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數
晚上的時候, 葉輕輕破天荒地給蘇白黎主動發了微信。
“蘇白黎，在忙嗎？”葉輕輕還記得昨天送她到高鐵站時的蘇白黎感覺有點疲憊, 想必是工作比較忙碌的原因。
她做完一套題，再看完書，然後洗漱好躺在床上穿著睡衣拿起手機跟他發起微信來。
此時，在星光傳媒的辦公樓裏，每個部門辦公室都是燈火通明。
蘇白黎當然在忙，自從上次發現葉輕輕已經獲得提名獎之後，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會比自己想象得走得還要遠，飛得還要高。
他做不出折斷她的翅膀把她困在這裏的行為，雖然他心裏在深夜裏偶爾冒出的魔念一直在蠱惑他這麽做。
隻有自己站在高處，才能有資格永遠陪伴著她，對他來說，用現有的資源發展自己的權勢是最便捷最快速的辦法。
自從葉輕輕離開這座城市後，張恒就發現自家老板渾身周圍都在散發著低氣壓, 比風雪來臨前空氣還要壓抑。哪怕他從公司快速發展的最開始因為身份的原因來到他身邊協助, 此時也不得不有點戰戰兢兢的感覺。
自從把林平的長河無線吞並之後, 自家老板身上的上位者威嚴愈發地濃重了。上一批的獎金已經發放, 比同行高出幾倍的薪資和公司快速發展的前景讓留下來的員工們對他更加敬重。短短的幾個月內, 星光傳媒一舉成為晉江市商業界的後起之秀, 蘇白黎也成為此中的商業新星。
人人都說蘇家後繼有人，但張恒知道老板的心思從來不在蘇董手中的股份上，他的目標不僅僅是這個晉江市。
想到這，張恒的心裏也是一陣火熱，任誰都願意成為未來龐大商業帝國的開國功臣，他在心裏為自家老爸鼓勵他過來的行為默默地點了個讚。
蘇白黎正在處理公務,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龍鳳鳳舞的字跡在文件上飛快地落下，字形宛如銀鉤，在明亮的燈光下隱隱泛著冰冷的幽光。許是辦公室的暖氣開得有點高，他扯了扯先前開會時係上的領帶，平添出幾分清冷禁欲的感覺。
“目前的項目進展得怎麽樣？”蘇白黎看著文件，頭也不抬地問。
張恒收回發散的思緒，他打開自帶的文件夾，開始匯報起來：“項目的進展十分順利，目前我們的主要方向是.……”
他的話還沒說話，蘇白黎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
張恒的話中斷了一下，蘇白黎眼皮掀了一下，示意：“繼續。”簽下最後一個文件後，解鎖了手機屏幕。
張恒語氣平靜地接著匯報起來，蘇白黎看到屏幕上的微信備注，一下子就放下了筆。
等張恒匯報完畢，蘇白黎已經在開始回複手機上的消息了。他冷峻的眉眼變得溫和，張恒看到時一度以為見到了當初那個稚嫩的少年郎。
辦公室裏的低氣壓消失了，蘇白黎把文件往前麵一推，語氣都變得溫和起來：“已經簽好了，沒什麽問題，你下去吧。”
張恒愣愣著“哦哦”了兩聲，然後福至心靈地問：“老板，葉小姐找你啊。”
對這個稱職的助手，蘇白黎總是耐心多一點點，聞言點點頭，然後朝他揮手。
得，這是在趕人了，老板談起戀愛來也散發著直擊心髒的酸臭味啊。於是，張恒抱著一大疊文件，然後露出單身狗的悲傷眼神走了。
唉，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麽這麽大了，他還比老板大幾歲呢，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寂寞的夜晚，隻有工作陪伴著他。
蘇白黎可不知道他內心的戲份，工作的勞累在接到葉輕輕的微信後一掃而空。
“已經忙好了，輕輕，你在那還習慣嗎？”蘇白黎臉上浮現笑意，關心地問。
葉輕輕趴在床上，腳一翹，抱著被子渾身放鬆。被他這樣一問，那在白天裏隱藏起來的丁點委屈在此時的夜晚中被放大，她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特意提到明天考試要一雪前恥。
