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相
有了周含之的手稿, 葉輕輕演算的速度快了很多。她把房門緊閉，自己一個人呆在安靜的房間裏, 桌麵上放著新的草稿紙，大腦火力全開。葉輕輕一邊迅速地吸收新的知識，在不斷的演算中進行運用。
實踐出真知，這比在課堂上單純地聽課了解得更為深刻，更為迅速。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間，葉輕輕驚奇地發現，譚均給她提供的數據應該解開了三分之一。她伸了個懶腰，放下筆捏了捏自己有些酸脹的鼻子，這才把得出的新結果謄寫號，然後拉開椅子朝門口走去。
房門被她推開，葉輕輕穿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下樓，剛下了半層，她才發現蘇白黎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到家裏。
蘇白黎脫下了白日裏的西裝，隻穿著一套暖灰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水晶燈的燈光從頭頂柔和地傾泄在他身上, 讓他少了幾分冷清。
她剛下樓, 蘇白黎似乎是聽到她的腳步聲, 頓時抬頭朝這邊看來。
兩人目光剛好交匯, 葉輕輕突然覺得有點耳熱。
“你回來啦。”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她一愣, 在看到蘇白黎的笑容後莫名地臉都紅了。
這句話，太像等待在家裏的妻子在看到丈夫歸家後的喜悅。這個感覺讓葉輕輕突然有點不敢下樓，好在她一向淡定，見他沒有聽到內涵的意思，穩了穩呼吸後又如常下樓。
“過來吃飯吧。”蘇白黎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 “我回來時見你房門在關著，知道你肯定在看書，所以也沒去敲門。”
葉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在意。
蘇白黎喉嚨微動，等她坐好，這才不經意地問道：“下午你去找林絮了？”
葉輕輕對他知道這事並不意外，她想隱瞞的也本來就不是見林絮的這件事，點點頭，主動開口：“問了她一點事情，對了，你給一筆錢給她吧，作為她出獄後的生活費。”
“好。”蘇白黎毫不猶豫地回答，“過兩天就能辦好。”林絮隻是在監獄，相應的賬戶還是在的，隻需要匯款就行。
他沒問她為什麽要去找林絮，而是坐在她的對麵，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輕輕，你不願說的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問，直到你願意告訴我。”
即使他內心煎熬忐忑，但他還是舍不得逼她。她一直都是有秘密的，但他卻從來都不敢問，因為他怕自己一問，她就會離開。
至少，她現在就在他身邊，這不就夠了嗎？
葉輕輕默然，蘇白黎無疑是敏銳的，她張了張口，這一瞬間想要說出一切。可是，她腦海中剛閃過一絲想法，隨後驚悚地發現一個問題，隻要她想說出這件事情，就開不了口。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道屏障似的，阻止了她這個外來者說出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起初，她是不敢說，現在，她是不能說。
葉輕輕終於恐慌了，腦海裏像是有一道驚雷，一下子把她炸得七葷八素。她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蘇白黎正想問怎麽回事，就看見她朝房間裏跑去。她的速度太快，等他跟隨著跑到門口的時候，往門上一推，就發現房門已經被她從裏麵反鎖起來。
正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的張阿姨嚇了一跳，差點把湯灑了。張管家端著兩碗米飯，麵上也是驚疑不定。
“少爺？”張管家有點遲疑地喊道。
蘇白黎朝他揮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先回去吧。”別墅的占地麵積不小，除了白日裏來打掃的傭人外，也隻有他兩人還能留在晚上。
張阿姨和張管家互相看了一眼，猜測兩人可能是鬧了矛盾。因為顧及自家少爺的顏麵，兩人把東西放下就走了。
留著明天收拾也無事。
“輕輕？”蘇白黎在外麵焦急地拍門，可惜裏麵並沒有人回答，他不死心，繼續敲，試圖讓葉輕輕過來。
此時的葉輕輕哪裏還能聽到外界的說話聲，她所有的精力全都被突如其來的驚雷吸在一起。她慌張地跑了進來，下意識地就反鎖了房門，然後衝到書桌上拿到手機，一秒都不等地撥通譚鈞的電話。
幾聲令人心急的“嘟嘟”聲後，譚鈞終於接了電話。
“喂。”他的聲音一如既往，似乎並不意外葉輕輕會主動打電話給他，“葉博士，最近還好嗎？”
葉輕輕沒心情跟他寒暄，她直接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就連拿著手機的手都在不斷捏緊。她還記得譚鈞比她早來三年，知道的情況肯定比她多。
