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季秋陽原本還因薑靖怡說胡話有些不悅, 可一瞧著薑靖怡哭的這可憐樣又心疼的不行,什麽不悅都沒了,隻想快點哄好他的娘子。


  他其實也不想這麽早要孩子, 這孩子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按照他的計劃自然是明年春闈之後再有孕最好。


  而且他也知道薑靖怡的想法,年前的時候還興致勃勃的跟他說要在今年鄉試之前去府城開一間鋪子。


  這孩子來了, 薑靖怡一段時間內是不能出遠門了。


  薑靖怡真的委屈極了,生意上她倒是沒在意, 她委屈的是她自己這身體也才十七, 這麽點大居然就要生孩子了。而且這孩子生下來萬一就是那個反派兒子怎麽辦?

  薑靖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傷心。


  季秋陽抱著她安撫道,“不哭了,不哭啊。”


  這安慰並不能安慰到薑靖怡, 季秋陽心疼到, “可打孩子太傷身體……”


  他還未說完便被薑靖怡打斷,“你還想把孩子打了?”


  季秋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他隻能一遍遍的安撫,“都是我的錯,你莫生氣, 若是生氣你打我出出氣可好?”


  薑靖怡抽抽噎噎道, “當然是你的錯了,我一個人又懷不了孩子。”


  “是是是, 都是我的錯,”季秋陽無奈道, “咱們先去用膳可好?”


  他這一提醒薑靖怡也覺得餓了, 她嗯了一聲道,“我要吃肉。”


  “好。”季秋陽沒有不依的,他站起來點上蠟燭對她道,“你等一會兒, 我讓他們把飯菜上來。”


  因著兩人都還未用膳,所以給他們準備的晚膳都還溫著,季秋陽一說,那邊便迅速的把飯菜上來了,菜品豐厚想什麽有什麽。


  至於薑靖怡要吃的肉,魚肉雞肉都有。


  然而薑靖怡剛吃了一口魚就忍不住吐了起來。


  季秋陽連忙端茶倒水,


  要不吃些雞肉試試。


  說著便把魚肉讓人端下去了。


  薑靖怡又拿了一條雞腿,結果聞著那味兒又吐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憐了,懷個反派不說連肉都不能吃了。果然這小反派就是來折磨她的。


  越是這麽想就越是委屈,薑靖怡忍不住吸吸鼻子又哭了起來。


  季秋陽知道她為何哭,隻能把雞肉端到一旁去,隻給她端了白粥和青菜,“先吃些清淡的填飽肚子,肉等過幾天不難受了再吃可好?”


  薑靖怡的眼淚不住的掉,心裏一股子勁兒就上來了,“可我現在就想吃。”


  好可憐,想吃肉。


  這可把季秋陽為難住了,平日的時候薑靖怡就喜歡吃肉,現在還是想吃偏偏又吃不了,這可怎麽辦。


  薑靖怡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會兒過於較勁兒,可偏偏又覺得委屈,“都怪你。”


  季秋陽照單全收,“是,都怪我,對不住,都怪我。”


  薑靖怡看他這樣又有些心疼,她吸了吸鼻子,“那我不吃了。”


  “好。”季秋陽鬆了口氣,端起粥道,“我喂你。”


  薑靖怡就老老實實坐著讓他喂,清粥小菜好歹吃了一些,但也美滋美味的。


  薑靖怡覺得她真是太可憐了。她好好一花季少女要當媽了,都怪眼前的男人。


  直到薑靖怡吃的差不多了,季秋陽這才得空吃了些晚膳。


  也因為有了身孕兩人晚上睡覺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完全不敢動彈。


  第二日的時候季秋陽臨出門前瞧著睡的正熟的薑靖怡,不免有些擔心,萬一他不在家她又不吃飯怎麽辦。


  季秋陽出了門便去了賀家,將還在睡夢中的李氏喊了起來,告知了薑靖怡有孕胃口不好的問題。


  見他紅著臉說完這些,李氏明白這男人是想得到她的幫忙。隻是這事隻要她知道了,哪怕他不說她也會去,便笑道,“你且安心去書院,靖怡那邊我去瞧瞧。”


  季秋陽鬆了口氣朝她施了一禮,“多謝舅母。”


  從李氏這邊出來路上碰見賀凜,賀凜瞧著他神色動了動,“我與你一起。”


