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朵小黑雲
釋厄錄第七十二章一朵小黑雲龍氣無形無質,沿山脈水道而走,而成龍脈。
泱泱華夏大地,孕養大龍脈三條,小龍脈二十四條。
南龍帶小龍七條,自昆崙山經西藏、過雲貴湖廣而入大海,南龍抬頭之處,即為琉求島。
中龍攜小龍九條,從昆崙山始,過秦嶺山脈,經江浙,歸大海,中龍抬頭即為今日之東瀛島國。
北龍養七條小龍,同樣起自崑崙,連祁連山脈,轉入遼東大興嶺,過長白山而入大海。
大海在東,為眾龍歸處,南北皆有龍,中間也有真龍,唯獨西方無龍。
不過,西方雖無龍,卻有昆崙山。
眾龍脈起於昆崙山,崑崙孕養眾龍,實為龍母。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生者,孕育也。
故稱昆崙山之為萬山之祖,孕龍之所,中原道家,亦將道門始祖原始真人的玉虛宮遙寄於昆崙山巔。
不過如今,萬山之祖的頭頂之上,六萬六千米處的虛空中,漂浮著一朵雲。
一朵漆黑的雲。
丈許方圓的如墨雲朵,怪異又安靜的漂浮在遙遙高空之上。
妖魔精怪,一旦過雷劫,可憑虛御風,翱翔九天,內江湖中,修為至佛陀君臨境,亦可凌空而行,直上九天。
有了飛天的能力,每個人,每隻妖怪,都會忍不住的遨遊九天,尋找心目中的神仙。
當年鍾離九和靈鳳化身的楊羽卿結伴遊歷江湖,曾經繞著中華大地飛了半月之久,只找到一片空蕩,沒有發現這朵黑雲。
不僅他們,像姚廣孝、鄭和,還有許許多多過雷劫的妖怪,翱翔於九天之上,都沒有見過這朵雲彩。
丈許大的一團雲朵,在這浩瀚的宇宙之中,只是一個小小的黑點,若說平常人,扔到了九天之上,看不到還不奇怪。
可姚廣孝鍾離九這些人,修為通天徹地,在這純凈的高空中,所到之處,方圓十里之內,別說小團的雲朵,就是一粒芝麻,也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唯獨,偏偏,沒有見過這朵黑雲。
不是他們見不到,這昆崙山巔六萬六千米處的高空之上住著的神仙,不想讓他們看到。
西地神,殺龍子,北天神,掌天道。
西方地神,在五大仙宗,又被稱陰神,佔據西方天空和北方天神爭戰不休的西方陰神,就居住在這小小朵黑雲之上。
只有遮天者,唯有神靈。
不過,如今,一道火焰長槍,從東海戰場爆射而出,劃破虛空九萬里,帶者滿腔仇恨與一往無前,射向這朵黑雲。
幾千米的距離,瞬息而至,眼看再過百米,長槍就穿黑雲而過。
黑雲微微泛起波瀾,消瘦的人影浮現其上,渾身黑袍,好似和這朵雲融為一體,連整個頭顱都籠罩起來,只露出纖薄的灰白嘴唇。
乾瘦見骨的手指,拎著一柄是同樣黑色的摺扇,微微轉頭,正對氣勢洶洶的火焰長槍,聲音冰寒如霜。
「螻蟻。」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天山神槍傳人羅北遲的最後一擊,頓在他的面前。
火焰依然,氣勢依然,卻不能再進半分。
「南暗。」
身著灰色短衫的蒼老人影出現在他身後,雖鬚髮皆白,卻極其雄壯,如山如岳,手拎著兩柄銀白短槍,卜一出來,隨即躬身跪伏在黑雲之上,恭聲回到,
「屬下在,請神主吩咐。」
「下界何事?」
「稟神主,瀛洲山反叛陽宗,和隱衛鍾離九聯手,殺魔佛和天山槍。」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那被稱為神主的黑袍人手中摺扇揚起,輕輕敲在面前的火焰長槍之上。
羅北遲驚天動地的火焰一槍,連槍帶著槍身上的火焰,都化作點點黑霧,飄入黑雲之中,他轉過身來,輕笑問到,
「怎麼,不敢說了?」
跪伏在地的灰衣老人身軀一顫,身行更低,半個身體都趴在了黑霧之中,再也不敢遲疑,沉聲回到,
「袁夜嶠從酆都出來了,帶者手下,正趕往鬼海,他也要搶蜃樓。」
員嶠仙宗的宗主,袁夜嶠,曾經出現在南疆和少林禪寺普渡大師對陣之人,要出手了。
不過,叫袁夜嶠的可不止他一個。
黑袍人身前的這個老人,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個名字。
袁夜嶠,上一代員嶠仙宗宗主,如今的南暗。
「呵呵,佔據我酆都,卻遲遲不肯飛升,你這個徒孫心中想的是什麼,我不說你也清楚,如今還想去搶蜃樓,哼,可惜,北方陽符老兒要下界了,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聽到神主並沒有追究,南暗鬆了口氣,正要拜謝,黑袍人輕輕展開摺扇,漆黑的扇面中心,畫著一個三寸來長的銀色葫蘆。
看著這顆葫蘆,黑袍人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你去下界,把我仙葫中逃走的那隻靈獸帶回,此事就不再追究。」
「是,神主。」
「另外,如果你的徒孫活著回來,告訴他,十年之內,帶者酆都上來,否則,十年之後,就沒有員嶠這一脈了。」
「是。」
南暗沉聲應是,等待了片刻,沒有聽到其他的吩咐,才緩緩抬頭,面前已經空無一物,那黑袍人影早已消失。
站起身來,俯視下方蔚藍的大海,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西北方的中華大地,不再有任何遲疑,縱身躍下黑雲。 ……
鬼海海域外二百里處,一艘龍頭大船漂浮在海面上。
隱衛眾人停止修練,齊齊的站在甲板上,手握刀柄,屏氣凝神,都看向船頭迎風而立鄭和。
高高的桅杆之上,胭脂的衣衫隨風飛舞,好似大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腳尖輕點,飄落在鄭和身側,見他聚精會神的盯著鬼海方向動也不動,胭脂眉頭皺起,對著鄭和身後的張鐵問到,
「剛剛那道火焰長槍,上面的氣息不像是左統領的,你感覺呢?」
張鐵面色冷峻,微微眯起眼睛,對大明公主看都不看,只是盯著甲板。
區區一個護衛,也敢無視本天衛,胭脂七竅生煙,氣急敗壞之下,就要拔刀邀戰。
玄武張大山閃身攔住她,不過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眼中戰意凜然,又隱隱擔憂。
就在不久前,熾熱的火焰槍從眾人頭頂掠過,只是氣勢,就壓制的他連內息都提不起來。
根據氣息,射出這一槍的,不是左統領,那肯定就是敵人,這樣境界的敵人,左統領會贏嗎?
