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擔憂
接還是不接這個問題, 葉輕輕突然覺得比做選擇題似是而非的選項還要難。特別是，當蘇白黎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的時候, 不知怎麽的，她心裏閃過一絲心虛，像是被男朋友抓包現場而已。
但譚鈞肯定是有事才會找她，上次說要她演算坐標後就沒有消息，葉輕輕思忖他這次估計是測量到了一些數據。
手心裏捏著的手機還在嗡嗡作響，都快要把手心震麻了。
“怎麽不接電話，嗯？”蘇白黎靠近她的耳邊，吐出的氣息纏繞在她耳墜上，酥酥麻麻的。
葉輕輕驀地點頭，說道：“接！”說完，就當做蘇白黎的麵按下接通鍵。
蘇白黎眸色變得暗沉，像是裏麵開始掀起了暗色的漩渦。他跟葉輕輕靠得很近，正在接電話的她還能感覺到他若有若無的氣息。
“喂，是我。”葉輕輕不想讓蘇白黎知道, 隻能開門見山地問, “上次你說的數據測到了嗎？測到的話就直接發我郵箱吧, 我把我的賬號發給你, 現在有事在外麵。”
她劈裏啪啦地說了不通, 沒有給譚鈞喘息敘舊的機會。在另外一邊的譚鈞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然後突然明白了過來。
葉輕輕肯定在蘇白黎身邊，而她不想而他知道他們現在做的事情。一瞬間，像是擁有隻有兩個人的小秘密一般，譚鈞心裏閃過一絲隱秘的愉悅。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還不是開心的時候，葉輕輕手機的聲音開得不小，即使不是免提, 按照蘇白黎跟她的近距離，能聽到裏麵的隻言片語也不是難事。
譚鈞的話從手機那頭傳輸過來，口氣四平八穩：“數據我這邊已經測量到了，還麻煩你幫忙演算一下，相關的要求我會發送到你郵箱。”
“好的，我知道了。”葉輕輕說完，眉頭都沒動一下，然後“啪”地一下掛掉電話。
“打完了。”她順手把自己的郵箱發送給譚鈞，然後把手機放進書包，麵不改色道，“演算一個數據而已。”
“嗯。”蘇白黎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麽改變，隻是把她擁入自己的懷裏，語氣十分輕緩，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沒吃醋。”
葉輕輕抬頭偷偷地瞅了他一下，發現他沒察覺到什麽後才放下心來。雖然說她剛才是搶奪先機，說的也隻是跟譚鈞才理解的隻言片語，但是她總感覺自己還是在欺騙蘇白黎一樣。
但是她不能說出真相，因為蘇白黎不會讓她離去，哪怕她的理由是保全這個世界，保全他自己。
汽車在道路上平緩行駛，很快到達市中心匯入到車流裏麵。在黑色邁巴赫後麵，有兩輛毫不起眼的小轎車一直跟在後麵，看起來跟車流裏的其他車輛並沒有什麽兩樣。
很快到了星光傳媒，隨著專用電梯到達的提示音，葉輕輕再次來到了蘇白黎的辦公室。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他的辦公室，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辦公桌的斜對麵放在另外一台小一些的辦公桌，上麵同樣配置著電腦。隻一眼，葉輕輕就看到與之配套的椅子上放著跟蘇家給她準備客房裏的書桌椅子上一樣的軟墊。
這是為她準備的。
“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很忙，你在家無聊的話可以跟我來辦公室看書。”蘇白黎打開辦公室後來才置辦的冰箱，從裏麵拿出一杯奶茶，熱了之後遞給她，“這裏很安靜，一般不會有人打擾，累著了後麵還有房間休息。如果你實在無聊的話，不遠處有商場，人流密集，可以讓張管家陪你去。”
他安排得很妥當，方方麵麵地都為她考慮到了，隻為讓她更開心一點，也為了他能在最大程度上地保護她。
“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葉輕輕直覺他把自己保護得太過了，隻好說道，“如果是劉隊那邊的案子怕有報複行為的，我們可以申請保護的。”
而且，她不太喜歡被人全方麵保護的感覺。
蘇白黎拉著她的手，眼眸裏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上次的綁架案，這次的拐賣案，我懷疑都跟同一個人有關。”薄唇微抿，蘇白黎的手指微微收緊，“是我二叔，蘇長鳴，他現在估計會跟我姑姑蘇長歌聯手，我怕他會對你出手。”
