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見她出來, 除了季秋陽另外幾個男人紛紛看向她。
薑靖怡疑惑的笑了笑,“怎麽?”
胡潤哲與薑靖怡不熟悉並未說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趕緊將頭垂下, 陸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賀凜則笑了笑,“他們倆有事想問你。”
季秋陽一副了然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陸良忍不住道,“在下比較好奇弟妹是如何教導孩子的。”
他一問就連胡潤哲也朝她看了過來顯然也是好奇。
在座的四個男人陸良和季秋陽已經成親也有孩子, 賀凜年紀一大把不想成親, 而胡潤哲其實比季秋陽年紀要小一些,其家境貧困一直未娶妻。
但無疑不管是哪個都比較好奇,畢竟世間聰明的孩子不少, 但聰明成季雲軒這樣五個來月就會抱大腿的卻頭一次見到。
再瞧一眼季秋陽, 神態自然,可細細觀察就發現他眸中帶著笑意,隱隱有自豪之感。
這是為兒子自豪呢。
抱大腿從來不分時代,別看那些讀書人講骨氣, 那是沒碰見大佬, 真碰見大佬了絕對比誰抱的都快。他們也是運氣好,能得恩師提點。整個書院考上舉人的有九個, 但能得恩師指點又寫信舉薦到蔡如海這裏的隻有他們四個。
薑靖怡突然來了惡趣味,便道, “天賦異稟。”
聽了她的回答幾人頓時愣了, 接著便笑了起來,陸良笑道,“好一個天賦異稟,有趣。”
胡潤哲也是豔羨, 瞧著季秋陽與薑靖怡一個眼神便能互動的樣子,他都開始期待起自己的另一半來。
幾人在此說話薑靖怡也不打擾,轉身回房也趁著季雲軒睡的時候休息一會兒。
晚間的時候蔡如海又來邀請眾人一起用家宴,季秋陽等人推拒,最後還是被蔡如海的人喊了過去。
晚膳的時候薑靖怡見到了蔡夫人口中的榮哥兒還有蔡如海的幾個兒子,雖不是個個如蔡如海那般端方,但也都是君子玉樹,娶的妻子也都溫柔典雅,孩子也都重規矩,哪怕活潑的也可愛的緊絲毫不驕縱,門風頗好。
家裏突然多了個小嬰兒,作為最小的孩子榮哥兒非常好奇,不時就抬頭朝季雲軒做個鬼臉。
對於這樣的行為若換個尋常嬰兒早被逗笑了,但季雲軒可不同,他瞧著眼前比他大了兩歲的小孩不由的翻白眼覺得小孩子無聊,可誰能想到十幾年後兩人會一同參加會試然後鬥的不可開交呢?
但眼下倆人都是小孩,對方的心智也隻是小孩,他的芯兒卻是成年人的。
季雲軒便賞了蔡榮一個白眼,然後淡定的等著身邊的娘給他喂飯,擺都不擺賀榮。
賀榮哪受過這樣的待遇頓時覺得委屈,憋著嘴巴就要哭,季雲軒好歹記得這是在人家家裏,也看在上輩子賀榮被他氣的不輕的份上咧開嘴送了他一個無齒的笑容。
季雲軒長的本就好看,笑起來時哪怕沒有牙齒也好看極了,簡直像畫上的年娃娃一般。賀榮看呆了,指著季雲軒眼睛晶亮道,“弟弟,弟弟。”
賀榮是坐在他娘盧氏身邊的,盧氏笑吟吟道,“你喜歡雲軒弟弟?”
賀榮說話已經極為清楚,拉著他娘的手便往季雲軒那裏遞,“娘,抱回家。抱回家。”
他說的清楚,不管是男桌上還是女桌上都聽的極為清楚,盧氏哭笑不得的安撫道,“他可是你季叔父家的孩子,可不能抱咱屋裏去的。”
可蔡榮卻不管,當即嘴巴一癟又要哭了。
蔡夫人隔著盧氏對蔡榮道,“榮哥兒喜歡雲軒弟弟,那明日再來老祖宗這裏看好不好?”
