。”


  顧修和看孟蘭始終沒露麵，心裏其實也有點慌，但他表麵還是很鎮定：“除了手稿，你還有辦法能證明自己嗎？”


  “給大家看一段視頻。”林暉敲了敲耳機。


  舞台中間的大屏幕上播放出那天晚上，林暉把筆記本交給顧修和的畫麵。


  連對話都一清二楚，似乎已經把顧修和錘死了。


  滿場嘩然，彈幕更是瘋了。


  很多粉絲追星是相當真情實感的，越是名聲好的藝人，一旦人設崩塌，粉絲受到的打擊就會越大。


  “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給大家解釋一下這件事情。”林暉這才說出經過，“我真的很喜歡顧天王以前發表的那些作品，就是因為聽了那些歌，才想自己做音樂。我學了很多年音樂，也寫過一些作品。前段時間，我剛從國外回來，為了體驗生活，也為了檢驗自己的作品，去當了一段時間的流浪歌手。有一天晚上，我碰到顧天王，跟他聊過幾句，他還給我簽了個名。我沒想會再和他有交集，更沒想到……他竟然會拿著我的作品當做自己的去發表，我真的很失望。”


  這節目錄製是有現場觀眾的，一時間群情激奮，有人要衝上來，被保安攔住了，還有人朝顧修和扔東西。


  “你說這麽多，我就問你一個問題。”顧修和緩緩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明知道有你這個原創者在，還偷了你的作品，我自己挖坑自己跳嗎？”


  他這個問題一出來，觀眾席安靜了不少。


  確實，這一點從邏輯上說不通。


  林暉遲疑了一瞬，他當然可以解釋，可這樣一來，變成他挖坑給顧修和跳，好像也不是很好。


  “我來告訴大家真相。”顧修和看林暉不說話，冷笑一聲，“前段時間，我家裏失竊，丟失了一些手稿。其中，就包括《燃燒》這首歌的曲譜和歌詞。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誰偷了我的東西，為什麽不偷現金不偷珠寶，隻偷作品。我今天唱這首歌，確實有釣魚的意思，所以會帶著手稿上節目，沒想到還真釣出來了。林暉，我跟你無冤無仇，你這麽居心叵測來陷害我，到底是為什麽？誰指使你來的？”


  林暉驚呆了。


  他計劃這件事情很久了，自認為足夠周密，沒有破綻，肯定能把顧修和錘死。沒想到，顧修和竟然還能掙紮，甚至反潑一盆髒水下來。


  林暉忽然意識到自己一個疏忽的地方：從他的視頻，隻能看到顧修和拿了他的筆記本，卻不能看到裏麵都記錄了哪些歌曲。


  事情反轉再反轉，越發撲朔迷離，觀眾都不敢隨便站隊了。


  而且，因為顧修和的名聲，大家心裏的天平，又開始慢慢朝他傾斜。


  “顧天王，你這話有證據嗎？”觀眾席有人問，“怎麽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我失竊後報警了，你們可以去警局查記錄。”顧修和坦然道。


  林暉暗道一聲完了，沒想到顧修和心思這麽縝密歹毒，在幾乎是確定他死了以後，還能做出這麽詳盡的安排，這事他怕是說不清楚了。


  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說出假死挖坑的事情，沒有牽連到褚居雲和隋漾漾。


  “年輕人，為什麽好的不學偏要走這些邪門歪道呢？”顧修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看了你寫的那些歌曲，雖然稚嫩，但也有些才氣。如果能夠靜下心來好好鑽研，假以時日，必定會有一些成就……”


  “夠了，不必假惺惺地說這些話。誰是小偷誰心裏清楚，我自己寫的作品，我理直氣壯。”林暉打斷他的話，“我沒想到你手段這麽高明，今天是我輸了。但是顧修和，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以為你能瞞天過海一輩子，總有人能拿到證據，將你的罪行昭告天下。”


  顧修和挺直脊背，笑道：“年輕人，別抱有幻想了，我坦坦蕩蕩，哪裏有什麽證據……”


  “我有。”清麗的嗓音突然出現，緊接著，隋漾漾推著一輛輪椅出現在舞台中央。


  輪椅上坐著一個病怏怏的外國人，顧修和看到他倆，神情瞬間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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