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重逢
市第一醫院最近發生了一樁醫學奇跡, 原本晚上因為出車禍被送來的蘇家少爺在醫生下達病危通知後的一個半小時後，生命體征竟然在穩步上升。
當時, 蘇慎之正準備給他轉院與博求那一絲活下來的希望。奇跡就這樣措不及防地出現了，隨著護士的驚叫，蘇慎之感覺整個世界都晃動了一下，然後蘇白黎的生命體征就逐漸趨於穩定。
他隻以為自己是一晚未睡精神有點恍惚，在醫生魚貫而入的時候很快拋去了這點不適，全身心地把精力放在兒子身上。
第一天，蘇白黎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
第二天，蘇白黎的內傷已經在逐漸恢複，讓主治醫院連連感歎這就是醫學奇跡。要不是病人一直在重症監護室，他估計會認為有醫學大神出現了。
第三天，蘇白黎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被推到普通單人病房。在當天下午，當最後一抹夕陽落下之際，他醒了過來。
“白黎, 你終於醒了。”蘇慎之老淚縱橫, 就差求神拜佛了。
“嗯。”剛醒來時的嗓子有點沙啞, 身體沉重, 腦子裏隱隱作痛, “我昏迷了多久？”
蘇慎之喜極而泣, 抹著眼淚說：“三天了，我還以為你……”覺得不吉利後趕緊住嘴，“總之，你醒了就好，我就放心了。”
“倒杯水給我喝。”蘇白黎慢慢地說道。
“好。”見他精神還不錯，蘇慎之趕緊倒了一杯溫水。
蘇白黎下意識地伸手接水杯, 然後就發現自己手上握了個東西。
手心慢慢舒展開來，裏麵赫然就是他媽媽曾經佩戴過的紅寶石項鏈。蘇白黎眉頭緊皺，最近關於這項鏈的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麵紗，怎麽的想不起來。想多了，腦仁又在痛。
“咦，你媽的項鏈怎麽在你手上啊，我記得你不是……”蘇慎之下意識地說著，然後語氣一頓，有點不確定地說道，“我不記得了……”
父子倆麵麵相覷，怎麽都想不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因為你生日時想起了你媽，拿出來懷念的吧。”最後，蘇慎之給了一個理由。
但蘇白黎卻莫名覺得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但他一時搞不清到底哪裏不對，一直到出院時都沒弄清這個問題的原因所在。
“蘇白黎，你會好的，對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
誰在跟我說話？
蘇白黎躺在床上，眼睛緊閉，額頭上在冒著汗。溫柔的女聲帶著悲痛和無奈，在他耳邊一遍遍地重複。他在無邊無際的濃霧中順著聲音走去，隻來得及看到一個紮著馬尾的背影就醒了。
“呼…”在天亮之際，蘇白黎醒了過來。
他坐在床上走神，好久才反應過來。從出院到現在，他幾乎天天晚上都在做夢，夢裏都是一個女生的聲音，起先還有各種的情景對話，到最後縈繞在他耳邊的隻有這樣一句話。
曾經他試圖跟醫生溝通過，醫生隻是說可能是車禍時撞到腦子的後遺症。但他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那些聲音讓他感覺無比熟悉。
隱約間，他確定自己應該忘了什麽，但周邊人偏偏沒有什麽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突破口在他有一次鬼使神差地打開客房門，蘇白黎被裏麵的布置嚇了一跳。
跟印象中單調的客房不同，裏麵裝修得十分精致，床頭櫃上還有一個蒲公英台燈。
他走了進去，心跳得越來越快。他首先拉開了衣櫃門，發現裏麵全是年輕女性的衣服。
像是有什麽秘密要被揭開了一樣，蘇白黎在衣櫃前站了一會，然後把目光放在書桌上。
書桌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物理書籍，他下意識地伸手拿開一本，裏麵夾著的草稿紙落了下來。
蘇白黎彎腰撿起，眼神頓時被上麵的數據吸引。他看不懂，卻覺得上麵的字跡無比熟悉。他迅速地找到一本練習冊，一眼就看到了上麵的名字。
葉輕輕。
大腦像是發生了地震，那些被隱藏在深處的記憶隨著震開的縫隙一點一點地鑽了出來。
她的笑，她的美，她的哭泣，還有她最後的道歉。所有的記憶片段一下子湧了出來，蘇白黎頭痛欲裂，後背的冷汗頓時濕了衣裳。
“嗬……”他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閉上又睜開，是痛苦過後的清醒。
那些縈繞在周圍的不協調感終於找到了解釋，他的輕輕，不見了啊。
……
“葉輕輕，這次你又是全係第一！”大學校園裏的林蔭小路上，一個剪著波波頭的女生飛快地跑了過來，朝前麵的女生喊道。