  過年的時候賀家便與書院說好,所以如今賀凜也去書院讀書了。


  季秋陽在書院與他見過幾次,兩人客氣卻不親近,倒不是關係不好,隻是兩人都不是熱情的人,走在一起也尷尬。


  倒是有人因為賀凜的身份往他跟前湊,但賀凜本身就冷淡,能交談起來的人倒是不多。


  用早膳的時候李氏將薑靖怡有孕的事告知了賀老爺,賀老爺頓時高興道,“用了早膳收拾些好東西給她送去,咱們賀家的姑娘可不能受委屈。”


  李氏也沒提醒他薑靖怡是姓薑,笑吟吟的應下來,飯後果真收拾了不少的補品出來。


  賀家如今沒有姑娘,李氏對薑靖怡可以說當自己女兒的。當下就和賀煜一起出門去了薑靖怡那兒。


  薑靖怡一肚子的委屈見了李氏就忍不住掉眼淚。


  李氏哭笑不得道,“以前多厲害的一姑娘,現在怎麽動不動就哭鼻子,現在怎麽反倒哭鼻子了?懷孩子是好事啊。”


  薑靖怡自然不能說她壓根不想這麽早生孩子,畢竟這年代小姑娘十四五生孩子的都有,按理來說十七生孩子已經不算早了。


  見她不說話,李氏便安慰道,“女人早晚有這一遭。早點生完也好,秋陽日日在外讀書,真有個孩子你也有個陪伴不是。”


  “嗯。”薑靖怡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那我不哭了。”


  其實哭的毫無道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哭,大概真的是懷了孕的女人情緒變化太大了嗎?

  見她不哭了,李氏又和她絮叨起徐愛媛和賀煜的事兒,別看李氏這麽喜歡徐愛媛,真的說起倆人的婚事兒李氏又覺得擔憂。


  “徐姑娘人家是府城大戶人家的姑娘,說起來這婚事真成了也是煜兒高攀了。”李氏擔憂道,“而且兩人一個在府城一個在縣裏,人家家裏人也不一定樂意讓徐姑娘嫁到清水來。”


  薑靖怡問,“若是咱們一家都搬去府城呢?”


  李氏無奈道,“你外祖父在這裏住習慣了,不會想走的。我之前與你舅舅商量過這事兒,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隻要孩子好在哪都一樣。若是他們真能成了,咱們就往府城開鋪子讓煜兒管著,再買座宅院住著,總不會委屈他們的。”


  李氏想的多,薑靖怡也不好多說什麽,反正她日後是要跟著季秋陽走的。


  這麽算起來她能與賀家相處的日子也真的不多了。


  薑靖怡孕吐時間倒是不久,過了幾日後胃口便好了起來。


  最近一直兩頭跑的季秋陽也終於鬆了口氣,薑靖怡發現季秋陽最近瘦了一圈,哪怕穿著棉袍都能瞧的出來空蕩蕩的。


  薑靖怡心疼壞了,正好她胃口好了,便每日換著花樣吃,季秋陽跟著吃。等春暖花開的時候薑靖怡胖了,季秋陽也胖了。


  得知薑靖怡有孕,季老太和雲氏也分外高興,季老太之前來住了一段時間,實在不習慣又回去了。雲氏時常趁著來送貨的功夫給她帶些家裏養的雞鴨之類的東西,都在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期間也有好消息,賀凜不負眾望考上秀才,在清水縣掀起軒然大波。


  賀家有錢現在連秀才都有了,往後的肯定更厲害,原本與賀家有生意競爭的人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萬一賀凜日後當真有出息,他們現在得罪日後賀家豈會放過他們?

  於是連帶著薑靖怡的鋪子和酒樓也安穩許多,沒人不長眼過去搗亂。


  薑靖怡每日吃吃喝喝,等著季秋陽回來,日子過的也順遂。


  到了五月的時候薑靖怡的肚子開始鼓了起來,腹中的小反派也時常動來動去,異常活潑。


  每當這時薑靖怡便忍不住嘀咕,“反派果然是反派,動的都比尋常孩子多。”


  可隨後她自己又呸呸呸,“哪有自己說自己孩子反派的,這一胎肯定是個閨女。”


  隻要是閨女那肯定就不是原來的反派了,肯定是這樣。


  而且她的肚子圓圓的,更印證了古話說的肚兒尖尖是男娃,肚兒圓圓是女娃這話。


  季秋陽有時候瞧著她摸肚子自言自語也會過來誇兩句,甚至還安撫孩子不要鬧他娘。


  這時候薑靖怡又開始期待。


  上輩子兒子變反派是因為有個極品娘,還有個早死的爹。現在爹沒死,娘也不是極品了,那麽他們好好把孩子養大,怎麽也不能長成反派了吧?

