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遇到
張恒坐在車子的駕駛位上, 即使他沒出車門，也能感覺到外麵的冷意。半開的車窗外, 自己老板與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遙遙相望，空氣裏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
譚鈞眉頭一挑，目光越過蘇白黎落在葉輕輕的身上：“我剛想找你，就發現你已經出去了。”當然，他也在校門口遇到了她的舍友唐幽然，而唐幽然顧忌到他是老師，所以把葉輕輕的去向告訴了他。
哦，還特意說明她現在有男朋友陪。
這就是她的男朋友？譚鈞心頭一陣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沒想到，你也會談戀愛。”
這副語氣，就好像兩人十分熟稔一樣。
葉輕輕暗道不好，一抬頭果然就看見蘇白黎目光幽深地看著她，活像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偏偏譚鈞像是看不清形勢一般，還饒有興致地走了過來：“還想帶你去吃飯呢, 上次跟你說的事情, 我找了一點突破口, 真想跟你說。”
突破口？葉輕輕的眉心一跳, 對譚鈞做出自來熟的樣子也沒反應, 而是把心思放在這三個字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那豈不是……
她還沒說話，譚鈞就有所了然地點頭：“這就是我為什麽沒去換生活方式的原因，你應該知道的。”
找到了突破口，雖然她不知道譚鈞是做到了何種程度，但從他現在沒有區追求自己所謂的夢想，而是回到科學懷抱這一做法來看, 他知道的應該不少，說不定知道回去的辦法。
哪怕是平行世界，對於譚鈞來說也不過來了短短三年，即使是同樣麵貌的家人，哪裏有另外一個世界土生土長來得親切。
他真的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他要回去嗎？
那她呢？
葉輕輕被蘇白黎拉住的手心突然有點發冷，就算她這次還能進入航天局，但那些同事也不是以前的同時了，即使他們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蘇白黎感受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今天明明是少見的陽光暖和，可無邊無際的冷意卻從腳底升起，直接籠罩了他整個身體。明明剛才兩人是那麽的親密，可他這一刻就感覺輕輕可以隨時離她遠去。
可他偏偏找不到發生這一切的原因，但輕輕和譚鈞之間似乎相識已久的感覺騙不了人。在上次補課期間，他就看到兩人相談甚歡，就是那一次讓他幾乎發瘋。就在今天，這種感覺再次席卷他的心髒，在無法掩飾的妒忌之中，還藏著令人心驚的恐慌。
不可以，他不可以讓輕輕離開他。即使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這種宛如魔念的聲音卻在心底低語。
絕對不可以。
張恒坐在車裏臉都要僵了，實在是這位男士說的話太過引人遐思。最關鍵是，葉小姐還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根本沒看到自家老板已是打翻了醋壇子，渾身都冒著酸氣和寒氣。
譚鈞今天本來就是要跟她說這事的，正因為這樣，他在看到蘇白黎隻是有一瞬間的失落後就恢複正常，在他心裏，他跟葉輕輕是特別的，是不屬於這裏的。在寂寞浩瀚的星空裏，隻有他倆才能相伴在空間站裏。
隻要這樣一想，原本那些換個世界追求最初夢想的想法都變得可笑起來。
打定主意，他也顧不上蘇白黎的臉色，而是若有所指地跟葉輕輕說了一句：“下次再聯係你，明天也要考試了。”
譚鈞說的很快，不等葉輕輕反應就直接開車走了。等她手上傳來痛意的時候，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來。
蘇白黎的神色更冷了。
還是張恒瞅準時間，硬著頭皮向窗外說道：“老板，葉小姐，離晚上的會還要一會，聽說這裏的山核桃很不錯，要不給蘇董帶點？學校門口不好停車，我們去近處買點回來？”
