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撥開雲霧見卿容
下半場比試在午後進行,曲婠婠排列在第二位,緊鑼密鼓的一輪比試結束就輪到了她,從江橋登上台麵底下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猜想著是哪個倒黴蛋對上。
曲婠婠理了理衣擺,纖細的身姿從容不迫的邁開步伐。
“樓姐姐,加油!”紅袖扯住她的衣袖提高音量大聲喊道。
這種語氣與其說是對著曲婠婠說還不如講是說給眾人聽。
這些人都什麽眼光,憑什麽覺得自家宮主打不過一個區區的江橋,要不是人設所製,自家宮主隻要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紅袖的聲音很大,大到可以令站在高台的司晏聞言都垂落眼眸望向這邊,清冷的雙眸裏倒映著碧蘿輕衫色。
“想不到樓卿卿竟然會對上江橋,看來此番輸贏乃天命所定,樓卿卿能否入天機門就需看她個人造化。”江華天威嚴的聲音響起。
就樓卿卿的功夫勝負之分沒有多少懸念,江華天這般說無非就是想讓司晏明白一個道理,不是他不讓樓卿卿入門而是天意難違。
江華天總覺得司晏放在樓卿卿身上的心思過多了,這點令他很不悅。司晏心性正直,對男女情意還不甚清楚,也就是這樣才容易被迷惑。雖然司晏總說隻是出於那份憐憫,然則,男女之情往往就是如此起始。
就如當初的自己……
情深不自知,等到明白心愛之人轉瞬投奔他人懷中,徒留他傷懷一生。
女子癡情時感人最深,女子無情時負人最狠。
司晏收回視線,麵向他抱拳直言不諱“師傅,此事另有蹊蹺。”
“蹊蹺?”江華天蹙眉,“說來聽聽。”
“原本樓卿卿對試之人另有其人,今日我看名單更改成了江橋,此事事關天機門聲譽,我未敢半分聲張。原來我本想待到比試結束再同師傅說,比刻師傅問起我便道出其中隱情。”
隨後,司晏又將其處理方式同江華天一五一十交代。
江華天聽著眉頭緊鎖,停頓許久才後道,“司晏你處理得極好,此事關乎天機門威望,背後之人行徑已經辱沒了師門。你定要調查清楚好以肅清門風。”
“弟子領命。”司晏鄭重道。
江華天頷首,重新轉回頭直視比試場,對於這調換之事他心中隱隱也有猜測的對象,隻是未曾挑明。
曲婠婠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一步步走向比試台,她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纖弱的身姿自帶一股仙氣飄飄,碧蘿輕衫伴隨著墨黑的青絲迎風而舞,絕美的容顏上褪去了柔情變得堅毅無比。
“唉!可惜了如此美人若是能同門,每日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是啊!我原以為號稱天下第一美人蘇香寒已是美得無人能及,未曾想今日一見這第一美人也該淪為第二了。”
“天機門這名單定製得著實殘忍,讓如此美人兒對上這般強的對手,這無疑不是讓她前去折損嘛!隻望這江橋能念及她容貌的份上憐香惜玉,不至於讓她太難堪。”
“你還不知道江橋?他可是……”
台下的人按著這個話題討論得熱火朝天,全然忘記了寫是一個嚴肅的比試場。
“少俠原來是你啊!”曲婠婠佯裝著驚訝的看著江橋。
“是啊!看來我與姑娘很是有緣。”江橋勾著笑拔劍相對。
“即是有緣,還望少俠多多高抬貴手。”曲婠婠執著泠泠白光的長劍。
“自會。”江橋說完,執著長劍幾步上前就朝著曲婠婠刺來。
到底是應允了平局,怕傷及她江橋首次隻運用了五層力。
曲婠婠快速往右側傾身,險險的避過他的劍,旋即她執著劍開始霜華劍法第一式“飛霜。”
纖柔的身姿輕盈騰空,淩空之際長劍挽起一道道劍花猶如飛霜寒雪,一道道細碎又密集的劍氣向江橋飛去。
江橋眼都未曾抬一下,身形利落的穿過一道道劍氣完全沒有任何的阻礙。就在江橋快到身前時,曲婠婠盈盈落地,整個身體向後一倒沿著江橋的手臂下徑直滑過。
到達他身後她有極快展示第三式,‘飛雪’,飛雪和飛霜的招式完全不同,飛霜較為淩厲,飛雪則如雪花般輕柔。
曲婠婠揮舞著長劍,偏偏舞姿似蝶般蹁躚,恍然間這場比試儼然有種反武為舞,令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沉浸其中。
裙擺飛旋挽成一朵豔麗的花朵,無論是側身躲避,還是飛身進攻亦或是後傾滑行,她的動作都是美得令人窒息。
萬籟俱寂,唯有一抹碧蘿色同萬物生長。
司晏的視線裏亦是被吸引,清涼的眸子裏全然隻剩那道充滿生機盎然的碧蘿色,沒有輪廓的麵容,隻有那綽約風姿和不時紛飛的青絲容他觀瞧。
縱然是看不到容貌,也能牽動他的目光,讓他不由心頭一動,越發想要看清她的容貌。
霎時間比試台的場景轉換變成了那日清晨的竹林,她依舊站立在樹梢執劍而舞,而他就這般生生停駐在地麵用著仰視的雙眸,望著她如同仙靈妖魅迎風輕舞。
那張臉,我想要看清。
無聲的音流竄司晏的四肢百骸,他的意誌力因這道聲音變得史無前例的堅定,即便如此眼前的人還是一張毫無輪廓隻有空白。
司晏緊握著玉華劍,一抹黯然從眼底劃過,因為失落他雙眸裏漸漸染上陰霾。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稍稍閉眼想要掩藏,也就是這一閉一睜之間,他整個人都陡然僵住。
他的世界也由此產生改變。
他不可置信,第一次他清楚又清晰的看到了那張絕美的容顏,不再是模糊不清,不再是臆想中的模樣。是真真實實存在並且映入他眼中的模樣。
司晏眼瞼劇烈的顫動,久久不能停息。
他幾乎不敢閉眼唯恐眼前的景色消失,他想要努力的記住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記住他首次所認知見到的第一張臉。
然則盡管他不願閉眼,眼前的景象還是按照不可逆轉的情況在迅速的消逝。從那雙秋水的眼睛到挺立的瓊鼻,最後連僅剩的朱色的薄唇也化作了灰飛。
重新歸於空白,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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