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昝寧叫太醫院的醫正看了吳側福晉送進來的藥方, 方子其實沒多少秘密,就是舍得用好藥,人參鹿茸等隻要對症, 總歸能補益身體,身體強健了, 大概男人的“能耐”也會跟著強健。
皇帝開始也隻是聽聽, 後來不知怎麽, 讓太醫院商討了一下,又請了平安脈看了自己的體質,真個就讓禦藥房給他煎這道補劑了。
這晚上, 李夕月侍茶, 進門正看見他把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子一股腦倒在嘴裏,喝得攢眉咧嘴的,招招手說:“快, 茶不急,先拿蜜餞!”
李夕月要緊放下茶, 把蜜餞匣子給他捧了過去。
他挑了個蜜棗, 狠狠地嚼了一會兒,才說:“哎呀, 真苦呀!”
“你還非喝藥不可啊?”李夕月不由就埋怨他,“吳側福晉送的藥方, 還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呢!”
昝寧把藥味壓了下去,才端過李夕月遞上來的茶:“禦醫說了, 方子還是不錯的, 補益強身,隻要不用鹿血為引,就不至於性熱難耐, 就是尋常的補劑。”
喝了兩口茶,活動活動肩臂:“我這幾天打布庫,好像真覺得自己力氣大了點。”
李夕月沒敢說,這八成是他征集在布庫房的那些小夥子讓著他罷?
她這一點小小的“不信”落在他眼睛裏,他笑嘻嘻但是不由分說地伸手把她拉過來:“怎麽,你要不要試試看?”
李夕月說:“不用不用,奴才橫豎是打不過您的,試了也白試。”
“誰和你打?”他伸手把她一抱,頓時穩穩地抱起身,還順帶轉了一圈,然後得意地問,“力氣大不大?”
李夕月想他趕緊把自己放下來,連連點頭誇讚:“啊呀,力氣真是大!奴才害怕了,萬歲爺快放我下來。”
他卻一把把她放在條炕上,一隻手就摁住了她兩隻手,在她緊張起來的時候俯身親她,親兩下笑著說:“遲早有一天,我總歸要實踐一下‘那個’力氣,才讓你不敢調皮。可惜,可惜……”那雙眼亮晶晶地盯過來,一看就不懷好意。
李夕月手被他製著,不能動彈,隻能討好地笑道:“奴才什麽時候敢調皮啊?調皮了不怕萬歲爺踢奴才的腦袋啊?”
“還敢說這茬兒!”他又氣又笑,把她翻過來揭起袍子打幾下屁股,“我可不是驢,踢不了你這個笨腦瓜。我合該像你姑姑似的,拿把尺抽你一頓,說不定還能給你長長記性。”
李夕月臉通紅,埋頭在炕褥子上不出聲,心卻道他好像力氣是大了,還隔著棉褲呢,怎麽打起來比以前疼了?
疼起來不由閃避,在男人看來,這是突如其來的旖旎風光,裹在艾綠色軟緞裏那春山般起伏的,似他心中的無盡山河一樣,讓人想為之折腰。
她很快感覺自己被他整個覆過來,耳垂被輕輕咬著,呼吸噴得她耳熱心跳;忽輕忽重的撫摸,使得渾身燥熱。她唯有用最後一絲理智對他說:“萬歲爺,給位分對您來說是小事一樁,但若是以後每每見奴才還得皇後娘娘鈐印,估摸著您也覺著見奴才都累得慌了吧?”
昝寧的手停下來。
不錯,臨幸了她容易,給位分也容易。但她當個低等的貴人常在,和其他女人擠一間宮苑,每天招幸還得皇後批準,弄不好就會把她推到穎嬪如今的境況上。
他歎口氣說:“夕月,我得等多久啊?”
李夕月不說話,隻是想:咦,他這意思,好像我都答應他了似的!
她撇撇嘴說:“奴才還沒想好呢。”
昝寧剛剛那問題,其實並不是問李夕月,他的等待,關乎自己的反戈一擊。
此刻他雖有無數的不足意,熱騰騰的一顆心被撩撥得不能自已,卻仍不得不冷卻下來,努力地調息平靜,不讓自己磅礴的情緒和欲望把自己吞沒。
——也算是克己複禮的自我修為吧!
他暗暗想著。
所以他起身坐好。
轉臉看那春山般的線條,仍有點饞,強自熬著,伸手在她圓嘟嘟的肉肉上擰了幾把聊以自.慰,深吸一口氣說:“想,可以想。但是李夕月,也莫辜負了你的本心。”
李夕月起身整理衣服,身上熱乎乎的,被擰得微痛又舒坦。悄悄看他一眼,他眸子閃閃的,既有笑意,又有理性,還有平時不大彰顯的霸道氣。
李夕月臉熱而四肢無力,昏沉沉尋思著她的本心是什麽。
昝寧這日雖守住了底線,但吳側福晉的方子好像是挺有效果,他還沒有服用鮮鹿血做的藥引,就已經感覺自己每天渾身熱乎乎的,丹田裏虎氣沉沉,仿佛有用不完的氣力和精力。
不能碰李夕月,不願意碰後宮其他人,好在有個布庫房,那些用不完的精力隻能撒到布庫房裏。
宮中侍衛、各王府戈什哈中選出來的年齡相當、家世清白、拳腳不錯的年輕小夥子們,和皇帝一樣都是一身短打,天天練得渾身冒熱氣。
李夕月在屋子裏正心神不寧,聽見皇帝回來的叫吃聲,急忙到茶房準備上茶,沒成想卻是小太監們一桶一桶、一趟一趟地往寢宮裏拎水。
“萬歲爺要沐浴啊?”她問。
小太監點點頭:“這兩天萬歲爺天天去布庫房,練得得勁,所以天天得洗澡。”
他的洗澡水準備好了,他大概還口渴,又叫李夕月去奉茶。
李夕月沒奈何,端著茶到他寢臥次間、他洗澡的地方。裏頭水聲“嘩嘩”的,她心裏叫苦,本想轉身找個伺候洗澡的小太監端進去,卻聽他在裏麵問:“茶怎麽還沒到?”
