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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動如山

  釋厄錄第六十七章不動如山鷹擊長空,鳳舞九天。

  無盡真氣化作熾熱火焰,在身後凝聚成展翅飛翔的靈風,雙翼扇出洶湧烈火充斥這方天地,抵擋著無孔不入的冰寒氣息。

  橫劍在胸,鍾離九緊緊盯著下方虛空中持槍遙指過來的羅北遲,在他的感知中,那裡已經沒有半點人影,只有一座雪山傲然屹立。

  冰寒勁氣的掩蓋之下,無堅不摧的凌厲剛猛氣勢已經鎖定了他的喉嚨。

  招式還未完全打出,就已經如此壓迫,果然不出他所料,神槍羅家這第三招,殺傷力必定遠遠超出之前,而有何種玄妙的神通,也不可知。

  「咔咔!」

  清脆的聲音傳來,帶者尖銳的鳴響,好似冰層裂開,雪崩將至。

  下方大海深處,那些原本蟄伏不動的鯨魚蝦蟹的妖怪,本能的感受到威脅,躁動不安起來,在海底不停的轉著圈。

  羅北遲動了。

  腳下密集爆響不絕,他整支臂膀驟然雪白,手中長槍輕震,一道槍影掠出,撕裂虛空,劃出一條漆黑的直線,正對著鍾離九脖頸正中。

  「嘶~」

  槍影未至,槍尖所指之處,鍾離九的脖頸處一抹血跡顯現,刺痛錐心。

  從來沒有攻擊可以如此輕易的破開身外三尺樊籠,此時來不及細思,他長劍閃電般在胸前左右斜掠而過,身後靈火鳳凰熾熱火紅的雙翼聚攏身前,把鍾離九護在其中。

  「嗤~」

  凌厲剛猛的槍影帶者一往無前的氣勢,撞火鳳雙翼。

  沒有驚天震響,布帛撕裂的聲音一閃而過,洞穿雙翼,從鍾離九身上直穿而過,仍未停止,緊接著穿透火鳳胸口,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漆黑的痕迹,直朝九天飛掠而去。

  「咳咳!」

  火鳳悲鳴潰散,鍾離九左肩之下,一個拳頭大的血洞。

  危難關頭,匆忙躲避,躲開了脖頸,還是逃不過被一槍洞穿,肩頭的槍洞鮮血四溢,不是平常的洞穿傷,那道槍影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個空虛的大洞,骨骼肌肉俱已經消失,別樣殘酷血腥。

  生生被挖去一塊血肉,鍾離九卻苦笑著看著手中的長劍,還好剛剛沒有用劍去擋,否則青城山這傳承千年的一對刀劍,也要變的孤孤單單了。

  已身重傷不足為濾,這成雙成對的古劍,卻不能有損,收劍歸鞘,鍾離九回頭看向遠處天際,槍影劃破空間留下的那道漆黑痕迹還在,一直蔓延到他也看不到的無盡虛空之中。

  這世間還有這樣的槍!

  剛剛槍影臨身,他只覺得一股不可拒絕的力道撕扯著自身向槍尖靠攏,彷彿不是槍刺來,而是自己撞向槍尖。

  若不是體內陰陽氣息盡出,強行橫移七寸,現在這個洞口就不在肩膀,而是喉嚨了。

  「休息好了嗎?」

  沉悶嘶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羅北遲依然持槍遙指鍾離九,不過這玄妙的一槍刺出,對他來說也並不是沒有任何風險,他那握著槍的獨臂滿是裂紋,好似裂開的冰川。

  裂縫之間,沒有血肉,只有晶瑩剔透的脈絡和骨骼。

  顯然,這世間,任何力量,都需要代價!

  或許他另外一條臂膀,就是因此而廢。

  虛指連點,暫時止住肩頭噴涌的鮮血,鍾離九沒有拔劍,雙手虛握,輕聲封敕,青城喚劍敕令,

  「敕,幹將、莫邪。」

  左劍幹將,劍氣青黃,紋路猶如龜甲,沉重凝實;右劍莫邪,劍氣如霧,紋路如水,輕盈若風。

  手持雙劍,交錯胸前,淡淡的說到,

  「再來!」

  話音落下,羅北遲獨臂之上,裂紋再增,順著肩膀,蔓延到他半個身軀,又是一道槍影,劃破虛空,直奔鍾離九而去。

  天山白頭。

  同樣的招數襲來,鍾離九不閃不避,凝神以對。

  槍尖瞬息已至胸前三尺,詭異的力道再次傳來,交錯胸前的雙劍劍身被撕扯的嗡嗡作響,彎曲成弓,控制不住的向槍尖靠攏。

  這是什麼力量,非陰非陽,君臨佛陀境界之中,除了陰陽,還有另外一種力量,可以撼動甚至挫敗陰陽?

  又或者說,這樣種力量,已經超越了君臨境?

