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考試
相比於晉江市冬天的寒冷多雪, 珠慶市的冬天則是濕潤多雨。在冬令營的最後一天，當葉輕輕從睡夢中準時醒來的時候, 宿舍窗外啊已經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學。
繁重而又充實的冬令營生活，在今天的最後一場考試後會徹底結束。
葉輕輕按掉手機鬧鈴的聲音，掀開被子，跟唐幽然差不多同時起床。兩人已經共同經曆了不下10場的考試，洗漱完後熟練地帶好考試用品。
跟往常一樣，她們會先去食堂吃早飯，然後才去考場。
是的，今天是省物理競賽考試，跟以往的測驗就在階梯教室不同，這次有專門設置的考場，每個人都有固定的桌位，準考證號都提前一天發放到所有人手中。路上全是步履繁忙的學生，有些人嘴裏還念念有詞，葉輕輕甚至還聽到有人在利用路上的時間默背公式。
可能是受氣氛的影響, 兩人打著傘, 然後加塊腳步去往考點。
一共有兩個考點, 都設置在教學樓A棟。大學裏的教室本來就打, 這兩個考點原本是選修課的公共教室, 因此哪怕每隔一個人坐一位, 相鄰的兩間教室也足夠了。
雨滴落在傘麵發出輕微的聲響，兩人穿過兩旁都是茂盛樹木的青石板小路，熟悉地找到教學樓。落下的雨滴在傘麵匯成一道道水痕，水痕順著半圓形的傘麵流淌下來，匯入到地麵的水群裏。
腳步踩到地麵時濺起無數的細小水珠，葉輕輕挑著好走的路走, 很順利地回到教學樓。
考點在教學樓的二樓，兩人把傘收到，放在一樓樓梯邊準備好的收納籃裏，互相看了一眼。
“加油！”
“加油！”
深呼一口氣後，然後共同走進各自的考場。
葉輕輕和唐幽然不在同一個考場，她找到準考證上的考場號，然後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自從她常霸占排行榜榜首之後，整個冬令營裏就沒有不認識她的人。
見她進來，原本安靜的考場裏坐著的學生們都忍不住抬頭看她。五官精致的少女從門外走來，似乎給這個雨天的昏暗增添了一些亮色。
跟榜首在同一個考場，無形之中給了他們一些壓力。但能進來冬令營，並且能留在最後的，哪怕是跟宋佳佳這樣跳脫的性子，對於壓力的承受能力都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可以比的。因此，他們並沒有出現什麽騷動之類的，抬頭看了一眼後，又緊張地等待考試的到臨。
葉輕輕在座位上把考試用品準備好，十分鍾後，象征著考試開始的鈴聲響起。兩位監考老師一人拿著試卷，一人拿著答題卡從教室外走來。在鈴聲結束後，開始分布試卷。
伴隨著另外一道代表著可以落筆的鈴聲響起，省物理競賽開始正式開始。
考試時間共有2個小時，一張試卷，一張答題卡，兩張草稿紙，就是每人所得到的全部。課桌上除了這些之外，隻允許放筆和橡皮。
葉輕輕打開試卷後，就發現這次考試的題量比訓練的時候還要大，不僅如此，原先滿分100分，即使加上後來的附加題也才110分，而這張試卷上，抬頭清晰地寫著滿分150分，加上附加題一共170分。
跟測驗時相同的時間，但是題量增加了三分之一，不僅如此，更高的分數代表著拉分的距離會更大。
即使是學霸，也忍不住發出小聲的嘟囔。
“請保持安靜。”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地站在考場裏麵，雙眼如鷹眼般銳利，一看就是經驗頗豐的監考老師，“無故說話喧鬧者，則按考試作弊處理。”
考場上頓時安靜下來，兩位監考老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站在考場的兩頭宛如雕塑一般。在考場外，還有督考組時不時地轉悠，而考場頂上的兩頭，還有兩個電子眼進行實時監考，一切都是為了考試的公平公正。
考場裏麵鴉雀無聲，在短暫的嘟囔聲之後，所有人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試卷上。
為了抓緊時間，葉輕輕拿起試卷的第一時間迅速地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準考證號，這次她沒有把試卷瀏覽一遍，而是從第一題開始做起。
考場上全是“刷刷刷”的寫字聲音，所有人都低著頭，抓緊時間演算起來。外麵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落在地麵匯成一股股的水流，然後流入窨井蓋，匯入地底。
在東仙山上的某處，呼嘯的風夾帶著豆大的雨滴落在譚鈞的臉上，砸得他的臉上生疼。但他毫不在意，胡亂抹了一把臉後，他背著巨大的背包轉個方向繼續朝深山裏麵前進。
登山靴踩在泥濘裏留下的腳印很快被暴雨衝走，山林裏生起蓬勃的霧氣，譚鈞的背影漸漸消失，再也看不分明，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而在晉江市與珠慶市之間的高速路上，一輛線條流暢的邁巴赫在平穩地行駛。車輪在路麵行駛而過，激起水浪落在一旁的隔離綠化帶上。