“不能說出來，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她抖著聲音問，“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果告訴她的話，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不猶豫地跟蘇白黎說清楚，不會拖到現在。
那邊是一陣沉默。
十幾秒過後，譚鈞似乎是歎了口氣：“如果我告訴你，你還會幫我演算數據嗎？我等了三年，你是我唯一的機會。”
一時之間，葉輕輕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頓時咬牙切齒道：“所以，你說的什麽追求自己的夢想是假的，是想讓我以為不用回去，直到你找到那個漩渦，才肯暴露一部分的事實，對嗎？”
她說的是疑問的語氣，其實她心裏已經確定好了。
譚鈞歎了一聲她果然聰明，解釋道：“隻有漩渦的出現，才代表我們有離開的契機，這代表這個世界的世界規則已經在排斥我們，所以才不讓我們對這裏的人說出世界事實。”
“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演算出漩渦數據，我們回去，這裏會自動抹去我們的痕跡，所有的事情回歸正軌，人物結局不變。如果你堅持不走的話，說不定整個世界都會直接崩潰。”
“所以，他們會忘記我們，對嗎？”葉輕輕的聲音還在發抖。
“兩廂其害取其輕，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葉輕輕，你沒有別的選擇。”
葉輕輕，你沒有別的選擇。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她耳邊，讓她的腦子都在嗡嗡作響。葉輕輕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掛掉電話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機已經落在地上，淚流滿麵。
她蹲在地上，哪怕先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殘酷的事實再次擺在她的麵前時，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結局。
“嘭！”一聲巨響過後，在外麵敲門沒有反應的蘇白黎終於按捺不住，直接拎起餐桌邊的椅子把客房的門砸了。
葉輕輕被巨大的聲音驚醒，下意思地抬頭朝門口看來。
蘇白黎看到就是她蹲在地上流淚的模樣，他的心髒一陣抽痛，然後扔掉手中的椅子，快步走到她麵前。他捧著她的臉，眼中的神色暗沉無比：“輕輕，你到底怎麽了？”
葉輕輕再也忍受不住，撲到他的懷裏痛哭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的擔憂和委屈全部通過這場痛哭發泄出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跟以往淡然瀟灑的樣子截然不同，哭得蘇白黎的心一陣悶痛。
蘇白黎直接把她抱了起來，坐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乖，不哭了。”他的語氣無比溫柔，眼角的餘光剛好瞥到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上。
通話記錄的最頂端，是她跟譚鈞的通話記錄，時間剛好結束在半分鍾之前。
蘇白黎的目光落在“譚鈞”兩個字上，心裏的戾氣一陣湧過一陣，像是要通過手機把另外一邊的人直接撕碎。
葉輕輕的哭聲小了許多，蘇白黎問不出所以然來，幹脆直接堵住她的嘴巴。
帶著涼意的唇落在她唇上的時候，葉輕輕的神思才清醒一些。她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上還有一層水汽，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蘇白黎唇上的動靜很輕，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樣，帶著無邊的溫柔和耐心，一點一點地啃食掉她的難過。葉輕輕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頓時悲從心起，格外順從。
這個吻不知什麽時候變了味，等兩人分開的時候，她已經止住了哭腔，整個人軟綿綿地被他擁在懷裏。周圍的氣息變得灼熱而旖旎，偏偏此時蘇白黎還刻意在他耳邊沉沉地喘氣：“輕輕，別哭了，不然我.……”
最後兩個字細如蚊聲，但葉輕輕卻剛好聽得明明白白。
剛才的悲傷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白皙的小臉爆紅，宛如上好的紅翡，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過後的沙啞：“你怎麽這麽厚臉皮啊！”
