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繆種之花
隨著時間推移，董小滿的心跳漸漸恢複跳動，脈博也變得比以前更加有力，董小滿的皮膚上像鍍了一層星光，董小滿全身皎潔,像是月宮裏的仙女，美得無法形容，美得驚心動魄，我看了一眼，感覺心驚肉跳。
說書先生說這世上有一種女人，隻因為長得太美，可以禍國秧民，我以前還不信，但是現在我信了，此時的董小滿的確美得不像話，跟一塊活寶似的，哪個男人見了會不愛不奪？
我眼神開始變得渙散，失去星辰能量的支撐，我身體內的星光越來越暗淡，精神力也漸漸支撐不下去，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沉沉的昏睡過去。
“莫江，莫江！”
“莫江，莫江！”
頭天晚上在石碣村外麵，我在大石頭上聽到的那個聲音，又開始在我耳邊響起，我清清楚楚記得這個聲音，剛到石竭村的那個晚上，就是這個聲音就一直在喊我，喊了我一個晚上。
“莫江，莫江”
“莫江，莫江”
海風中送來的這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在呼喚我的名字，這個聲音好像是來自遠古，穿過了無盡的歲月，才傳到我的耳朵，這個聲音時而雄渾，時而低沉，時而環繞，時而縹緲，好像很近很近，就像在我耳邊低喃，又好像很遠，遠得像是來自大海海底最深處的另一個世界。
這個女人的聲音無處不在，穿透我的靈魂，好像是整片海洋都在呼喚我。
我像是被鬼壓床一樣，五迷三道，想醒卻醒不了，意識一直朦朦朧朧，一片混沌。
突然，我的眼前出現一尊巨大的玉女像，我定睛一瞧，這尊巨女像不就是海底珠池旁邊那條地縫裏我看到的那尊玉女石像嗎？
這尊玉女石像好大好大，我心中還在震撼，突然，玉女石像突然活了過來！
確切的說，是玉女石像的腦袋活了過來，玉女石像突然睜開雙眼，朱唇輕啟，她正在呼喚我的名字。
“啊，這女人是雲芳？”
雲芳就是我在蛤蟆山銀月湖從毒蛇嘴下救下的那名女子，後來跟莫堤回了藥廬，再後來不辭而別突然消失，這個女子的來曆本來就很神秘莫測，沒想到在這裏我又看到她。
“莫江，莫江”
雲芳神情淒苦，眼中噙滿淚水，又顯得楚楚動人，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愛護她，乖乖聽她的話。
“莫江，莫江，救我”
不知道為什麽，雲芳的話總是帶著長長的尾音，像是大山的回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遠的如同另一個世界。
“你在哪？你真的是雲芳？你到底是誰？我怎麽救你？”
我心裏麵有一連串疑問。
“莫江，莫江，救我”
這個女人似乎是聽不見我的聲音，隻是一直不停的呼喚我的名字，我感覺這聲音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離我隔得好遠好遠。
周圍的一切都好奇怪，在這個夢裏，我竟然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因為在這個夢裏我沒有軀殼，沒有頭，沒有手，沒有腿，沒有身體，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個鬼影都沒有，我就像是一團空氣，在這個世界漫無目的的飄蕩。
在這個詭異的夢裏，我什麽都不是，但是我又感覺我什麽都是，在這個詭異的夢裏，我擁有夢裏所有東西一切的感覺。
一陣微風吹過山穀，我感覺自己就是那一陣風，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輕好柔，飄在空中比在遊在水裏還要輕還要柔，可以說根本沒有重量。
我可以任意操縱自己的身體，我可以變得很薄很薄，比紗還薄，我可以仍然扭曲自己的身體，想怎麽扭曲就怎麽扭曲，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我從一片青草地上飄過，然後我感覺自己又附著在了那一片青草上麵。
我可以感覺得到頂在我頭頂的露珠，在微風吹動下微微擺晃，然後跌落下來，在我的腳下摔成八瓣，打濕了我的腳。
我感覺自己的腳好長好長，可以任意在地下延伸，我感覺自己有好多好多手，那是我展開的枝和葉。
我感覺自己有好多好多手和腳，鋪滿了整塊地，我變成了一片草，我的軀體好柔好軟，草葉拂過地麵，觸碰到一塊石頭。