“哎，倒數第一名的滋味確實有點怪。”她如是說道。
蘇白黎從辦公椅上起身，接了一杯水，然後坐在布藝沙發上，這裏是隻有他跟輕輕才能坐，下屬來了一般是站著，其他人也是直接去會議室談事。下意識地，他把這張沙發當做兩人的專屬。
“沒事，你的能力很強，明天就是展示你的實力的時候了。”蘇白黎靠在沙發上，心情不錯地安穩。
“哈哈，我會努力！等我的好消息吧。”葉輕輕發完這句話，看了眼時間，“快11點了，你也早點睡覺吧，最近還咳嗽嗎？”
蘇白黎心裏暖暖的，他如實回複：“好很多，從遇到你後，我一直都注重身體的鍛煉。”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因為我想一直陪伴著你。”
葉輕輕臉上一陣熱意，她發現蘇白黎還真的越來越直白了，有時候真的有點招架不住，她的腳不自禁地晃動幾下，無意識地咬了咬唇，回複：“嗯，知道了，睡覺吧，好好休息。”
見她沒有發來自己想要的回答，即使有點失望，蘇白黎歎了口氣，說道：“晚安，輕輕。”他揉了下自己的眉心，覺得是時候回家睡覺了。
等放下手機時，葉輕輕才想起沒把譚鈞是老師的事情跟他說一下。不過一想到上次他發瘋的模樣，她到底還是沒繼續把消息發送過去。冬令營也才20天，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譚鈞會出現在這裏，反正等結束後她還是會回到學校，這樣一想也沒有說的必要，省得惹他多想。
夜已經很深了，同一片夜空下，兩人都順利進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鬧鍾在七點準時響起。葉輕輕和唐幽然洗漱好帶齊東西，兩人先是去食堂吃完早飯，然後又共同前往階梯教室。
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不少，等來到教室的時候，今天的氣氛倒是比昨天的緊張不少。不到八點，教室裏已經來了大部分的人。
因為，今天上午八點半將要舉行本次冬令營內部的第一次測驗。
能來到這裏的學生至少大部分實力不俗，昨天的排行榜一出，雖然當時被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搞笑事件吸引了注意力，但是畢竟是冬令營內部按照各市的水平排出來，實際上並沒有統一考試，因此其實大家心裏誰也不服誰。
今天是證明的好機會，也是冬令營競爭明麵上的開始。
等八點半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完畢。
從教室外麵走來一位老師，不是昨天任課的任何一位，他是一位外麵清瘦的中年男子，臉上全是嚴肅之色，胳膊夾著一大疊試卷，看起來有點不好相處的樣子。
葉輕輕的視線不免放在那疊試卷上，來的老師也不多說，隻是告知：“現在開始考試，每個人要相隔一個位置，一個半小時後收卷，作弊按照淘汰處理。”
說完，就開始分發試卷。
這裏的階梯教室很大，學生們早知道上午要考試，一早就自行按照考試的規矩坐好，這樣倒是省去了臨時排座位的時間，
試卷從前往後傳，不到一會兒葉輕輕就拿到一張試卷。她先把姓名和這次冬令營給她的編號寫好，雖然是最後一個編號，跟她在排行榜上倒數第一的位置很是相配。
教室裏很安靜，所有人在拿到試卷後就開始審題，幾分鍾後有些人就拿起筆開始解答起來。
葉輕輕拿到題目的時候根據自己的習慣從頭到尾地掃了一遍，題型都很正常，10道選擇題每題2分，10道填空題每題3分，另外5道解答題每題10分，滿分100分。
十分鍾後，所有人都在演算題目。已經有人在開始皺起眉頭來，也有少部分人順暢地做了下去。
