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雞飛狗跳
一絲寒冰碎裂的微弱聲音傳來，包裹癩皮狗神魂的‘蛋殼’裂開一條縫，我將一道神識注入其中。
施術即成，我立刻收手，癩皮狗如遭雷擊一樣，渾身猛的一抖。
癩皮狗呆在原地，東張西望一陣，又埋下頭瞅了瞅自己，先是狂喜，接著又是狂悲，像極了一個人。
我知道癩皮狗現在一定是在問自己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最後癩皮狗死死的看著我，但是它的眼裏已經沒有一點凶意，它知道是麵前這個人帶給了它現在的意識和知覺。
“龍王，我看你惡疾纏身，也活不久了，想不想臨死前風光一把？”
我微笑著朝它說道。
癩皮狗明顯聽懂了我的意思，徑直朝我走過來，坐在我的麵前，我把包著燒雞和剩下的肉包子全放在地上，把荷葉攤開。
癩皮狗走到我麵前，一屁股坐了下來，一對前腳抱起一隻燒雞，捧著就啃了起來。
我明白它的意思，是讓我有什麽話就說。
“魯家大院知道吧，那裏麵有三百多條狗，個頂個的凶殘，幫我收拾它們，我讓你餘下來的日子當一隻有智慧的聰明狗，不再苟且度餘生。”
癩皮狗什麽都沒有說，狠狠一口咬下一條燒雞腿，連皮帶骨頭一起嚼，嘴裏不停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癩皮狗一爪子伸過來，將擺在我麵前的一壇子酒扒拉過去，將嘴筒子伸進酒壇子一通狂飲。
“好好好！還能喝酒，這家夥看來夠可以的，堪當重任！”
趁著龍王吃喝，我從懷裏取出兩張圖放在龍王麵前，一張是魯玉虎的畫像，一張是魯家大院的院落分布圖，我在魯玉虎住的院子裏劃了一把叉。
龍王邊吃邊喝，一雙吊睛眼盯住圖上的人，眼中射出兩道寒光，這龍王眼中的寒意連我莫江看了也有些心悸。
我感覺我這是在請一個絕世殺手出山殺人，關鍵是它便宜啊，一頓酒肉就搞定了，給它錢它也買不了東西不是。
“院子裏的狗遇到的可以除掉，但是千萬不要鬧出人命，咬斷這人一條腿就成！”我反複叮囑，龍王斜著眼睛看我一眼，好像是在嫌我太囉嗦。
看在已經過世的魯家老太太麵子上，如果這幫家夥沒做出要人命的事，我也不能真要了這幫孫子的命。
龍王吃飽喝足，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然後用一對爪子將攤在地上的肉包子下麵的荷葉攏在一起，用嘴銜著，轉身走掉了。
“妥了！這事成了！”我心中大喜。
“南邊山上龍王下來了！”
“龍王下山了！”
“龍王來了，有人要倒大黴了！”
“天啦，龍王下山，這鎮子上是誰家要倒大黴了！”
天還沒黑，龍王下山的消息鎮子上立刻傳遍了，我自然也知道了。
鎮子上人嘴裏的龍王，正是南邊荒山墳裏那隻癩皮狗，這隻狗可不一般，來頭不小。
鎮子上的人生活都比較清貧，按照祖上的風俗，清明上墳的祭品，普通人家祭完祖之後都是要帶走的，隻有那些有錢人家祭了祖的貢品才放在墳前。
但是十年前的清明節，鎮子上的人去南山祭祖，墳地裏就出現一條惡犬，把上山祭祖的人嚇得不輕，這狗也聰明，它出現的時候選得很好，全是等別人祭完祖，準備要收走祭品的時候，它就出現了。
這癩皮狗突然出現，嚇得祭祖的人撒腿就跑，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祭品，這些祭品自然全進了它的肚子。
不過奇怪的是，這一年格外的風調雨順，既沒有往年的澇，也沒有旱，鎮子裏的人信鬼神，都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後來鎮子上的人越傳越邪乎，見過那條狗的人都說這狗的腦袋上長著兩隻角，那是龍角，所以這狗便有了龍王的稱呼。
後來，這條狗突然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是我就是知道，它還在這裏，鎮子上所有的小孩都是我的耳目，當然除了魯家那幫孫子。
鎮子上有小孩追野兔子的時候，曾經在附近看到過它。
龍王消失了這麽多年，突然出現在鎮子上，自然引起不小的轟動，但是我早已經讓雙喜和阿發告訴鎮子上所有小孩，讓所有人戶斷黑就回家關門，千萬不要出來。
這時天還沒全黑，鎮子上已經一個人影子都沒有，但是仍然有一些好奇的人透過自家的門縫看稀奇。
“嗚嗚嗚嗚”
一陣陣陰風從鎮子南邊吹過來，發出嗚咽怪鳴。
我走在陰風裏，也感覺到陣陣寒意，還好我手裏提著一壇子燒刀子，我時不時仰頭猛灌一口燒刀子，我順著陰風吹過的方向，朝著魯家大院走去。