冬令營裏麵的考試還在繼續，葉輕輕很順利地做到解答大題，前麵的選擇題隻有10題，而填空足足有20題，難度也比選擇題的難度要大得多。最關鍵的是，選擇題即使你胡亂猜測，也是有一定的幾率選對的。而填空題比解答題還要可惡，原因是它根本不需要你的解答步驟，想要得分的話隻需要最後的正確答案，哪怕你做到得到正確答案的前麵一個步驟都不行。
而偏偏，這次的填空題占據了整整60分。扣去附加題的20分外，其餘的150分中，選擇題有20分，填空題60分，解答應用題一共4道大題，各有15分。但是，解答應用題是有步驟分的，大部分人都有預感，恐怕這次的拉分項主要在填空題和附加題上。
即使是葉輕輕，做完前麵的選擇題和填空題都花了接近60分鍾的時間，留給她後麵的5道大題也就一個小時，這還不算上做完以後的檢查時間。
葉輕輕這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壓力，她先把選擇題和填空題的答案在答題卡上填好，然後從解答應用題的第一題開始演算。
第一題是物理理論基礎題，如果覺得可以放鬆拿分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葉輕輕掃了一眼，就看出其中起碼涉及到5個知識點，還有兩個是格外偏僻的那種。她不敢大意，因為她知道這不是簡單寫出你所知道的知識點就能拿分的，還必須要把它們全部串聯起來，最後得出答案才行。
下著雨的冬天裏，已經有人在急得冒汗。
填空題實在的太多了，涵蓋的內容太過廣泛，有些竟然不是這次冬令營訓練的內容，極度考驗到他們平日的自我學習能力。很多人做到中間，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幹脆跳過，這樣一樣，已經耗費了不少思考的時間。
葉天淩還是比大部分人都好很多，他做到填空題的倒數第二題才感受到壓力。手腕酸脹之餘，他忍不住抬頭看去，發現不少人眉頭緊皺，就連考場上試卷翻頁的聲音都比平日考試裏要少很多動靜。
他不跟葉輕輕在一個考場，不管是出於什麽心理，葉天淩忍不住鬆了口氣。如果葉輕輕在她前麵翻頁的話，他肯定會多緊張一點，看樣子，跟她不在一個考場也是一件好事。
但其他人的運氣就沒有這麽好了，特別是跟葉輕輕一個考場的學生們。
當大家都沒到翻頁的時間時，處於消耗同一水平的人們總是會多一點安慰。但當第一個人開始翻頁，特別是在十分安靜的考場上，哪怕是輕微動作都能被緊張的神經放大。
葉輕輕翻頁了，不僅如此，她還在迅速地下筆。
她做到哪一題了？比我多了多少？這兩個問題情不自禁地出現在其他人的腦海裏，要不是一前一後的兩位監考老師還在虎視眈眈，估計大家的統一動作都在抬頭看她。
有了第一個翻頁的訊號後，不少人的心都開始愈發緊張起來，特別是思路還卡在填空題上麵的學生們，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有沒有時間做完解答應用題。
他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因為葉輕輕自己都卡在第三道大題上，在解答完第一個小問後，葉輕輕的思路陷入了僵局。離考試時間還有30分鍾，葉輕輕隻花了一分鍾時間來確認自己目前的思路是否可以，在確定無法進行的時候，她果斷地看起來下麵一道大題。
此時，她的心裏沒有什麽要繼續保持排行榜的第一，唯一的目標就是在有限時間內保證自己能拿到更多的分數。
在考試的時候，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格外快一些。好多人因為思考停下筆的時間越來越長，不少人跳躍的題目越來越多，甚至有人幹脆放棄後麵的，極力保證前麵會做題目的分數不會丟失。
最後一道大題被葉輕輕解了出來，她沒去看那個暫時沒有思路的第二問，而是把視線放在了附加題上。
附加題足足有20分，是想衝到前麵名次的重要陣地。
把腦力運轉到極致，葉輕輕用了13分鍾解決了附加題，她把答案直接寫到答題卡上麵的對應空白處，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還有七分鍾，她確定好姓名和準考證號填寫無誤後，花了兩分鍾的時間檢查了前麵的答題沒有錯填和漏填，然後把視線定格在剛才沒有思路的第二問上。
這一問是葉輕輕以前沒有涉及到的領域，因此以往的經驗並不可行。她沉下心來，利用最後的時間仔細思考起來。
很奇怪，這次試卷的難度並不是從易到難的，像是刻意考驗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所有題型裏麵都摻雜了一些足以讓他們絞盡腦汁的難題。
在被她先前跳過的第二問上，葉輕輕沒有找到直接的解題思路，而是運用了一個物理前輩沒有證實的猜想。她根據自己的理解，把這個猜想繼續延伸，在不考慮答題的情況下，利用最後的一點時間能寫多少就寫多少。
在她寫完最重要的點之後，代表著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她寫完筆尖的字符之後果斷地停下了筆，給第二問答案留下的空白之處被她填得滿滿當當，已經沒有可以再次下筆的地方。