蘇白黎輕飄飄地看了他的自作主張一眼，到底是什麽都沒說。張恒敢肯定，要是今天就這樣回去了，在接下來葉小姐不在的日子，還不知道老板會不會直接變成一座冰雕呢。
葉輕輕腦子裏空前地糊成一團，還沒等她搞明白，就被蘇白黎拉上了車。
張恒的速度很快，把車子重新停好，扔下一句：“那我先去買東西去了。”說完，貼心地給他們留下來空間。
葉輕輕看著他仿佛被鬼追的速度，眉心浮現淺淺的折痕：“有這麽急嗎？”
蘇白黎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一言不發。
葉輕輕起先隻是沉浸在譚鈞帶來的驚疑中，到這時才感覺到不對勁時。她去握蘇白黎的手，他的手掌心像是在冒著冷汗。她驚訝地去看他，然後發現他正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
葉輕輕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不知怎麽的，把頭微微側過，躲去他的眼神，才輕聲地問：“怎麽了？”
殊不知，她這副不自覺的躲閃直把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蘇白黎的手很冷，當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製性地讓她與自己對視時，葉輕輕因為他手上的冷意凍得打了一個寒顫。
深棕色的瞳孔裏蘊含著風暴，可他的聲音確實無比的柔和平靜：“輕輕，你要去哪裏？”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差點讓葉輕輕誤以為他知道了什麽。但這些事本來就匪夷所思，她說了也不知他可會相信。不過，剛才等譚鈞走了到現在這麽些時間，也足以她把前因後果想通。
她很肯定，譚鈞找到了什麽，說不定能借此回去。平行世界中，大部分的人最初的生活軌跡是相同中，葉輕輕在上輩子也是孤兒一枚，與她相伴的是沒有邊界的科學探索，足夠填滿她剩下的人生。
在這裏，她同樣是孤兒，同樣會好好學習，但又不僅僅是這些。在這裏，她還有那些可愛的朋友和同學，還有更重要的蘇白黎。命運的軌跡不知在哪裏出了察覺，讓兩個平行的世界有了相交的可能。
科學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可以研究，但蘇白黎隻有一個。那些對譚鈞來說是羈絆的事物，對她來說都沒有。這樣一想，情況就很明了，她要做的選擇並不難。
葉輕輕主動投入到他的懷抱中，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不管我從哪裏來，我會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上，會永遠牽著你的手。”
蘇白黎的身體震了一下，他顫抖著聲音問：“輕輕，這是真的嗎？”
葉輕輕抬頭，眼中的神色真摯無比，她主動給了他一個吻，帶著還沒消散的奶茶香味，暫時撫平了他內心的恐慌。
她總能輕易地帶起他的情緒，無論是喜怒還是哀樂，可他甘之如飴。
他把懷中的女孩兒緊緊地抱著，像是這樣就不會失去她。闔上眼睛，蘇白黎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個不含任何欲望卻又無比珍重的吻：“我相信你，張恒回來了，先送你去學校吧。”
張恒果真大包小包地拎了好多，他從前麵就看到老板跟葉小姐擁抱在一起，估計事情已經搞定，這才放心地敲了兩下玻璃窗，見沒有反應後才挪著步子進來。
唉，我太難了，不僅要跟在老板後麵打工，還要為他的戀愛事情助攻。張.秘書.神助手.恒表示人生過於艱難，需要多多的績效和獎金才能開心。
“老板，東西已經買好了。”他先把山核桃之類的放進後備箱裏，這才坐在駕駛室裏說，“離開會還要三個小時，我們現在加快速度應該差不多能準時到達。”
即使知道自家老板溫香軟玉在懷，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這是一個秘書兼助手的合格休養。
“蘇白黎，你回去吧。”葉輕輕見穩住了他，又加上一句，“估計以後我們都會在學校裏不出來。”