“葉輕輕”這三個字一出，不少人回頭。
一個烏發明眸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望著天空發呆。明明是一幅精致溫和的長相，可偏偏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這位葉輕輕從進入大學時候就蟬聯物理係全係第一。相貌姣好，氣質清冷，成績優異，短短時間內迅速成為全校的女神。
華國的最高學府裏位於首都的大學城中央，葉輕輕的照片被推到論壇的時候，頓時引起了一頓轟動。精致的小臉，清冷如仙的氣質，惹得不少男同學對她展開了追求。
當然，葉輕輕果斷地拒絕了這些人。起先他們還以為她是清冷孤傲，但時間長了，他們發現人家還真的是一心一意放在學習上，瘋狂地參加各種物理比賽，儼然一副把全部的生命獻給科學的樣子。
對於高嶺之花，他們看皮相都高追求的動力，但對於一個一心一意為科學的女同學，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過於低俗。
葉同學用自己的實力證明，她根本不需要給她遮風擋雨的男朋友。
“葉輕輕。”喊她的是跟她的同班同學李霞浦，因為跟她在同一個寢室，兩人的關係比別人要好點，“成績出來了，你這次又是第一，這次的獎學金穩了。”
對於她們來說，獎學金的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所帶來的榮譽和實力證明，這些對於她們以後的發展十分重要。物理係基本是以男生為主，獎學金的競爭十分激烈，可葉輕輕每次考試卻能以絕對的優勢蟬聯第一，獎學金不給她給誰？
“嗯。”葉輕輕低聲回了句，“謝謝你。”
李霞浦擺擺手，帶著八卦的笑容：“我可不是專門來告訴你成績的，這個你可以在手機裏查看。我是來告訴你，譚均學長在找你哦。”
若說葉輕輕是首都大學的女神，那譚均是學校當值無畏的男神了，還是風頭無兩的那種。
譚均其人，家室好，相貌英俊帥氣，為人風度翩翩，是無數單身女青年的夢中情人。與此同時，他也在追求葉輕輕。
當然，葉輕輕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相對於其他後來退出的男生來說，譚鈞算得上是永不言棄了。
葉輕輕一回頭，果然就看見譚均拿著一束玫瑰花朝這邊走來。她眉毛輕蹙，還看到不少人朝這邊看來。
“葉輕輕。”回到本世界的譚鈞待人如沐春風，他一路走來時就惹得不少學生偷偷往這邊看，他捧著花，眼裏全是情意，“做我女朋友吧？”
“哇哦！”李霞浦誇張地哇了一聲，周圍的學生們都朝這邊看來。
“答應他！答應他！”男神就該跟女神在一起，盡情地給我喂狗糧吧！
可惜的是，當事人葉輕輕不為所動，她隻是搖搖頭，口中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不可以。”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場的學生們眼看著告白結果以失敗告終，譚鈞的臉色逐漸冰冷，互相看了一眼後，溜了。
害，譚鈞的笑話可不是他們能看的。
“葉輕輕，你站住！”譚鈞喊住她。
葉輕輕沒有停腳，看得出來沒想跟他有所牽扯。
譚均把礙事的玫瑰花扔掉，快步跑到她麵前，說：“我知道你去晉江市過，是不是根本沒找到蘇家對嗎？”
葉輕輕腳步一頓，抬頭看向看：“你想說什麽？”
被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瞅，譚均差點在她清澈的眼睛裏失神，好半天才頂著她不耐煩的神色開口：“我想說，你跟他現在根本沒有機會，兩個時空漩渦是單向的，你根本不可能再回去。”
“那關你什麽事？”葉輕輕的臉色冷了下來，好看的杏眼裏沒有半點溫度，“就算我找不到他，你以為我就會跟你在一起嗎？譚均，我想我說得很明白，我對你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沒關係，她安慰自己，就算這裏沒有蘇白黎，我還可以學習，隻要能充實自己，時間就沒有那麽難挨。可是，心裏的那份思念和悲傷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折磨她。
譚均沒想到她這麽油鹽不進，攔住她，又說：“我們跟其他人不一樣的，葉輕輕，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葉輕輕的眉頭皺得更厲害，她剛想把他這個錯誤的認知糾正過來，就感覺大地一陣搖晃。
“地震了！”有學生在大喊。
同時，在另外一個時空中，張恒看著麵色冷峻的老板，恭敬地說道：“老板，已經準備好了。”