這樣也好，她想。
葉輕輕盯著這個沒有具體答案的第二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兩位監考老師的速度十分快，就在鈴聲落下的下一秒，像是兩隻精準記下時間的鬧鍾一般，一前一後地迅速分別地收起了卷子和答題卡。整個考場的試卷和答題卡被收完也不過隻用了兩分鍾的時間，葉輕輕敢肯定，她長這麽大都沒看見過收卷速度如此快的監考老師。
等兩位監考老師一出去，留在場上還沒走的學生們頓時沸騰起來。
“媽呀，監考老師也太嚴肅了吧，我根本不敢抬頭啊。”
“怎麽辦，好幾道題目的思路我都不是很明確。”
“題量太多了，我根本沒有做完。”
“我做過前兩年的省物理競賽的題目，壓根沒有這麽變態啊。”
“啊啊啊啊，我感覺我要窒息了。”
葉輕輕沒有說話，她飛快地收拾好東西，確認沒有遺漏後就走了，唐幽然和宋佳佳等幾個熟人都剛好跟她不在一個考場，因此也沒有需要等的人。
她一走出考場，就有人反應過來：“那個葉輕輕做題的速度好快，她是不是寫完了？”
“應該不能吧，題量這麽多，就算她前麵是最早翻頁的，也不代表後麵可以寫完啊。唉，我就沒有寫完。”
“嗬嗬，她又不是你，她可是這段時間的榜首，你能比嗎？”
“要這麽紮心嗎？”
“.……”
不管後麵怎麽討論，葉輕輕都沒聽到，此時她剛跟唐幽然等人匯合。今天是最後一天，考完試後，除了那些確定跟帶隊走的外地學生，本地學生們已經在準備回家了。
學校大門開放，有家長們已經憑借先前留下的家屬信息開車進來，幫自家孩子收拾東西回去。往下的樓梯裏全是學生，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走出教學樓。
葉輕輕等人拿回傘，也準備回去收拾收拾。
“你是不是要走了？”宋佳佳經過這麽長時間，跟唐幽然的關係還算不錯，因此也知道先前那個隻會嚶嚶嚶的唐嫣然是她的妹妹。
許是天公作美，考試剛結束，在她們說話的期間，從早上下到現在的雨已經停了，隻有空氣中還彌漫著沒有來得及消散的水汽。
宋佳佳指著教學樓前麵的兩人問她：“你家人好像來接你了。”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往下一看，最先淘汰的唐嫣然一臉不情願站在一輛車前，她旁邊還站在一位中年男子，正朝著這邊東張西望，明顯在找什麽人。
如果是跟唐嫣然有關係的話，葉輕輕大概率能猜到是誰，但她沒有多問，因為她看到唐幽然目光在落在那個中年男子身上後，臉色的神色變得更冷了，眼神中還有無法隱藏的厭惡。
葉輕輕把手上的雨傘朝教學樓旁邊的灌木叢甩了兩下，細小的水珠悉數落在灌木叢裏麵，與上麵留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看不來有什麽變化。
唐建在人群裏終於找到了唐幽然，他一把拉住唐嫣然的手，不理睬她的不情願，一個勁地朝這邊走來。
“幽然！”葉輕輕見他走來時正想提醒，就發現唐幽然瞥了那邊一眼，然後自顧自地朝宿舍樓的方向走了。
宋佳佳意識到她心情似乎不好，也沒敢多問，而是拉著葉輕輕笑眯眯地跟在唐幽然後麵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這裏的唐建沒想到會這樣，他扭頭問向旁邊的唐嫣然：“你姐是不是沒看到我們？”
唐嫣然：“嗬嗬，你覺得呢？”
唐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眼睛一亮：“你姐肯定是去宿舍收拾東西了，你趕緊帶我過去！”
唐嫣然當然不情願，站在那不動。
“快走！”唐建推了她一下，唐嫣然隻好不情不願地動了起來。
唐幽然的腳步很快，像是背後有人在追一樣，葉輕輕和宋佳佳跟在後麵，快到宿舍樓的時候，然後就看見她猛然一停下，突然回頭張嘴衝她說些什麽。
但兩人的距離有點遠，而且此時趕往宿舍裏的人又多，葉輕輕沒法聽清。兩秒後，唐幽然應該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伸出手朝另外一邊一指。
葉輕輕這才順著指的方向看去，好半響，等人群逐漸散去，她才看到蘇白黎站在一輛黑色的車旁。
跟上次見麵的西裝革履不一樣，這次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中長款的大衣沒有把他顯得矮小，剪裁優良的版型反而把他整個人的清俊修長完美地呈現出來，他的目光看向這處，在她同樣看過去的時候，兩個人的目光第一時間交匯。
哪怕隔得遠，兩人之間甚至隔著偶爾走過的人，但他的目光像是能穿過光年的距離，準確地落在她的身上，眷戀而溫柔。
葉輕輕的心猛地跳動起來，她疾走幾步，突然生出想快點走到他身邊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蘇白黎（微笑）：想不到吧？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