她說這話不是沒道理，今天的放鬆肯定是冬令營為了以後繁重的學業而準備的。
蘇白黎終於點頭，跟她說話的聲音仍舊溫和，聽不出有什麽異常：“那你，在學校裏好好學習，下完課跟你的舍友吃完飯就回宿舍。”
他這樣說，聽起來很正常，但張恒卻從前麵的後視鏡裏看到他眼中的不淡定。
是哦，好像剛才開跑車的那個還是學校裏麵的老師，哪怕他不認識，但這不妨礙他看出那老師跟葉小姐關係不淺的樣子。這樣一來，豈不是在老板十幾天看不到葉小姐的情況下，那老師能天天見到她？而且，為什麽現在老師都這麽有錢了？張恒又酸了。
張恒的心抖了又抖，他敢肯定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公司的業務在加班狂魔老板的督促下，會呈現直線上升的趨勢。
葉輕輕內心的活動沒他們這麽多，說到學習就來勁：“那當然，沒有什麽能阻礙我學習的步伐。”
“那就好。”蘇白黎終於舍得放開她，“走吧。”
話音剛落，車子啟動起來，幾分鍾後，再次來到校門口。隻不過這次，校門口沒有認識的人，而兩人在短暫的相聚後最終還是要分別。
蘇白黎很不喜歡這種滋味，輕輕不在他消息的範圍內，總感覺心裏缺了一大塊。但他無法折斷她的翅膀，甚至還要在她起飛的時候鼓勵她飛得更高。
“注意安全，到了記得給我回個消息。”葉輕輕站在校門口囑咐，到底還是加上一句，“我不會離開的。”
蘇白黎笑了，他這一笑，宛如冰雪融化，聲音無比鄭重：“我相信你。”即使知道兩人表達的不是同一個意思，但他願意相信她說的一切。
張恒快要把一碗接一碗的狗糧吃撐了，等葉輕輕的背影消失在校門口，不用蘇白黎吩咐，他趕緊發動汽車，朝晉江市的方向駛去。
“張恒。”蘇白黎收回看向校門的目光，臉上柔和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往日裏的冰冷，“查一下譚鈞，所有的信息都要，詳細點。”
兩字的名字似乎在他嘴裏咀嚼了一圈才說出來，張恒應了聲，餘光卻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凝重。
自己老板，到底在擔心什麽？張恒不知道，但他知道接下來有得忙了。
……
白日的陽光已經漸漸從地平線消失，傍晚的風夾帶著冬天特有的冷意，直直地往人的脖子裏麵鑽。葉輕輕走在安靜的校園道路上，望著慢慢沉下來的天色，加快速度朝宿舍那邊走去。
“葉輕輕。”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葉輕輕順著聲音望去，果然又看到譚鈞穿著黑色大衣站在她宿舍邊的一棵樹下，那棵書的樹冠很茂盛，本來就遮擋了不少外麵的光線，再加上現在天色漸黑，他穿著黑色大衣站在下麵就顯得更為隱蔽。他喊住葉輕輕之後從樹底下出來，顯然是等待許久。
葉輕輕止住腳步，無奈地歎息一聲，喊他：“譚鈞。”
譚鈞鼻梁上的鏡片輕微反射著路燈的光，讓人看不清鏡片後麵的神色，他走到葉輕輕麵前緩緩開口：“葉博士，能談談嗎？”
“怎麽，不開門見山了？”葉輕輕站在那，斜瞥了他一眼。
譚鈞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葉博士生氣了？我不過是初次見到你的小男友，所以有點好奇罷了。”
葉輕輕可不信他的話，雖然她在感情上是比別人遲鈍不少，但譚鈞故意跟她套近乎熱蘇白黎生氣這回事還能看出來的。當然，也是她在對譚鈞的話震驚過後才想到這點。
“有什麽事說吧？”她調整了一下位置，把背對著風。
“就在這裏？”譚鈞看著到處黑漆漆的地方，問。
葉輕輕點點頭：“就在這裏，長話短說，我還要回去看書呢。”
譚鈞的眉頭皺了皺，隨後輕笑一聲：“葉博士還是這麽愛學習。”接著，他按照她所要求的長話短說，把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葉博士，這裏雖然是平行世界，但是跟我們從小生長的世界還是不一樣的，我發現，這個世界更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複製而成，除了我倆，裏麵的人物軌跡似乎是固定不變的。”
葉輕輕心頭突然猛跳起來，但她還是保持表情不變，適當地提出好奇：“你怎麽知道？”
