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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血倭刀

  釋厄錄第三十九章血倭刀「清流·破浪斬。」

  黑雲鉛重,撲天蓋頂,狂風大雨海浪翻卷中,一道血紅的刀光帶著銳利的勁風呼嘯而出,破開雨幕,朝著鐵凌霜襲來。

  刀氣濃烈,殺意如血,可惜在鐵凌霜眼中,只是螳螂臨死前的掙扎。

  在青城典籍中,對中原周邊的土地上的武學也有涉獵,比如寶象國的瑜伽靈輪,新羅高麗的鐵拳花掌,對倭國東瀛的武學也有詳盡的記錄。

  東瀛其國,地處大海,氣候惡劣,而且境內多山,不適種植,世世代代都向大海之外尋求著出路。

  派遣船隊,出使國外,遠渡重洋,學習之心極誠,甚至,誠的有些入魔。

  《青城內典》中有記錄著這樣一則真史。

  說,東瀛國為學河北祝家莊的腰馬螺旋之法,三個遣唐使跪在祝家莊莊主門外整整十日,風吹雨淋,一動不動。

  祝家莊莊主,當時外江湖中有名的銅腰鐵臂祝鐵山,嚴格遵守當時武林中的規則,絕技不傳外邦之人,閉門拒絕。

  最後兩名遣唐使斬掉自己一條胳膊,願在祝家莊為奴一生以為誠心。

  門口留了一地的血,祝鐵山呆不下去,收了第三個身體完好的遣唐使,傳授了腰馬螺旋之法。

  而此法,正是東瀛空手纏鬥術的基礎。

  這樣的事情在唐朝的正史野史中,多不勝數。

  「古人言,大忠似奸。反之亦然,大奸似忠。以如此入魔之誠意學盡機關,若有朝一日為惡,遺禍無窮,當甚之,戒之。」

  這句話,是唐朝時,青城山內門掌門秋蟬道長對東瀛人的點評,現今還在《青城內典》中記錄著。

  如今的東瀛刀劍鑄造之術,學於大唐軍營,仿製古唐刀。

  而東瀛武學,也多來源於唐朝武林,尤其擅長外江湖的貼身纏打,著重腰腿手腕之力,變通雖不多,但都是極其狠辣的外門功夫,臨陣對敵不可小覷。

  當今之勢,東瀛內亂頻生,流浪的東瀛人自稱浪人,出海即為倭寇,身具武藝,手持倭刀,為禍大明海岸,再無絲毫尊師重道之誠。

  由此可見,秋蟬道長几百年前的告誡,非虛。

  濃烈的刀氣襲殺至面前,鐵凌霜也從當年抄寫過無數次的典籍中回過神來。

  居高臨下,以內江湖等同萬象境的修為,她抬眼就看的出來,這一刀,出刀時腳下甲板下陷,腰部微扭,手腕急顫,帶動刀刃顫抖,生出銳利勁風。

  沒有內息,力氣起自腳下,靠著腰部傳至手腕,用手腕把力量打出。

  這是個很有習武天分的人,如果讓他學了內息,兩三年時間,就可以到達浩然境,說不定可以和戚辰那笨蛋一教高下。

  若是再有機遇,也許有可能邁入萬象境。

  外域之賊,包藏禍心,嗜殺成匪,又有如此資質,絕對不能讓他活著。

  「哼!」

  心中殺意已定,一聲冷哼,鐵凌霜揮手拍散刀氣,好似拍飛一隻蒼蠅。

  她輕蔑的看著松下野郎,冷笑到,

  「自盡吧,我懶得動手,髒了我的刀。」

  蓄力許久的絕招被輕鬆破掉,這在預料之中,松下野郎並沒有任何慌亂,本自面無表情,但是聽到鐵凌霜最後一句話,瞬間面目猙獰起來。

  髒了我的刀。

  這句話,他記得很清楚,當初松下家族的兩個正統兒子第一次找到他這個私生子時,長刀架在他和母親的脖子上,卻沒有砍下去。

  松下大郎和松下小五郎用那種同樣高高在上的眼神瞥著他們母子,揚起長刀,指著門外,笑著說到,

  「殺了你們一對賤種,髒了我的刀,野狗一樣的逃吧,我會派殺手追殺你們,要是再被抓住,砍掉你的四肢,把你這個母親再送回藝妓館中,再生一個你,我們繼續追殺!」

  於是,母親帶著自己瘋狂逃竄,真如野狗一樣的逃了二十年,直到野狗變成瘋子,變成惡鬼,帶著滿腔仇怨怒火,把高高在上的人,燒成灰燼。

  松下野郎一聲暴喝,翻身立在船舷之上,雙手緊握刀柄,渾身精幹的軀體肉眼可見的乾瘦下來,青筋緊緊貼著乾瘦的骨頭,猙獰似鬼。

  而他手中的血紅的長刀,整個刀身周圍,都瀰漫著濃郁怪異的血氣,陰氣森森。

  彷彿他整個人的血肉都被那柄妖刀吞噬下去。

  身後三丈高的巨浪翻卷,松下野郎雙手舉起血紅妖刀,腳下猛頓,船舷碎裂,人高高飛到半空之中,身體飛速旋轉,帶起的血色狂風,

  「龍捲,迎風一刀斬。」

  凌亂刀刃匯聚成一道龍捲狂風,攜卷這松下野狼,對鐵凌霜飛撲而來。

  「咔咔!」

  血色龍捲掠過船桅,沉重的斷裂聲中,桅杆碎裂成粉,鐵凌霜眉頭一挑,怒意驟升。

  三腳貓的功夫,竟敢弄壞我的船,真是該死。