  薑靖怡胡思亂想壓根影響不到自己吃吃喝喝,她的產期在八月份,而季秋陽鄉試也是在八月份,等生產時說不定季秋陽都不在家。


  呃呃,好像有點可憐。


  薑靖怡擔心自己胡思亂想把自己想出個抑鬱症來,便將孫掌櫃調回來籌備去府城開鋪子的事兒。


  清水縣和清河縣的酒樓生意固然是好,但是畢竟在縣城人流量有限,但是府城不一樣。不說馬上到來的鄉試會帶來一大波客流量,就是尋常時候人也多,有錢人也多。


  有錢人的錢最好賺了。


  年後她胎相穩後便給祝老板寫了信,賀煜往府城去的時候將信帶去,然後讓祝老板幫忙物色鋪麵。


  府城的房價自然是高,好在薑靖怡幾間鋪子生意都好,賺的銀子也不少。去府城開一間食鋪應該不困難。


  五月底的時候祝老板終於傳來好消息,幫她物色了一間鋪子,大小與薑氏食鋪差不多小,但要足足兩千兩銀子。


  若是尋常時候也用不了這麽貴,但眼瞧著快鄉試,房價物價水漲船高,若非對方急用錢恐怕也不會輕易將鋪子兌出去。


  而且祝老板也說這鋪子位置好,離著貢院並不遠,周邊有幾間客棧,人流量不小。


  薑靖怡一得到這消息便讓孫掌櫃將酒樓的生意交給李達,而清水縣這邊則另交他人負責。孫掌櫃全權負責新鋪子開張的事情。


  這近一年的時候,薑靖怡也有意識的培養管理人才,孫掌櫃也得了她的話有意識的提拔有能力的人。如今孫掌櫃被叫來負責這事兒,孫掌櫃自己便很高興,能被東家重用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若是往常薑靖怡定會跟著去一趟,隻是如今她懷有身孕,經不起長途跋涉,隻能將事情交給孫掌櫃。恰好賀延父子也要去府城處理生意的事,薑靖怡便將此事交給他們,自己非常安心的在家養胎。


  孫掌櫃出門時是帶這銀票走的,過了月餘賀延回來時說了那邊的情況,“那鋪子跟這邊差不多大,後院小了些,但位置的確不錯。我來時鋪子收拾的也差不多了,這會兒估計已經開業了。”


  事情順利薑靖怡便不再擔心,況且這時候賀煜還在府城,有事也能幫忙拿個主意,她反倒是最輕鬆的一個。


  轉頭薑靖怡便喜滋滋的跟季秋陽道,“過幾日我再寫信給孫掌櫃,讓他物色一間小院子,到時候你鄉試的時候住到小院裏去安心讀書備考。”


  季秋陽道,“鄉試不在府城。”


  薑靖怡不懂這些,“不在府城去哪?”


  季秋陽便解釋道,“秀才考的府試和院試在府城考,而舉人考試則去省城濟南府。屆時整個山東直隸的生員都將聚集到濟南府去。”


  薑靖怡震驚,“我一直以為鄉試也是在府城呢,那當時舅舅豈不是也被騙了?”


  “那倒不至於。”季秋陽搖頭到,“府城畢竟比不得省城,但靠近貢院這一點就是莫大的好處,恐怕舅舅和祝老板都考慮到這一點與你說這個。而且府試和院試比不得鄉試後要盡早準備春圍,府試會試後留在那裏遊玩的也不在少數。”


  這下薑靖怡才明白過來。


  此時已經入夏,氣溫逐漸升高。火鍋和毛血旺這些熱菜早在三月的時候便收了起來,如今涼菜多了不少。


  像涼皮、涼麵、冷麵之類的東西全都上了菜單,不喜歡夏日做飯的人便可到店裏品嚐。


  至於薑氏鹵肉是一年四季火爆,冬天熱著吃,夏季涼著吃,百吃不厭。


  尤其有孕後薑靖怡飯量見長,隨著肚皮吹氣一樣大起來,以前的飯量已經不能滿足她了。


  別忘了因為她力氣大以前吃飯就不少,現在吃的更多了。要不是熟人,不知道的人若是看見她吃飯會嚇壞的。


  比如今日中午薑靖怡的午膳擺了一盤子新鹵出來的鹵肉,幹炒大盤雞,一盤子手撕雞拌麵,拍胡瓜,綠豆湯。林林總總一桌子。


  薑玉欽來的時候菜剛上,薑靖怡筷子都沒動,薑玉欽進屋先端了綠豆湯灌下去,而後坐下便吃,“餓死我了,還是我姐好,知道我來給準備這麽多好吃的。”