什麽？葉輕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蘇白黎捏著她的指尖，像是在把玩：“輕輕，我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在等等，我很快就會處理好。”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懇求：“不要離開我，在我身邊，我會保護好你的。”
白天辦公室裏照常開著等，冷光映射在他身上，白色的光圈落在他的眼中，無端地生出幾分罕見的無措來。
葉輕輕鼻子一酸，他這樣好，好得她真的不想離開。
她主動拉著他的手，把奶茶放在一邊，兩人的手掌疊在一起，似乎給了彼此無盡的力氣。葉輕輕的聲音輕緩，像是冬日裏白雪皚皚下的一抹清泉，撫平了蘇白黎連日來浮躁的心情：“不要急，慢慢來，你會成功的。”
他微顫的指尖終於平靜下來，直到此時，葉輕輕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書中蘇白黎模糊不清的結局，蘇氏企業最終留在蘇明清手裏的結果，或許都跟那位有過一麵的蘇長鳴有關。
那本所謂的寵文是站在林絮這位重生女的角度寫的，在她粗略掃過的印象裏，裏麵並沒有關於蘇長鳴的信息，或許有，因為隻是一筆帶過她也沒有仔細看，畢竟這本書不過是她無聊時的隨意翻閱而已。
但從目前知道的信息來看，以蘇明清的能力，隻要有蘇慎之在，繼承整個蘇氏的幾率並不是很大，那麽，導致這個結果的很大一個原因很可能就出現在蘇長鳴身上。
冥冥之中，因為葉輕輕的到來，即使林絮現在還在監獄裏，所謂的世界發展線在自動糾正，隱約之中竟然回到她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至於譚鈞所說的他們的到來會導致這個世界的崩塌，應該是因為他們的某些作為導致了原本結局的改變，導致了這個世界規則線的斷裂，無法繼續運轉才是。
這一切之中，解決的辦法到底在哪？葉輕輕一時想不明白，但她卻知道要想脫離世界發展線的固定模式，就要讓這個世界脫離規定好的軌跡才行。
所有的事情都是未知數，一切皆有可能，而不是書寫在某一個固定的結局上，這樣才是一個世界真正的樣子，不是嗎？
葉輕輕相信，萬事都有源頭，而這個源頭，很可能藏在譚鈞測量出來的數據上，也可能存在他們周邊的每個人上麵。
“輕輕，輕輕……”蘇白黎見她一時愣住，頓時有點擔心，急忙喊她，“你不要怕，隻要你一直呆在我身邊，蘇長鳴對你就無法下手。”
“嗯。”葉輕輕點點頭，主動靠在他懷裏，沒有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但她低頭的時候眼裏的擔憂卻顯露出來。
蘇白黎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她心裏的擔憂還是逐漸浮現，如果一切跟她猜測的一樣，那麽蘇長鳴就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蘇白黎還是太年輕了，需要給他時間成長。
想到這，葉輕輕的腦海裏逐漸形成了一個計劃，她抬起頭，還不忘安慰他：“沒事，你不用擔心。”
“好。”蘇白黎捏住她白嫩的指尖，在上麵落下一個溫熱的吻，這才說，“相信我。”
“嗯。”她應了一聲，推了他一把，“你去工作吧，我剛好看一下郵箱。”
蘇白黎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恢複自然。不過是幫忙演算一些數據而已，他不能表現得太過小氣才行。等他“無意”看都她郵箱裏真是譚鈞發送的密密麻麻數據的時候，那點藏不住的醋意被他壓了下去。
為她準備的電腦確實派上了用場，葉輕輕郵箱裏麵的數據導出，先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然後根據上麵的要求先試著演算起來。
是關於時間和空間的算法，幾分鍾後，她確定了這個方向。葉輕輕的眉頭輕蹙，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因為這不是她的主攻方向，準確地說，她對這方麵也不是很精通，更何況當時間和空間的算法雜糅在一起時，更不能簡單的算法就能解出來的。