  眼中火光閃過,人影出現在半空中,沒有出刀,伸手插入血色狂風之中,兇悍勁氣直接破開凌亂的刀陣,直接扣向松下野郎的喉嚨。

  「叮叮!」

  血氣勃發,勁氣透體而出,鐵凌霜整個人身外都罩著一層無形盔甲,好似道門樊籠,刀氣只能撞在她身體外三寸,再也砍不下去。

  松下野郎眼睛瞪大,嘶啞大喊中,身形凝滯,高高揚起的刀身之上,血氣收縮凝聚在刀刃,猛然劈向她的頭顱,電光火石,卻無聲無息。

  刀若極為鋒利,又疾速揮動,或尖銳如蟬鳴,或無聲無息。

  「當!」

  血紅長刀撞在鐵凌霜額頭之上,沉重如鍾,緊接著就倒飛而出,沉入海浪之下,而鐵凌霜的手掌,沒有半分阻礙,直接扣住松下野郎的脖頸,將他狠狠摔向甲板。

  嘭!

  沉悶響聲中,松下野郎口鼻之中紫黑污血噴射而出,骨斷筋折,在碎裂的甲板中顫抖抽搐,掙扎了半天。

  半空中的鐵凌霜摸了摸光滑額頭,剛剛被刀劈在上面,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知道以前自己劈在鍾離九那廝身上,他是不是也有這種自豪感覺。

  翻身落在甲板上,鐵凌霜看著緊咬牙硬撐著要爬起來的松下野郎,伸手虛握,一團烈火出現在手心,凝聚成一柄長槍,瞄準他的眉心正中,手臂一顫,火槍脫手飛出。

  松下野郎右手的骨頭碎成數截,勉強用左手撐著身體,狠狠瞪著飛射來的火焰長槍,一定看看,自己要怎麼死!

  「咻!」

  一道碧藍水柱橫衝而來,攔腰撞飛火焰長矛。

  鐵凌霜轉身看向船尾海浪之中,硬撐著一口氣沒有死成的松下野郎精神驟然放鬆,癱軟下來,喘著粗氣,眼神也斜斜撇向船尾。

  一隻龍爪破開海浪,尖銳的爪子扣著血紅長刀,正是松下家族以人血供奉幾百年的妖刀,自己的刀。

  「龍?!」

  掙扎的爬起來,松下野郎跪拜在地,虔誠又戰戰兢兢的望向船尾的巨浪。

  海浪翻滾落下,露出顆碩大的龍頭,頭頂崢嶸龍角,雙目金光燦爛,蜿蜒盤踞在海浪之中,另外一隻龍爪中,抓著被自己拍下去的竹內朋也。

  「狗屁龍,一條小水蛇而已。」

  鐵凌霜長刀出鞘,指著龍的鼻孔,寒聲問到,

  「鍾離九,私通倭寇,你是覺得自己的罪孽不夠多嗎?」

  五爪金龍揚了揚手中喝了一肚子海水的倭寇,龍口張合,

  「你願意自己划船?」

  呃。

  鐵凌霜回頭看了看船桅,一主兩副,三隻桅杆,碎裂了兩根,只剩下一根副桿,還在狂風中晃晃悠悠,馬上就要斷開。

  沒有桅杆,就揚不起帆,確實要有人划船,本姑娘搶來的這個船,自然是新的老大,老大怎麼能划船。

  「怎麼?你不願意划船,找這種早就該死的人划,不是同流合污嗎?聖人的書讀到狗肚裡去了?」

  孔聖人曰,君子不立危牆。

  鐵聖人曰,君子遠離牛糞。

  鍾離九懶得跟聖人理論,抬爪將竹內朋也扔到甲板上,尾巴輕擺,翻滾的海浪驟然平息,身化人形,仰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輕呵到,

  「退!」

  狂風平歇,烏雲散盡,陽光灑下,轉瞬間,又是朗朗晴日。

  一掃前幾天的沉悶,鍾離九又恢復了以往的面帶笑意,陽光照在鍾離九身上,彷彿也在歡快的跳躍。

  鐵凌霜盯著他那笑臉,忍著想衝上去一把打碎的心思,走到僅剩的那根桅杆下,仰頭望著上面軟趴趴的黑色海盜旗幟,一腳踹了過去。

  這大船之上,緊剩的一根桅杆,也碎裂成堆。

  鍾離九沒有去理睬跪在地上虔誠望著自己的倭寇,凝目盯著手中的血紅的長刀。

  刀柄九寸,刀身一寸半寬,二尺七寸,標準的東瀛刀,傳自大唐唐刀和橫刀的打造技藝,因為日本本土有一種精鐵礦堅韌異常,經過技藝高超的老工匠打造,倭刀比尋常的中原佩刀要更為精良。

  不過,此種礦石極為珍貴,非大家氏族,打造不起這樣材質的長刀。

  嗯,青松印記,二十年前覆滅的東瀛國松本家族,就是以青松為家族標誌,傳聞松本家族種,一直以極惡之人的鮮血,供養著一柄刀。

  看來,就是這柄刀,那持刀之人,跪在自己腳下的倭寇,應該就是讓松本家族覆滅的元兇。

  此刀,刀氣濃烈鋒銳,遇弱者而發,遇強者而隱,而且要吸取持刀人的精氣鮮血,已經半開靈智。

  這柄刀,要成精了。

  以鮮血養大,修成妖身極為魔刀。

  要怎麼處理?

  打碎靈智折斷刀身拋入海中?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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