跟在李夕月身邊拎著一大桶熱水的那個小太監揚聲道:“李姑娘已經在門邊兒了。”
昝寧說:“快送進來,渴著呢。”
小太監雙手拎著水呢,對李夕月努努嘴:“李姑娘,請吧。”
李夕月為難地低聲說:“我……這不大好吧……”
小太監說:“嗐,裏頭還有屏風隔著呢。我還得送水進去,不然倒可以幫姑娘端茶盤。”
李夕月想想還有屏風,隻能硬著頭皮進了門。
他居然是一個人在裏頭洗澡,竹青綃紗繡屏上有那大澡盆和人的影子。
拎水的小太監把熱水拎進去就被打發出門了。
李夕月咽了口唾沫,隻能說:“萬歲爺,茶,奴才給您擱屏風外頭的案幾上了?”
昝寧說:“那我渴了還隻能喝洗澡水啊?你矯情啥呀!進來!”
李夕月為難了一會兒,聽他一遍遍催,心一橫:奶奶的,是他被看,又不是我吃虧!
低著頭,端著茶盤繞過了那道屏風。
偷眼一覷,他泡澡的是個高高的浴盆,整個身子沒在裏麵,黑漆漆的頭發濕淋淋垂在水麵,澡巾也一並飄著,水色幽深——想看也隻能看見腦袋和肩膀。
她放下心來,把茶碗送過去,還怪他一句:“萬歲爺至於渴到這個程度啊?等洗完澡再喝都來不及?”
他一手端茶碗,一手撩了香噴噴的洗澡水潑她臉上,笑得跟個惡作劇的孩子似的:“怎麽著,我就想一邊泡泡一邊喝茶,享受。”
李夕月抹臉上的水,看他笑得淘氣的樣子,簡直是她那個七歲狗都嫌的弟弟!
又不好像對付自己弟弟一樣拎過來揍一頓,她隻能自己憋著一股氣,撇了嘴說:“那奴才告退了,還讓小太監過來伺候。”
“哎,茶碗怎麽辦呢?”他揚手舉舉那個茶碗。
“喝完了奴才給您帶出去。”
“可是沒喝完啊!”
“沒喝完您就放著慢慢喝。”
他不依不饒不講理:“我這會兒想慢慢品茶,但一會兒還得好好搓一搓灰垢,請教李姑娘,如何一邊端著茶碗一邊搓灰?要不你來?”眉梢一挑,像個壞蛋。
李夕月皮都想給他扒掉!
轉身道:“男女授受不親,萬歲爺要找人搓灰,奴才這就給您叫人去。”
“敢走!”他威脅,“明兒不是你去見家人?”
李夕月回轉身,欲待硬氣一點,可想到要見父母弟妹了,頓時就硬氣不起來了。她隻能退而求其次,軟下來說:“那麽,奴才給您端茶碗吧。搓灰這種,真的不會……”
昝寧很享受地品一口茶,閉目在浴盆裏泡半天,嘴裏道:“夕月,幫我做事,要有膽子,也要會動腦筋,要想得周全,才可稱‘能人’。明日請你阿瑪協助熬鷹,是個絕好的幌子,想想要交代的話一句一句要怎麽說。還有,穎嬪進方子的事遲早是要發作的,你可別太老實,該一推二五六的時候決不能往身上攬事。”
李夕月說:“萬歲爺,奴才會奉茶伺候東暖閣就行了啊,就伺候東暖閣都夠奴才學很久了呢。”
昝寧睜開眼,很認真地說:“第一,現在我是把你當學生教教你,你應該說‘學生李夕月’,而不是‘奴才李夕月’;第二,你還能一輩子隻做奉茶小宮女?我這栽培你的心意啊……”
他笑著看她,然後點點手說:“過來端茶碗。”
等把茶碗交到她手裏了,卻不急著搓灰,而是兩條胳膊擱在浴盆邊上,很諄諄地教導她:“其實你也不是真笨。大部分人無法聰慧地應對萬事,其實就是見識少,沒經曆過的太多了,行事自然‘拙’,拙本也不是壞事,隻不過不適合這朝堂宮廷。你呀,得好學些,不然……”
他笑了笑,沒有繼續往下說,然而相信她懂。
他栽培她,不僅僅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將來她能匹配,能在這波詭雲譎的朝堂後宮裏立得住腳。她聰慧有正氣,無欲則剛,學起來肯定很快。
昝寧欣賞地看著此刻還一臉懵懂的小姑娘。然後從水裏抬起胳膊搓了兩下,又說:“誒,把茶碗放一邊去,過來,我背後夠不著。”
李夕月猶豫了片刻,到了他身邊。
他低頭露出白皙的後脖子,身上居然真的有不少肌肉。
李夕月覺得口腔裏有些濕津津的,欲待不看他又忍不住。她撈起澡巾給他搓了兩下,他抬臉說:“今日還沒親過。”
李夕月紅著臉垂頭,然後在他閉著眼睛毫不設防的時候,撩起一捧水全潑在他臉上——聊作報剛剛一潑之仇。
她笑著逃開了,嘴裏說:“奴才叫伺候洗浴的小太監來給萬歲爺搓背。”
昝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好樣的李夕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