她仔細地思考起來，如果先前譚鈞的說法的正確的，那麽這裏的時間數據應該是可以推算出空間站爆炸的時間點，而空間數據就是空間站的坐標，把兩者結合起來，就是選擇最合適的在爆炸之前回去的時間段坐標。
很快，葉輕輕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她自己不擅長，那麽她可以請教一個擅長的人。天體物理學家周含之是這方麵的佼佼者，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但是研究他手稿的那些人說不定能解決她遇到的問題。
而對於周含之手稿的研究者，葉輕輕毫不意外地想到了孫冒教授。
葉輕輕是有孫教授的聯係方式的，為了不打擾他，她先發了信息過去詢問。等了五分鍾，孫教授那邊沒有回複，她幹脆把手機扔在一旁，繼續演算起來。
蘇白黎從會議室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他的女孩兒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筆刷刷刷地不停，頭都沒怎麽抬。明亮清冷的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在經過她眉眼的時候變得柔和起來。
歲月靜好，莫過於此。
蘇白黎的心砰砰砰地在跳動，像是要跳出他的胸腔一樣。他站在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等葉輕輕抬頭捏了捏有些酸澀的脖頸，才發現他站在那裏。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剛才演算得太過投入，葉輕輕都沒注意到。
見她看到了自己，蘇白黎走了過來。他雙腿修長，步伐很大，幾步就站了她的旁邊。
打開的電腦界麵上，桌麵的A4紙上，全是他看不懂的公式。
“叮咚”一聲，手機的信息提示音響起，葉輕輕順手打開，發現是孫教授的回複。她並沒有把全部的數據都發給他，而是把裏麵涉及的難點作為問題來討教。
即使是孫教授，也不能直接解決問題，但他找葉輕輕要了郵箱，同意把周含之手稿中關於這方麵的猜想發給她一份。末了，還問她幹嘛問這些，畢竟這些哪怕是他，都解決不了。
葉輕輕自然不會如實說，隻說跟自己的下一篇論文有關。涉及到學術隱私，孫教授肯定不會多問。把郵箱發給他之後，葉輕輕收拾好一下午的成果，這才有空去理蘇白黎。
蘇白黎剛才也沒出聲打擾她，見她放下筆，這才有點好奇地問到：“你在幹什麽？”
據他所知，她寫下的這些可不是寒假作業裏麵的內容吧。
葉輕輕沒有抬頭，她的睫毛輕顫，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心跳快了兩拍，有點含糊不清地回答：“一道難題而已。”
蘇白黎並沒有懷疑，滿足撫摸了她頭頂的發絲，歉意地說：“待會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讓張管家送你回去吧。”
桌上的紙張有點亂，葉輕輕收拾好，點點頭：“可以。”
見她什麽都沒問，蘇白黎莫名地有些煩躁起來。隻是看到桌上紙張上麵密密麻麻的公式，他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蘇白黎把她送到了樓下，給她戴好圍巾，送她上車，還不忘囑咐張管家：“路上小心，不要離開她半步。”
葉輕輕的嘴角微微抿住，知道他在擔心，但還是衝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不用擔心。”
汽車很快駛出地下車庫，眼看離星光傳媒越來越遠，葉輕輕才鬆了口氣，蘇白黎把她看得太緊了，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她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隻是一想到這個世界的問題，她知道也沒多餘的時間耗費在搬出他家尋找另外住所的時間上。
車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葉輕輕收回思緒，對著前麵開車的張管家說道：“麻煩送我去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