眾人身後的船舷邊,戚辰和秦扶蘇脖子都伸的老長,一個望著長槍飛掠向的西方,一個踮起腳尖看向東方鬼海。
兩個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境界太低,沒有察覺到槍上的氣勢,不知道玄妙自然不知道擔憂。
忽然,戚辰指著東方喊道,
「快看!」
眾人向他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遙遠的東方天空之上,火紅光芒一閃而過,隨即濃重雲氣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翻滾。
此處是二百里之外,竟然能看得到這副景象,那如果在戰場中間,那該是何種的場面。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激動和萬丈豪情。
將來有一天,我們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嗎?
大船龍頭之上,鄭和看著那翻滾如蘑菇直衝天際的雲層,閉目感受一陣,轉過看向眾人,輕笑到,
「不用擔心,鬼海戰事暫時告一段落,以後我們又少了兩個君臨佛陀境的對手。」
少了兩個君臨佛陀境的對手?
隱衛眾人眼中一亮,隨即明白的其中含義,東方戰場左統領贏了,而且殺了兩個君臨佛陀境的對手。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地衛們面色激動,齊齊拔出兵刃,仰天大吼。
大船上熱鬧鼎沸,但張鐵和天衛玄武白虎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們看到了鄭和嘴角的笑意,同樣也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的憂慮。
看來左統領此戰雖勝,也是慘勝,不知道又受了多重的傷。
戚辰和秦扶蘇激動了一陣,也反應了過來,秦扶蘇看著遠處的翻滾雲層,想起了鐵凌霜。
雖然她的修為看起來提升了許多,在那樣的戰鬥中心,凌霜能活下來嗎?她要是出了事,凝眉那邊可怎麼辦?
心下雖急躁,秦扶蘇畢竟不是鐵凌霜,他有一種直覺,只要左統領在,凌霜就絕對不可能出大事。
等到大船上漸漸安靜下來,秦扶蘇才走到船頭,對鄭和抱拳一禮,恭聲問到,
「右統領,左統領沒有受傷吧?」
鄭和搖了搖頭,隱衛臉色隨即黯淡下來。
這裡的人大多數都跟著鍾離九參加過大戰,左統領一旦動起手來,癲狂如魔,每次都是不顧一切的殺敵,絲毫不在乎已身傷損。
這次殺了兩個同為佛陀君臨境界的對手,那他身上的傷要有多重?
「左統領氣息還好,傷不重,不過,」
話說到一半,鄭和眉頭微皺,盯著西方水面,揚聲冷笑到,
「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驟然生變,隱衛眾人都是屍山血海爬出來的人,隨即轉身,刀兵出鞘,氣息拔至頂尖,看著船尾的海面。
「哈哈!」
船尾十丈開外,幾道半人半獸的身影漂浮到海面,他們身前,員嶠仙宗宗主袁夜嶠,一身青色道袍,面目清癯,長須飛揚,仰天長笑,聲音清澈激昂,言語卻陰損惡毒。
「隱衛右統領,鄭和,沒想到一個太監,也能修到君臨境,真是好資質。」
龍頭大船上,隱衛眾人臉色陰沉,尤其是胭脂,從小就在姚廣孝門下,與其說是燕王朱棣養大的,不如說是師兄鄭和照顧下長大的,說是兄長也不為過。
豈能任由兄長受辱,彎刀出鞘,就要飛身開戰,卻被鄭和輕笑止住。
隱衛右統領鄭和,對著員嶠仙宗宗主拱手一禮,笑著說到,
「呵呵,原來是袁宗主,聽鍾離兄說過,昔年南海一戰,看著袁宗主夾著尾巴逃跑,實乃人生一大樂事,今日,我也不殺你,只想看你夾著尾巴跑上一圈。」
天地頓時冰寒,袁夜嶠腳下冰霜皺起,方圓百丈的海面頓時凝結成冰。
區區兩句,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