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嚇死人不償命的大師兄
指節分明的手輕輕碰觸上那張細膩光滑的側臉,沿著緊挨著耳朵的輪廓直到耳垂。指腹下的皮膚透著溫和的熱度和常人的麵皮並無不同,倘若非要說個不同那就是這張臉膚如凝脂,冰肌玉骨。
莫非是自己猜錯了?
司晏遲疑了,愣怔間指腹停駐在暮的臉頰忘了收回。兩人的距離很近,幾乎屬於彼此間的氣息都能清楚聞到,司晏因為前傾身體鬢角的發垂落輕盈律動不時碰觸到暮的衣衫。
暮停滯呼吸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和表情,她緊緊按捺住內心的慌亂,唯恐司晏真的瞧出個什麽。
花楹宮的易容術十分精湛,一般不是頂級的易容師很難察覺出破綻,暮不清楚司晏是靠什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不成他對易容術也深有研究?這一猜想剛劃過心底,暮更是驚慌不已。
她死不足惜,最怕的就是累及自家宮主和紅袖,一旦她暴露天機門勢必就是對她們進行圍攻,眼前的司晏武功在她之上顯然是不可能會成功逃離。
她們被抓,其次天機門就會布下天羅地網等待著宮主到來再一舉殲滅。想到這裏,暮都不禁心驚膽跳,寒意叢生。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宮主牽連進來,暮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如果司晏真的發現了端倪她就把所有的問題自攬其身,再來個服毒自殺,死無對證。屆時,宮主歸來也好見機行事,扭轉乾坤。
暮打定了主意情緒也就慢慢緩解下來,正當她抱著慷慨就義,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司晏卻徑直退離了,隻是在他退開的一刹那橢圓的指尖不經意暮的臉頰劃了一道。
完蛋了!
他果真發現了!
暮的心態在這一瞬間崩潰,她迅速的退後幾步極快的轉過身背對司晏,緊接著她伸手按住泛起邊角的麵皮靜靜地等待著狂風暴雨的到來。
腳步聲邁進!
暮緊閉著雙眼,她已經感覺了背後玉華劍泛出的泠泠冷意,司晏執著長劍步步逼近下一刻等待她的肯定是被捅成馬蜂窩的結局了。
暮噤聲,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手摸向腰間的藥瓶動作熟念的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慢慢地抬手準備吞下,了結此生。
“方才我並非故意,卿卿可有傷到?”
暮的手驀然一頓,毒藥距離她的嘴唇不到一節手指的位置。
她有些不明就裏,不理解司晏說的話是何意。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猜度其中意思,隻因聽著腳步聲她已然感覺司晏馬上就要來到自己的身前。
“我沒事,你先別過來。”暮趕緊打斷他前進的步伐。
聽到她焦急又夾雜著絲絲慌亂的聲音,司晏頓時以為劃傷很嚴重,她不讓自己靠近司晏也遵從其意思,向來美麗的女子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這點他是可以理解的,“可有流血?”
也是了,她的肌膚是那般的嬌嫩,吹彈可破,指尖如此鋒利向來定是劃破了。
“沒有,沒有。不嚴重,我回去抹點就好了。”暮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她這下算是明白了,司晏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既然沒有發覺暮的心也就寬鬆了。隻不過就目前的情況她絕不能讓司晏看到自己的臉,要不然一切又毀於一旦。
司晏聽出了她話中的抗拒,胸口那種不舒服又漸漸衍生,他微抿著薄唇,眸子沉沉,“那我去醫者哪裏拿點藥來。”
“不用了,我自己有備著。”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今日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假如可以她今日再不想看到他一眼,“司晏,我就先回去擦藥了,早飯也到時間了你還是趕緊去食堂吧!”
暮不敢再多言,臉頰處正在快速脫落的麵皮容不得她再耽擱下去。她抬腳快步朝院落方向走,不去管司晏還欲如何。
司晏握著長劍,望著步履捎帶匆忙背影,好看的眉頭微微折起,他總覺得這兩日的樓卿卿有些不太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明明長著相同的一張臉,就連語氣和行為也一模一樣,可為何卻給他種不是同一人的錯覺。
司晏很不解。
暮剛回到院裏貼在臉上的麵皮就全部脫落,失去了曲婠婠那張絕美的麵皮,暮瞬間就變得暗淡無光。
她推門走進房間,又將門緊緊的反扣好,不僅是門連同窗戶和任何一個可以暴露的地方她都進行了逐一的排查。
做完這一係列她才重重鬆了口氣朝著床的方向走,彎腰,傾身,伸手就從床底摸出了一個木盒。
暮拿著盒子坐在銅鏡前,慢慢打開木盒,一塊圓形的琉璃色的瓷盤就映入眼中,她提起瓷盤的蓋子;裏麵赫然出現了一張張同曲婠婠一模一樣的白皙麵皮,麵皮泡在藥水中隨著水搖擺而輕輕晃動。
浸泡麵皮的藥水帶著少許的粘黏性,暮的手剛探入就頓時感覺到一股冰涼感直入骨中,她雙手撚住麵皮兩端慢慢的將其拖出藥水。
門庭處,風吹著地麵上的落葉席卷,飛舞,梨樹上的果實在悄然長大,枝葉間一隻畫眉鳴唱委婉曲調。
銅鏡前,暮貼合好最後一個邊沿,落手後,鏡中的人兒又成了原先的傾城絕世之容。旁邊,擺放著一隻描眉的筆和一個未曾開封的胭脂,暮,執起眉筆在司晏劃過的地方描上了一條小指節長度的刮痕,隨後將胭脂用作上色,一條新鮮又逼真的刮痕就完美達成。
暮放下描眉筆,端正的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呈現出那張不屬於自己的清麗冠絕的容貌,當初在那勾欄之地她曾經以為那個脾氣暴躁,手段狠毒的花魁是極美的。
因為幾乎來到那裏的男子無一不被她美麗的容貌所折服,為博一笑不惜千金銀兩,有的甚至寧可妻離子散也要同美豔的花魁一夜**。而當暮看到曲婠婠那瞬間,驀然發現原來自詡豔絕的花魁是哪樣的暗淡平常。
她仍清楚的記得,花魁死的時候那般不甘心又自愧不如的神情,是那般的大快人心足以讓她在每個無眠的深夜裏得到很大的慰藉。
食堂裏,紅袖一如既往的在自己吃光菜後,將目光轉向了景嵐的菜碗中,她很慶幸景嵐的喜愛和自己基本無差。他每次挑選的菜色都會是她沒有選擇又喜歡吃的,對於這份發現紅袖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小秘密。
景嵐察覺到她的目光,佯裝著歎氣,“唉,好像菜有點多有點吃不完,這道糖醋排骨今日的味道也不如前幾日的好。”
景嵐深感歎息的搖搖頭,似乎對菜欠缺的味道所遺憾。
“是嗎?我嚐嚐。”紅袖抬起筷子,夾著一塊放在口中嚼著,“嗯,確實比前些日子差了很多,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