  初招敗落,第二招不可閃避,否則可能永遠也碰觸不到,這種力量的根本,也領悟不到其玄妙。

  「喝!」

  一聲長呵,鍾離九腳尖輕點,飄身後退中,氣息灌注雙臂,不顧再次噴涌而出的鮮血,劍舞胸前,幹將莫邪交錯而擊,金鐵聲乍響,

  「百兵,金錯刀!」

  青光顯現,兩柄寬厚巨刃從天而將,交錯而擊,截向飛掠向鍾離九的槍影。

  刃成刀形,渾身烏青,寬逾丈,長三丈,厚三尺,沉重如城。

  兩刀無柄,刀身尾部,外圓內方的厚重圓盤,如磨如石,更似銅錢。

  錯者,打磨。

  刀者,錢幣。

  昔年,王莽當政,鑄青銅幣,幣如長刀,厚重堅韌,黃金紋刻其身,史稱「金錯刀」。

  雙刃左右交錯,形似剪刀,從天降下,直直撞向槍影。

  「嗤!」

  槍影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從厚重如城的金錯刀中一穿而過,依然前奔。

  此舉無用,沒有任何遲疑,也不再後撤,幹將莫邪在鍾離九手中旋轉成兩團鋒利的劍光,左手陽氣灌注,劍光如日,右手陰氣盡出,皎潔如月。

  他身影一變,化身為龍,兩隻龍爪緊扣日月劍光,合攏胸前,夾擊奔襲而來的槍影。

  岱輿,日月相弒。

  「轟!」

  日月與槍相撞,這次不再悄無聲息,五爪真龍雙爪間的劍光轟然炸開,鋒利的勁氣裹挾著碎裂的劍刃爆射如雨,在他雙爪和身上劃出一道道凄厲的傷口。

  但這也未能阻攔那道槍影從真龍腹一穿而過,劃過虛空,又飛馳了十丈,才緩緩消失。

  龍身消散,化作人形,鍾離九衣衫零落,渾身布滿細碎的傷口,右腹部多了一個血洞,和肩頭一樣,他捂著腹部傷口,回頭看向半空中那道湮滅的槍影,苦笑搖頭,還是攔不住。

  不過,可以消耗,很明顯,尋常的真氣凝聚的金錯刀不能阻擋,但陰陽氣息攻擊攔截,可以極大損耗其中的力量。

  還好,這種力量沒有超脫君臨佛陀境。

  可惜,這種力量沒有超脫君臨佛陀境,否則,一旦領悟,那什麼仙山天神,都不可能再有致命的威脅。

  「咔咔!」

  碎裂聲傳來,鍾離九轉身看向羅北遲,心中微驚,只見他獨臂迸裂間,細碎的冰屑簌簌而下,原本還完整的手臂,片刻之間,已經是殘破不堪,而他的上身,胸腹額臉之上,也布滿裂痕。

  只是,持槍的手臂,依然一動不動的指著鍾離九。

  「前輩,再斗下去兩敗俱傷,今天此戰,前輩贏了,你就此退去,如何?」

  「武鬥,這一槍,你活,你贏。」

  簡單直接的回復,意思明了,此鬥武斗,必分生死,如果扛過接下來的一槍,就算你鍾離九贏。

  此時渾身都已經成冰,只是區區幾個字,羅北遲的嘴角已經崩裂開來,灑下冰屑。

  沒有等鍾離九說話,他不再靜立虛空,腳下輕頓,人閃現在鍾離九身前,橫跨一步,手臂崩裂中,六尺七寸的長槍已經到了鍾離九喉嚨。

  如此近距離的出槍,鍾離九對氣機的感觸更為清楚,羅北遲不管是出槍之前,還是槍刺之後,身上卻無半點氣息,也沒有半點感情,只是寒冷,就像一塊天山巔峰的寒冰。

  而他手中的槍上傳來的玄妙力量也不是他揮槍所至,只是在他手臂震顫的一瞬間,槍身周邊的空間撕裂,然後那種玄妙的氣息從破碎的空間中湧入長槍。

  這不是苦練而來的招數,更像是天地賜予。

  槍尖已到喉嚨,鍾離九沒有時間再去思索,飄身退後一丈,凝心攝神,合掌在胸,手指交疊緊握,食指遙遙指天,成道門不動印。

  浩然真氣奔涌,化作三分,一在頭頂靈台,一存氣海丹田,一聚腳底湧泉。

  拋卻了繁瑣的打發,不再關注招式,也不再妄圖與那怪異的氣息對抗,氣息純正渾圓,緊守自身,抱守圓一,存於體內三處的真氣全部湧向手中印決。

  青城,不動如山。

  槍尖轉瞬追至,鍾離九臂膀微抬,食指之上,三清真氣凝聚成一柄三寸高的青色小山,緩緩旋轉著,不知大敵將至。

  「嗡~」

  無堅不摧的槍尖頓在半空,和那座小山相持起來,這方天地好似被籠罩在巨大的銅鐘之中,嗡嗡作響。

  槍山相持,氣息傾斜而出,空間震蕩,道道漆黑的裂縫在兩人身側浮現,轉瞬即逝又不斷的浮現。

  槍尖瘋狂的勁力撕扯著那座小山,可鍾離九絲毫不動,靜立於虛空,收攏體內真氣,化作三分,又源源不斷的湧向指尖。

  靈台為天,湧泉為地,氣海為人,天地人,是為三才。

  三才融匯成一,抱而守之,是為抱守圓一,不動如山。

  「嗡~嗡~」

  陣陣銅鐘鳴響不絕於耳,兩人相持三個呼吸,勁氣衝撞之下,鍾離九任督二脈炸出一個個深坑,血花綻放,而羅北遲手臂上片片冰層剝落,只余白骨,胸腹額臉上的裂縫也越來越多。

  打到此處,不分出個生死,此戰是完結不了的。

  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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