賀榮當即拍手叫好。
而薑靖怡心中卻莫名感動,大長公主喜歡季雲軒是一回事,蔡夫人給給機會讓他們表現又是另一回事了。
坐在主位上的大長公主笑著對季秋陽道,“往後可要念知多把娘子和兒子借給我們了。”
季秋陽朝他施了一禮道,“多謝大長公主喜歡。能得您的喜歡是我們的福氣。”
大長公主笑眯眯道,“我就喜歡長的好看的孩子,雲軒不光長的好看性子也聰慧,哪個見了能不喜歡。”
對於大長公主他們的喜歡薑靖怡夫妻自然是樂意的。人往高處走,而在往高處走的時候勢必要有所助益,雖然覺得靠兒子有些丟臉,但在一家人安全順遂麵前這點又算不得什麽。畢竟季秋陽若是不好,她一個女人在這世間的確不好過下去,而沒有父親的孩子等待他的又將是困難重重。
晚膳之後眾人回到客院,季秋陽又仔細囑咐了一些薑靖怡注意的事情這才睡去。
第二日開始季秋陽等人便不再出門專心讀書,有蔡如海在有不懂的功課便等蔡如海回來再去請教。
而薑靖怡一連幾日都去大長公主院裏,每回去都能碰見榮哥兒眼巴巴的等著。蔡夫人畢竟忙碌管著一大家子,有時在有時不在,多數的情況下都是薑靖怡和大長公主在一邊上瞧著榮哥兒逗季雲軒玩。
可季雲軒本就淡定,有時候會不理會榮哥兒,每當榮哥兒快哭的時候再咧嘴笑笑或者翻個滾把人逗笑。
薑靖怡瞧著兩個小的總有種季雲軒逗榮哥兒玩的錯覺,就連大長公主都說,“我活這麽大年紀還是頭一次碰見這麽有意思小孩。”
如今到了正月底京城裏的舉人越來越多,人多就容易出現派別,這不昨日便聽聞有客棧中舉人間發生衝突,有兩個舉人在混亂中被踩踏而死。
薑靖怡不由後怕,若是當初沒投奔蔡家直接住了客棧誰知道會不會發生在他們身邊。尤其還有個汪承澤時刻想著使絆子,像那樣的情況下多半是法不責眾,死了也是白死了。
一個舉人不管是小門小戶還是高門大戶培養起來都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讀就為一朝春闈鯉魚躍龍門,卻死於這樣的無妄之災,聞之讓人心顫。
不過這事兒對季秋陽他們倒是沒有影響季秋陽他們,聽說的時候雖然唏噓,但該如何還是如何。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是要穩住,好在有蔡家這靠山在他們也不用出門倒是自在。
但在蔡家住著薑靖怡也不好意思,便絞盡腦汁又谘詢了府中的大夫給大長公主和蔡夫人定製了藥膳,大長公主吃了也說不錯。
薑靖怡來時也將李達等幾個廚子帶過來了,閑著也是閑著,於是趁著這日降溫的時候邀請蔡夫人他們一起吃鍋子。
像在京城裏冬日裏吃鍋子的並不少,所以乍聽見薑靖怡要請她們吃鍋子的時候並不覺得稀奇,蔡夫人甚至還遣人來問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蔡夫人雖然出身將門,性子灑脫,但是做事卻極為細心妥帖,他們在這住的幾日裏就多次在見麵的時候問他們住的習不習慣。也曾擔心她會憂慮季秋陽春闈之事安撫她,並說等春闈那日大長公主會親自派人送季秋陽他們進貢院。
有祁陽大長公主保駕護航,季秋陽幾人在貢院外的安全自然不用擔心。因著感念蔡家人的恩惠,薑靖怡這才準備做一頓鍋子招待她們。
鍋子是他們從清水縣那邊帶過來的,所需要的菜色和調味料薑靖怡打算親自出門挑選。
待客的前一日,薑靖怡讓阿桃在客院裏照顧季雲軒,她則帶著櫻桃和幾個婆子另外幾個家丁出了門。
因著對京城不熟悉,特意請蔡夫人給她指了一個帶路的丫頭,蔡夫人見她如此鄭重還笑道,“將事情交代給廚房的人就好,何苦自己跑一遭。”
薑靖怡笑,“妾身來京城尚未領略過京城的景致,正好趁著機會得了由頭出去轉轉。”
蔡夫人知道她的心意心中越發喜歡這娘子,便頷首交代道,“有什麽事也莫要怕,咱們蔡家罩著的人誰都不怕。”
薑靖怡對蔡夫人有些崇拜了,“夫人倒是跟江湖女俠有些相似了。”
蔡夫人感慨道,“當年年輕的時候還想之劍走天涯呢,沒想到看上蔡如海這老不修的了,就哪裏也去不了。”
話裏雖然是感慨但是人卻並不遺憾,她與蔡如海恩愛,家中甚至連妾侍都沒有,放眼整個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所有的孩子都是他們夫妻所出,哪怕蔡如海在人前再固執再刻板,到了房裏還不是聽她的?