葉輕輕一開始做題，就猜測這次的題目多是以物理基礎理論為主。雖然是基礎理論，但是不代表著裏麵的知識點就很簡單。相反的，反而很難。這張試卷上，不僅有高中的物理基礎理論，還涉及到大學物理科目，其中內容延伸涉及範圍十分之廣。
這張試卷，就好像是本次冬令營對這些自傲的學生們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們那些自以為掌握得很好的物理基礎理論遠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完善。
至少在前麵10道選擇題裏，就有兩道涉及到很偏僻的知識點。這當然難不倒她，葉輕輕隻思考了幾秒，就在記憶裏找到了答案。
有同學暗暗地罵了一聲，跳過這兩道題繼續往下，也有人怕後麵沒有時間回頭重看，幹脆先猜測一個選項填了進去，反正四選一，總有機會的。
葉輕輕一路做到解答題，若說前麵是以物理基礎理論為主，那後麵的解答題則是對理論基礎進行延伸和變形。她看著其中一道題抽了抽嘴角，她敢肯定這是譚鈞出的，因為這是他曾經論文上的猜想，涉及的理論基礎十分偏僻。
她朝周圍掃了一眼，就看到唐幽然滿臉凝重地盯著試卷看，另一邊的宋佳佳嘴裏咬著筆頭，眉頭緊鎖，至於其他人的反應，也均是差不多。
滿臉嚴肅的清瘦老師在考場上背著手走來走去，讓本來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壓抑了。考生們拚命地演算，試圖在時間結束前多拿點分數。
葉輕輕在草稿紙上演算了一遍，找到題目的突破點後就下筆寫了起來。
十分鍾後，她洗完了全部的試卷，此時離考試結束時間剛好還有十五分鍾。
這十五分鍾裏，朱子文直接放棄了最後一題的解答。他忍不住想葉輕輕能不能做完，不過隨後又強製性地把自己的思緒抽回，幹脆檢查起前麵的答案來。
舍棄不會的，保住自己會的分數，這是考生們在考場上一貫的做法，也是老師們提醒他們保分的訣竅。
十五分鍾後，那個老師毫不留情地開口：“請大家停下筆，開始交卷。”
葉輕輕放下試卷，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唐幽然剛好瞥到她寫得滿滿的卷子後收回目光，對她的實力期待起來。
看起來，她應該不是胡亂填寫的吧。
試卷被老師很快收了上去，他疊好卷子，重新放進文件袋裏，然後臉一板，留下一句：“分數下午最後一節課出來。”然後麵無表情地走了。
他一走，安靜的教室裏頓時熱鬧起來。相熟的同學們開始對起了答案，有些人已經開始重新演算起來。
葉輕輕看到朱子文，喊住他，好心地問道：“朱子文，要對答案嗎？”
朱子文的腦海裏立馬浮現曾經被她對答案支配的場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眼神中露出驚恐：“我不要！”然後跑到座位上做好，還不忘回頭看她，一副生怕她過去對答案的樣子。
這奇怪的表現，惹得周圍人心生好奇。
唐嫣然剛好就在不遠，聞言忍不住嘲笑：“倒數第一還想跟別人對答案，你是過度自信呢？還是想看看自己這次能不能考到倒數第一？”
葉輕輕真是搞不懂了，怎麽這唐嫣然哪哪都有她，還這麽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著實令人討厭。當然，她也隱約猜到了唐嫣然或許隻是遷怒，但這不妨礙她杠回去。
於是，葉輕輕抱著胳膊，對著唐嫣然懟了回去：“管你什麽事呢，有時間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說完，看都不看到就坐了回去。
此時上課鈴剛好又響了，徒留下唐嫣然站在那裏進退不得。好在大家現在的心思都在考試成績上，倒是沒人關注她的尷尬。
到最後，她跺了跺腳，又跑了。葉輕輕想，估計又是到那裏嚶嚶嚶去了吧。哎，真麻煩，還是做題更簡單一點。
隨著出答案的時間越來越近，有人已經開始坐立不安了。