許是燈線太暗，譚鈞沒看清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震撼：“這是我從我這裏的家人身上發現的，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我發現不管我做了什麽選擇，最終事情的結果還是朝著同一個軌跡發生。”說到最後，他都有些自嘲，“就像我，我起初是想從商的，但是不知怎麽，總是會朝著科學研究這個方麵去，很多時候隻能用陰差陽錯來解釋這個結果。”
若他說的是真的，這倒是解釋了他為什麽會成為冬令營的老師。但是，這會跟她看過的那本書有關係嗎？
見她在沉思，譚鈞以為崇尚科學的她不相信，想了想，走近一點，繼續說道：“這樣說吧，如果把這個世界當做一本書後，我們是這裏的角色，每個人的結局是固定的，有些人有詳細的描述，有些人是一筆帶過，但不管怎麽，他們的結局都是固定的，不會變的。”
說到最後，他有點激動起來：“葉博士，隻有我們兩是意外，所有也隻有我們倆能跳出這本書的結局範圍！”
若不是她在那本書上沒有看到譚鈞的名字，葉輕輕肯定會在這時候認為譚鈞也知道這本書。越在事情向不可控方向發展的時候，葉輕輕反而越冷靜下來思考。
“我們怎麽才能跳出？”在譚鈞沒看到的情況下，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這是她緊張時慣常出現的表現。
譚鈞終於等到她的這句話，他朝葉輕輕更靠近了一點，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我找到了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地方，隻要我倆共同努力把它摧毀，把這個世界打破，說不定就能回到以前的世界。”
出於意料之外的是葉輕輕沒有他想象中聽到這話的那樣激動，反而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問：“我們出事的時候空間站就已經爆炸了，回去的話你也無法確定某個時間點吧，而且打破這個世界，是不是就代表著這裏的人會消失？”
譚鈞以為她會問什麽時候可以回去，或者怎樣才能打破這個世界，但是沒想到她會問這些。
起初，他以為來到這裏是重來一次人生的機會，但事實證明不是，無論他怎麽努力，所有的結果都朝著他本來就不想要的方向而去。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發現了這些。既然在這裏隻能掙紮重複過去，為什麽不直接回去選擇未來呢。隻待三年的地方，哪裏有呆了三十年的地放感情更深厚。
見他沒有出聲，葉輕輕就知道他也沒有辦法保證這樣，畢竟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她也說不出什麽諷刺的話來，隻是安慰：“既來之則安之。”怕他還繼續做出什麽，於是幹脆地說，“我已經決定不回去了，就不跟你找回去的辦法了。但是我估計，你所說的辦法成功幾率應該也不大。”
譚鈞詫異地看著她，半響才吐出一句：“你是為了他？”
這次，葉輕輕沒有回答，她沒有像別人吐露隱私的愛好。說白了，就算在上個世界，她跟譚鈞也不是在一個部門，頂多算在同一個空間站的同事關係，還是那種相處沒多久就被爆炸波及的。
再說，在哪學習不是學習呢？在這裏，照樣可以朝她的理想前進。而且，在做下這些決定後，她一想到蘇白黎，感覺自己的心更安穩了。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葉輕輕該說的已經說了，剛才唐幽然就發微信詢問她的情況，她隻是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馬上到。
譚鈞看她轉身就走，也不好拉，隻是重複地說：“你會後悔的。”
寒風把他的聲音帶了過來，葉輕輕隻是把胳膊抱緊，還有心情打趣地想，要是再浪費學習時間，那才是該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快樂！今天在本章節下評論將會掉落紅包。
還有，大家沒點收藏的記得收藏我呀，很怕哪天抽了讓你們找不到我，那我就要哭了，唐嫣然式的嚶嚶嚶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