龍王果然有些霸道的手段，我莫江現在至少也是一個巫門弟子，雖然隻是剛剛跨進門檻，但仍然比普通人的抵抗力要強太多了，我走在這陰風裏仍然會感覺到後脊發涼。
我有一種感覺，這陣陣陰風裏有東西，空氣很潮濕，水汽很重，比河邊的水汽還要重好多，水汽滲進皮膚，有一種刺骨的寒意，就和數九寒冬天沒什麽區別。
我仰頭猛灌一口燒刀子，燒刀子入喉，我感覺像是吞下了一團烈火，在我身體裏麵燃燒，將我全身的寒意全部逼退。
我遠遠的跟在龍王身後，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龍王的背影，就算是巫門弟子的我，也不敢離龍王太近。
龍王這家夥不愧是從墳堆裏鑽出來的，太恐怖了，被我開啟了靈智的龍王更可怕，就像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的勾魂惡鬼。
龍王還有一個時辰保持神智清醒的狀態，以我現在點妖術，隻能給它十二個時辰的靈智，過了十二個時辰，它又會變回原來的那條狗，如果要想再次開啟它的靈智，必須等三天後才行。
街麵上安靜得可怕，除了嗚嗚的風聲，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就算是躲在屋子裏，很多人還是被這詭異的安靜和冰冷的氣息嚇得渾身發抖。
我為什麽要跟在龍王後麵，那是因為我也不想這家夥做得太過，魯家那幫孫子教訓一下就行了，如果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畢竟有魯家老太太的情分在，我也不太好下重手。
至於魯家那三百多條惡狗，早已經是鎮子上的一患，前前後後不知道咬傷過多少人，我莫江打算今天就替鎮子上的人除了這一害。
“好家夥！真夠猛的！”
早上我見到龍王，再凶也隻不過是一條惡犬而已，而此時的龍王，給我的感覺隻是披了一張狗皮而已，狗皮裏麵包裹著的絕對是一尊凶煞惡神。
等我快到魯家大院時，我遠遠的就看見一條大狗在翻魯家的院牆。
魯家的院牆足有三丈高，這時正有一條大狗正四條腿爬在牆壁上，不停朝上攀爬，就像一隻大壁虎，爬在牆上絲毫不費力，和走平路沒什麽區別。
“嗬嗬，龍王果然是龍王，不走尋常路！”
我當然知道，魯家大院的狗洞對於龍王來說，還是太小，它鑽不過去，所以它選擇翻牆，不過翻牆對它的確不是難事。
龍王爬過的牆壁上，留下一串爪痕，龍王的利爪太恐怖了，要知道這魯家大院的外牆可是用最強的花崗石徹起來的。
龍王的利爪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樣，根本就沒怎麽用力，鋒利的腳指甲全部切入花崗石裏麵。
龍王爬牆絲毫不費力，和走在平地上沒什麽區別，幾息的工夫，龍王已經爬到牆頭頂上。
龍王沒有著急跳進院子，它就坐在牆頭上，它在觀察院子裏的情況，龍王這條狗竟然學會思考了，這就太可怕了！
猛獸一旦有智商，鬥智鬥勇起來，一般人可能都幹不過人家。
我突然覺得一頓酒肉就請了這麽一位絕世高‘人’出手，真是太值了，要真是一個如此厲害的高手，沒有千金萬金恐怕人家都懶得搭理你。
龍王太冷靜了，冷靜得可怕，幸虧這家夥是友不是敵，我突然在想，龍王和範瘋子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也許我可以用龍王去對付範瘋子，我決定先看看再說。
我還在想東想西，牆頭上的龍王突然一躍而下，跳進魯家大院裏麵，消失在我的視線裏麵。
我看到牆邊有一棵大柳樹，我毫不猶豫，雙手摸著大柳樹的樹幹蹭蹭幾下爬了上去。
作為剛入門的巫門弟子，我的身手比起普通人可要靈敏得多，爬一顆樹可難不倒我。
但是，我爬樹的速度比起龍王爬牆的速度還是太慢了，等我爬上樹冠的時候，我已經看不見龍王，龍王已經不見了。
天上的月亮很亮，借著月光，我看見魯家大院裏地麵上有一大灘血，血泊中躺著兩隻大狼狗，兩隻大狼狗的脖子被咬斷了。
這兩隻大狼狗和龍王的體型小不了多少，但是仍然被龍王一口就咬斷了脖子，這龍王果然凶殘霸道。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魯家大院裏狗叫連天，所有狗都在狂吠不止。
“啊，殺人啦！殺人啦！”
魯家大院裏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聽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魯玉虎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