“那道題的答案真是0嗎？”
“中午我回去查到最後一道填空題的知識點了，我打錯了……”
“不行，我還要多讓我把找些書來才行。”
“別說了，老師來了！”
又是那個熟悉的老師，又是熟悉的姿勢夾著試卷，這次大家更緊張了。
宋佳佳在旁邊搓著手，唐幽然看書的心思也不在，葉輕輕受到氛圍的影響，也有點緊張。
“我姓錢，現在我們開始發試卷。”這個清瘦的老師跟上午一樣高冷，表情一如既往地嚴肅，發試卷的手穩得很，一邊發試卷還不報分數，“喊名字的上來拿，節省時間就不報分數，反正待會也要張貼出來，排名自己看，你們速度快點，發完試卷我們就先講題。”
所有人：“.……”這是什麽奇怪的老師啊。
試卷一張張地發了出來，每個人按照錢老師的要求聽到名字後迅速地拿到自己的試卷就回到過程中。這個速度，葉輕輕敢肯定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
試卷發放的順序是按照先前排行榜上的排名，唐嫣然和宋佳佳在她前麵，葉輕輕理所應當是最後一個。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試卷分數上，也沒人注意她。
“葉輕輕。”錢老師喊完她的名字，特意多看了她一眼，嚴肅地點點頭。
葉輕輕拿試卷的途中，唐嫣然正拿著試卷往後走，她眼睛一瞥，就看到唐嫣然試卷上鮮紅的20分。
唐嫣然本來就想捂緊自己的分數，對別人此時的關注格外敏感。見她瞥了過來，趕緊把試卷抱在懷裏，還不忘瞪了她一眼。
葉輕輕領完試卷，又剛好路過唐嫣然那邊，唐嫣然眼睛立馬瞅了過來，葉輕輕學她的樣子藏住，還是被她看到試卷上一個1一個0。
於是，唐嫣然興奮了，因為她發現自己肯定不是倒數第一了。
葉輕輕回到座位上，錢老師就開始講題，還真是不浪費一秒鍾啊。因此隻有兩側的唐幽然和宋佳佳看到她的分數。
兩人的試卷上一個78，一個69，在看到葉輕輕試卷上醒目的“100”三個大字時被震驚了。
先前的倒數第一莫不是排行榜沒打印好吧？
“先聽課。”見錢老師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葉輕輕提醒道。
兩人這才注意到錢老師那邊的動靜，隻好挺直脊背聽課，隻是，自從看到那100三個數字後就怎麽都沉不住心來。
我的身邊做了個假的倒數第一。兩人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兩人就想搶過葉輕輕的試卷一探究竟。
沒想到唐嫣然正興奮地跑來，嘚瑟地說道：“葉輕輕，又是倒數第一吧，哈哈哈哈……”
她的哈哈聲實在是太大，正在等待排名榜的所有人忍不住朝這邊看來。人越多，唐嫣然笑得越囂張，完全沒有看到唐幽然和宋佳佳一副看大傻子的眼神。特別是唐幽然，她覺得怎麽唐嫣然會這麽蠢。
葉輕輕也是服了她了，她心思一動，就想到先前唐嫣然肯定是看到她試卷上的兩個數字，不然怎麽會這麽激動，她倒也不急，語氣中還帶著點憤然：“哼，我不信我比你低，有本事我們比一比！”
這話一出，趕來看她成績的朱子文忍不住扶額，同情地看了唐嫣然一眼。
果然，唐嫣然被她這樣一刺，立刻就把自己藏住噎著的試卷拿了出來，還朝空中一揚：“看吧，我的分數就是比你的高！”
眾人看著她手中試卷上鮮紅的20分無語，倒是沒想到此次考試有如此低的分數。又想到她剛才肯定的話語，也忍不住想看看葉輕輕是用何種分數保持倒數第一的。
葉輕輕見她果然上當，輕咳一聲，有點忸怩地拿出試卷，學著她樣子揚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讓你失望了哦，倒數第一你自己當去吧。”
眾人往上一看，20分試卷的對麵，白皙指尖夾著一張試卷，上麵的100分三個醒目的紅字格外刺眼。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