我感覺自己又成了那塊石頭，冰涼而且堅硬，沒有手也沒有腳，光禿禿的陷在泥裏，無法動彈也無法思考。
然後一條河流衝過來，我感覺自己又變成了一顆水珠，隨著翻騰的河流，日夜不停的朝遠方奔騰而去。
然後我又變成了一片綠葉，變成一座青山。
“莫江！莫江！”
整個世界都在呼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最後，在這個沒有我的夢境裏麵，出現一個人，這個人正在一片池塘裏種蓮花，當然這個人也不是我，這個人竟然是範瘋子！
“繆種，繆種，怪哉怪哉，劫數還是變數？”
“泵！”
範瘋子穿著一身快破成布條的髒衣服，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握著種子，一邊喝酒，一邊說著些聽不懂的胡話，一邊朝著池塘裏扔下一顆顆種子。
範瘋子往嘴裏倒一口酒，又朝池塘裏倒一口，然後自己又喝上一口，然後又朝池塘裏倒一口。
“繆種，繆種，長吧，長吧，喝了長生酒，看你長個什麽樣。”
範瘋子撒下一大把蓮子，然後一屁股坐在池塘邊，嗬嗬嗬嗬對著池塘傻笑。
說來也怪，範瘋子撒下的蓮子一粒也沒有沉下去，全部都浮在水麵上。
範瘋子拿著個破舊葫蘆一邊往嘴裏灌酒，一邊朝池塘裏倒酒，範瘋子的葫蘆看上去巴掌大，但是裏麵的酒是怎麽喝也喝不完，怎麽倒也倒不完，池塘裏的水麵倒是越漲越高。
“砰，砰，砰”
浮在水麵上的蓮子開始一粒接著一粒的炸裂，每一粒蓮子都裂開了一道口子。
“泵泵，泵泵”
蓮子裂開的口子裏，不斷冒出一根根黑絲線，那是蓮子的根須。
蓮子的根須一旦生長出來，池塘裏的水麵便開始下降，很快蓮子的黑色根須在水麵上鋪了大大一片。
“哈哈哈哈，好！好！”
範瘋子發瘋一樣一邊跳著腳，一邊傻笑。
蓮子開始發芽，但詭異的是所有蓮子發的芽全都朝著水下生長，很快嫩芽抽枝撥節，長出一片片圓葉子，詭異的是，所有葉子都是純黑色的，光線照過去，都要被黑葉子吸進去，隔著葉子老遠，才有光線繞過去。
“哈哈，繆種就是繆種，果然非同凡響。”
蓮葉中間長出一根黑色的主莖，主莖仍然是朝著水底生長，主莖一直長生到池塘底，在池塘底開了一池底純黑色的水底花。
“哈哈哈哈，好，好啊！”
範瘋子高興得手舞足蹈，翩翩起舞。
“範大將軍有禮，九公主讓小月前來相問，範大將軍何事如此高興？”
這時，一個公主帶著兩個侍女從遠方走來，一名侍女上前給範瘋子見禮打招呼，這名侍女的長像，竟然和雲芳長得一模一樣。
“哈哈，原來是九公主來了，小月姑娘，快請九公主過來瞧瞧老夫種的這一池黑蓮如何。”
“諾！”
“範大將軍好興致啊，扮乞丐在這裏種花。”
“哈哈，哪裏哪裏，聽說九公主愛花懂花，不知道九公主可認得出這種根生在水麵上，枝葉和花卻開在水底的花呢？”
“咦，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花？”
“這是繆種！”
“繆種？是什麽？”
“這些種子本來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它們是天地秩序出現錯誤的產物，所以它們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
“世界萬物向陽而生，而這繆種卻不一樣，它們的生長不依靠陽光，反而是逆天而行，朝著暗黑的地方生長。”
“這世界萬物向陽而生是因為陽光可以提供它們生長的能量，為什麽這繆種會朝著暗黑的地方生長，難道暗黑的地方也有能量？”
“對，其實宇宙之中，光明隻是照耀到一隅之地，絕大部分的地方是暗物質的世界，黑暗才是這方天地宇宙的本質。”
“範大將軍，難道你也心向黑暗。”
“嘿嘿，光明界和暗界比起上，那就太小了，暗界之中可是有無窮無盡的寶貝，如果有誰能找開暗界，那誰就能成為光明界之主。”
“範大將軍，你到底想做什麽？”
“嘿嘿，我自己是要培育這些繆種，讓它們成為我打開暗界的鑰匙。”
“範大將軍，你又在說胡話了，這些繆種根本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它們很快就會被天地秩序規則所毀滅。”
“砰砰砰砰！”
九公主的話音還沒落下，池塘裏下所有繆種開出的黑蓮突然開始炸裂，一朵接一朵，像是在池塘水底開出一朵朵黑色的煙花。
“嘿嘿，繆種被這方天地所棄，哪裏是這麽容易存活下去的，不過老夫卻有辦法，能保住一兩粒繆種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