蘇白黎抱著她低低地笑了起來，指腹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淚：“別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葉輕輕哪裏招架得住他的騷話，立馬起身，連地上的手機都顧不得，紅著臉罵道：“吃飯！吃飯！”
說完，就朝門口跑去，她一經過，才想起這扇門直接被蘇白黎弄壞了。她尷尬地跺了下腳，回頭問：“怎麽辦？”
蘇白黎不在意地說道：“晚上你睡我房間，我睡客房。”
葉輕輕哪裏說的是這個，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這個門不修嗎？”
“沒事，明天張管家會處理的。”蘇白黎回答。
好吧，葉輕輕會解題，但是她不會修門啊。聽蘇白黎這麽說，她才算放下。又怕他問剛才的事情，眼珠子一轉：“我剛才是情緒來了，你別亂想啊。”
匆忙之間，也隻能找到這個借口了。冷靜下來的葉輕輕又在鄙視剛才的自己，哭過一通後反而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知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張了張嘴，有點喪氣地發現隻要腦子閃過說出世界真相的念頭後根本發不出聲音。
等晚上試試能不能用文字記錄下來吧，葉輕輕直接換了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蘇白黎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他沒多問，而是麵帶微笑地說：“我們快去吃飯吧，再不去的話飯菜真的要涼了。”
葉輕輕慶幸他沒問，輕聲地“哦”了一聲，然後再次下樓。
等她走後，蘇白黎的臉上一下子沉了下來，他順手拿起地上的手機，目光停留在通話記錄的界麵上，整張臉神色暗沉得可怕，暖色的燈光都掩蓋不住他渾身的冰冷。
“蘇白黎，吃飯了。”樓下傳來葉輕輕的喊聲。
蘇白黎點開通話記錄詳情，立馬把上麵譚鈞的電話拍了下來。又把她的手機放在書桌上，臉上重新變得溫和，這才起身下樓。
晚飯到底還是吃了，隻是兩個人各有心思，均吃得不多。對於剛才的事情，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晚上的時候，葉輕輕罕見地沒有看書，而是洗完澡後穿戴整齊，溜出房間朝還在沙發上的蘇白黎扭扭捏捏地問道：“客房的門壞了，我不能占用你的床鋪，我還是在客房睡吧。”
蘇白黎抬頭，朝她搖搖頭：“不行，你睡我的房間，女孩子不能睡沒有門的房間。”
這是什麽奇怪的道理？除了蘇父的房間，其他的客房現在都沒來得及打掃，葉輕輕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讓他去喊張阿姨過來。
兩人奇怪地在這個問題上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各退一步，葉輕輕睡他的床，他睡自己房間的地板。怕地板太硬，葉輕輕特意給他多拿了一床被子疊在下麵。
“要不要多疊一層？”葉輕輕縮在柔軟的被子裏，看著躺在地上的蘇白黎問道。
蘇白黎搖頭：“不用，你睡吧。”許是兩人雖然親密，但是始終不隨便跨越界線的原因，葉輕輕對他放心得很。
“地上硬不硬？”葉輕輕有點睡不著，露出腦袋問。
蘇白黎看她像一隻探頭探腦的鬆鼠樣，心思一動，故意翻了個身，露出困惱的表情：“是沒床上舒服。”
葉輕輕毫不懷疑，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客房的門也是因為他擔心她才弄倒的，她看到蘇白黎又翻了個身，斟酌著開口：“要不你也來床上吧，楚河漢界就行。”
蘇白黎眼睛一亮，忍住想要起來過去的衝動，故意問：“你不怕我……？”
他雖然沒說完全，但是葉輕輕完全聽懂了他話語未盡的樣子，眯著眼睛打量他：“你怎麽老是發騷啊？”
說完，她往床另外一邊一縮：“不怕，等你打得過我再說吧。”
蘇白黎：“！！！”雖然我真的很想對你做什麽，但是你這麽說也未免殘暴了一些。
不管怎樣，蘇白黎最終還是偷樂著抱著被子過去了，葉輕輕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模樣，突然覺得他現在跟以前性格膽小的小媳zvauzijh婦一般。
“睡吧。”等他躺好，葉輕輕直接就著被子一卷，然後縮在一邊蒙著腦袋睡了起來。
房間的燈被關上，葉輕輕把自己卷成蠶蛹睡著了。平緩的呼吸中，隻有蘇白黎一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晦澀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本幻言開小仙女那本，大家記得收藏哦，在此謝謝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