想到夫妻間的相處蔡夫人眉眼中都帶著幸福。
薑靖怡抿嘴兒道,“夫人您和蔡大人感情真令人欽羨。”
“你與秋陽不也如此?”蔡夫人揶揄道,“我瞧著他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我院中多少貌美如花的姑娘他都不瞧一眼呢。”
薑靖怡咧嘴笑,“那是因為她們不如我好看。”
“這倒是,”蔡夫人點頭認可道,“滿京城也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姑娘了。”
有一個倒是在容顏上可以和薑靖怡比,甚至還看上同一個男人,但是薑靖怡先下手為強已經贏了。那一位地位再尊貴,再美豔也注定要失敗了。
想到前幾日她收到的書信,蔡夫人覺得有些人的算盤合該落空了。
薑靖怡辭別蔡夫人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但凡大戶人家女眷出行伺候的人都不少,薑靖怡乘了馬車出來,附近的住戶還當是蔡家的女眷,可瞧著馬車上卻掛著一個季字頓時明白過來出行的是寄住在蔡府的幾位舉人。
季秋陽他們寄住在蔡府並未隱瞞行蹤,附近的住戶都知道,就連清水縣的那些舉子也都清楚。但旁人的印象裏投奔而來的人家境不可能很好,可瞧著這架勢這馬車,怎麽都不像窮書生。
薑靖怡坐在馬車裏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帶著人去了西市挨家商鋪采購,將她單子上的材料一一買齊全又去瞧瞧菜色。
馬車還未上去,她便瞧見旁邊停了一輛馬車,車簾子是掀開的,一張美豔絕倫的臉正一臉神色莫名的看著她。
薑靖怡並不認識對方,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哪怕覺得對方並不懷好意也還是朝對方微微笑了笑,然後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兩步又停下,薑靖怡還未開口詢問,在她旁邊的位置突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就是季秋陽的娘子?”
薑靖怡掀開簾子,便瞧見那馬車不知何時竟追到旁邊來並駕齊驅,那女子看著薑靖怡的時候將她上下打量,半晌薄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長的不錯,不過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薑靖怡瞧著對方的神色,心裏突然有個想法,難道這女子便是季秋陽說的那個?
嗬,這是堵季秋陽沒堵到來堵她來了?
薑靖怡將她的目光原路返回,隻當不知她的身份,然後笑了笑,“姑娘倒是國色天香。”
清平郡主麵色帶譏諷,神色高傲,眼睛瞥著薑靖怡似乎對她的識相很滿意。
“隻可惜兩頰高聳麵帶刻薄相。”薑靖怡說完便瞧見對方麵色直接冷了下來。
薑靖怡溫柔的笑了笑道,“告辭。”
說著她拍了拍馬車,車夫駕車而行。
隔壁的馬車上清平郡主氣的渾身發抖,雙目中滿是憎恨和戾氣,“我看上的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時候!”
“郡主,那您打算怎麽辦?”旁邊坐著的一藍衣少女擔憂問道,“聽說季秋陽他們一行人住到了蔡府,蔡府可是祁陽大長公主她老人家的地盤,蔡家擺明了要護著季秋陽他們,您可是有什麽計劃?”
清平郡主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嗤笑,“我如何計劃會告訴你嗎?”
對方一愣,臉上的笑容險些都維持不下去了。
半晌清平郡主又道,“在蔡家我不能把他如何,春闈過後呢,他還能一直藏在蔡家不成。”
想她這些日子一直派人守著蔡府,就是為了等季秋陽出來,可誰知自打季秋陽進了蔡府竟連大門都沒出過,哪有什麽機會能夠碰到。
前幾日她甚至讓母親寫信給蔡夫人,意思是讓她將人攆出去,誰知蔡夫人直接將信退了回去,害的她都被母親罵了一頓。
清平郡主越想越來氣,可越是氣就越想得到。
季秋陽的臉她要,季秋陽的心她也要,至於季秋陽的妻兒,又與她有什麽幹係。
薑靖怡的馬車走出去之後臉上的笑意才落了下來,櫻桃擔心道,“姑娘,那女子……”
“在京城要謹記切莫多言。”薑靖怡囑咐道,“此事回去莫要與秋陽說。”
櫻桃是一直跟著薑靖怡的,自然明白她擔心什麽,連忙點頭道,“奴婢知道。”
然而接著就聽她們姑娘咬牙切齒道:“想從老娘手上搶人,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