蘇白黎坐在椅子上，眼中平靜無波，周身氣息格外冰冷，整個人清冷疏離得過分。他聽到張恒的話後下轉了腕表，聲音夾雜著冬日的冰渣一般：“開始吧。”
隨著年歲的增加，張恒越來越看不透自家老板了，他微微彎腰，說道：“好的。”即使老板讓他做的時候他根本看不懂，但張恒還是按照安排做好了。
辦公室再次恢複安靜，蘇白黎想起了這一年多的努力，越到這時反而越平靜，不管會不會成功，他必須試一試。
抽屜裏躺著的紅寶石在燈光下閃耀，蘇白黎伸手，微涼的觸感進入手心，他站起身來，把項鏈塞進了口袋裏。
……
在大學校園，隨著不斷的驚呼聲響起，葉輕輕往地上一看，果然就看見剛才還站得穩穩的地麵出現一道細細的裂痕，明明現在是春天，但是周圍樹木上的樹葉在嘩啦啦地往下掉。
譚均就要來扶她，葉輕輕一躲，朝地表空曠的地方跑去。譚均立馬反應過來，也跟在後麵。
地震持續了幾分鍾，等葉輕輕跟隨著人群到了操場時，震感才剛剛結束。不少人受到驚嚇，已經有老師過來查看情況。
葉輕輕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建築，發現沒有倒塌的建築後才鬆了口氣。可在看到正對麵教學樓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一愣。
“怎麽了？你沒事吧？”旁邊的李霞浦見她神色有點恍惚，問道。
葉輕輕搖搖頭，隻是目光忍不住朝教學樓那邊看去。教學樓就在操勞的斜對麵，自從時間點直接回到高考的時候，這裏就是她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在每一個周末，都會沿著學校裏麵的路到處走一圈，在周末的時光裏用腳去丈量這裏的每一寸土地，觀察每一片風景。
隻有這樣，她才能更平靜一點。
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地震後的變化。那個她多次經過的教學樓前，多了一棵樹。
不是一顆小樹，而是一棵有著茂盛樹冠的鬆樹，它跟其他的樹簇擁在一起，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明顯。畢竟，誰會沒事注意教學樓前的一排樹呢。
但葉輕輕很肯定，至少在昨天那課樹不在那裏。她的心莫名地突突跳了起來，為了怕是自己記錯了，她抽空看向四周。
明明是平日裏呆的地方，但她卻覺得有點陌生。葉輕輕慢慢脫離了人群，沿著路往宿舍那裏走。她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看兩遍的事物。
早上還買過東西的小賣部門牌換了顏色，道路兩邊人行道的地板磚由深黃色變成了磚紅色……
這一切的變化，似乎都是從不久前地震過後才發生的。這些變化，其他人並沒有有所察覺，一瞬間，葉輕輕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難道，這些變化隻有她一個人看得出來？
葉輕輕繼續向前走著，周圍是因為剛才地震慌張地從宿舍裏跑出來的學生。她正看得煥然一新的宿舍樓外表出神，就聽見有人在喊她。
“葉輕輕！”一道暗含著激動的女聲在她背後，帶著記憶力的熟悉感，“葉輕輕，是你對不對？”
葉輕輕腳步一頓，僵硬地回頭，一個習慣性抿著嘴巴的少女站在那衝她喊。
怎麽可能？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腦海裏全是不可思議。
“你不認得我了嗎？”那人走了過來，她的眉眼中有著一種天然的冷意，在見到她時化開了。
葉輕輕臉上是少見的驚訝，幾秒後才遲疑地開口：“唐悠然？”
唐悠然點點頭，走進一點開口：“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她不知道葉輕輕心裏的震驚，此時少了以前的冷硬，多了一份生活舒適中的舒心，“你也是大二嗎？怎麽我以前都沒見到你？”
她說這話時似乎並不感到奇怪，隻是以為兩人的專業不同，又加上學校裏麵的人很多，因此沒有碰到的機會。
葉輕輕“嗯”了一聲，指尖帶著微微的輕顫，開口：“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什麽不一樣？”她問的聲音很輕，帶著隱隱的期待。
唐悠然環顧四周，“哦”了一聲，在她的緊張中開口：“可能因為剛才地震，地麵有些開裂了，但幸運的是並沒有建築倒塌，也應該沒有人員傷亡。”
葉輕輕麵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那就好。”