  薑靖怡嗬嗬,“這都是我的。”


  薑玉欽一愣,“你又吃不了。”


  薑靖怡沒言語,阿桃卻笑著出門又讓廚子送來一些菜色。


  等午飯吃完,薑玉欽才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姐道,“你咋這麽能吃啊。”


  薑玉欽半大小夥子吃的不少,可跟薑靖怡比起來就差的遠了。


  薑靖怡臉不紅心不跳摸著肚子道,“我們娘倆吃你能比?”


  好像是不能比,薑玉欽剛要點點頭卻想起馬氏懷薑玉辰時的情形來,不禁道,“馬氏懷薑玉辰的時候也沒見這麽能吃啊。”


  “要你管。”薑靖怡瞪了他一眼又把綠豆湯端起來了,“我吃我自己的你管的著嗎。”


  薑玉欽撇嘴,“行趴,你高興就好。”


  薑靖怡將綠豆湯喝了,姐弟倆去坐在葡萄架下納涼,薑靖怡問他,“現在怎麽樣了?需要幫忙嗎?”


  自打薑玉欽年前放了狠話後已經很長時間沒過來,知道她有孕的時候匆匆來看了他一次,便又跟著賀家的商隊出去跑了一趟,回來直接給薑靖怡送來一車的好東西。


  對於他自己的計劃薑靖怡問的時候支支吾吾不肯說,隻說不用管。


  於是薑靖怡真就沒管。偶爾從季秋陽帶回來的話中也能得知一些薑家的變動,起碼馬氏和馬家消停了,畢竟沒了銀子的支持,馬家就是普通的鎮上人家,聽說連下人都賣了。


  馬氏更別說,渣爹本來就渣哪裏肯顧慮女人的感受了。


  現在薑玉欽主動過來,想來是已經穩定下來,她這才開口詢問。


  “不用。”說起這個薑玉欽便神采飛揚,在外老成的少年這會兒也有了少年的模樣,“薑家現在基本我說了算了,人我也換的差不多了。馬氏娘幾個是翻不了身了。”


  “渣爹呢?”薑靖怡沒問他怎麽做到的,隻是奇怪渣爹的態度,“渣爹能放任你奪權?”


  薑玉欽冷笑,“不是他放任不放任的問題,而是他能不能的問題。開始他看中我給薑家帶來的利益,我便慢慢滲透。等我把人換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想管也管不了了。以前的老家夥們聽他的,現在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自然要聽我的了。”


  說起薑大川來薑玉欽很是不屑,“不過咱渣爹也識趣,知道管不了反抗也不行,現在基本認命了。反正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小妾也給他準備了好幾個,日子過的比以前舒坦,每天忙著給咱們添弟弟妹妹,哪還管其他的呀。”


  薑靖怡不由看向薑玉欽,心中不禁感慨,這少年腦子咋長的啊,居然給親爹送小妾。


  不過想也知道這一招能把馬氏氣個半死。起碼枕頭風是沒法吹了。


  當然薑家由薑玉欽掌權對她來說隻有好處,起碼日後她和季秋陽出門在外不用擔心老家失火。


  於是薑靖怡忍不住問,“真有人懷上了?”


  其實她都有些懷疑,就薑大川那肥胖的身子啪啪估計都困難,生孩子……真的能行?

  薑玉欽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直接就道,“有啊,有個雙胞胎姐妹懷上了,渣爹寵的不得了,和馬氏鬥的開心著呢。”


  瞧著他幸災樂禍的樣子薑靖怡就知道中間他肯定許了人家姐妹好處,不然馬氏好歹是正經主母,雙胞胎真不一定有膽量鬥。


  不過知道敵人過的不好她就安心了,她摸著肚皮道,“閨女,忘記你舅舅剛才的話,咱往後隻做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萌妹子。”


  薑玉欽頓時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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