唐悠然覺得她有點奇怪，還以為她被剛才的地震嚇到了，正準備詢問，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葉輕輕的臉色更奇怪了，進大學時買的手機屏幕上麵，竟然顯示著張雅的來電提醒，她按下接聽鍵，開口：“喂……”一個字剛冒出去，電話那頭張雅的聲音就劈裏啪啦地響起來:“輕輕，我現在也考到首都了，就在你學校旁邊的理工大學！朱子文和錢倩倩都來了，要不是我主動聯係你，你還真的就不聯係我了啊！”
張雅宛如豌豆射手般地說個不停，她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插嘴：“我不是……”
張雅沒聽她說，而是在那邊惡狠狠地說道：“我待會發給地址給你，我們幾個人聚一聚。”說完，又嗡聲加上一句，“我們都想你了。”
早春才剛來，葉輕輕還能感覺到一絲冷意，她緊了緊身上的線衫，呐呐地開口：“好，好的。”
剛掛完電話，手機微信上果然就收到一條信息，她打開一看，裏麵是張雅發來的聚會地址，就在大學城裏，離她不遠。
“看樣子你有事了。”唐悠然笑著說道，“交換個電話吧，我下次找你出去買，很懷念當初跟你一起在冬令營裏刷題的日子呢。”
葉輕輕捏好手機，鄭重地說了一聲：“好。”唐悠然走後，她迅速地滑動手機微信界麵，在最下麵找到了蘇白黎的名字。
蘇白黎，三個子在她舌尖滾了一圈，然後匯進心髒裏麵，她打開對話框，卻在一瞬間失去了詢問的勇氣。
他還在嗎？今天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難間，她幹脆先去赴張雅的約再說，或許可以問問他們。
張雅發的位置離她不遠，平常走路大概十五分鍾就能到，而這次，或許是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到了那裏。
錢倩倩、張雅、朱子文都在，葉輕輕到時一眼就看到了。剛才的走路速度放慢了一點，葉輕輕一時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們。
“輕輕，你來了！”張雅興奮地喊道，走過來挽著她的胳膊，“怎麽這段時間都不聯係我們？雖然知道你是怕打擾我們學習，但是我們真的很想你。”
原來，她消失的這段時間，那個平行世界自動修複了漏洞，給她的消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三人都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葉輕輕暗暗觀察時，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
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兩個世界好像在地震過後融合起來，世界法則自動更新，除了她，沒人能感受到變化。
是因為她曾經穿梭過兩個世界的原因嗎？
一切都好像是久別重逢一樣，葉輕輕被張雅拉著進了餐廳，進餐廳前，她感覺有人向這邊看，等她回頭的時候又什麽都沒看到。
四人一邊敘舊一邊吃飯。當然，大部分是時間是張雅在說，她在聽。
“哎，起初我們還以為你是因為跟蘇白黎分手了才沒回過呢。”張雅感歎道，“不過，我好像聽說他現在也在首都，發展得好像也不錯。”
錢倩倩碰了下張雅的胳膊，張雅立馬反應過來，忙說道：“哎呀，輕輕你在大學裏肯定會找到更好的，高中的戀愛嘛，都是這樣，就當是酸甜的青春吧。”
葉輕輕突然笑了起來，隨著年歲的增長，她的模樣更為精致，這一笑，整個人如春日裏花朵，顯得格外生機有活力。
真好啊，蘇白黎還活著，推測出這個消息後，她慶幸自己那次做的決定。
四人吃完飯後已經是華燈初上，約定好下一次再一起玩，幾人就分開了。張雅在隔壁的理工大學，錢倩倩和朱子文都在大學城裏的科技大學。大學的生活比高中要休閑不少，給了他們更多談天說地的時光。
等他們走後，葉輕輕嘴角上揚，在室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準備回去。
那道視線又落在她的身上，葉輕輕下意識地抬眼看去，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遠處的天邊還帶著一絲夕陽過後的紅暈，晚風拂麵的時候夾帶著早春的氣息，蘇白黎就那樣站在遠處，身形高大挺拔。明明兩個人相隔甚遠，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時間像是在這一瞬間定格，他的目光穿過時光洪流，帶著無盡的思念和怒氣，準確地落在她的身上。
“蘇白黎，你來了。”她聽見自己的低喃。
葉輕輕定在原地，看著他向自己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見到了！請給我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