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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九天真龍

  鳳翔峰頂。

  朱棣拎起那壇劍南春,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長出一口酒氣,側頭看著站在山崖邊拎著魚腸古劍狠狠盯著開天岩的鐵凌霜,哈哈一笑,

  「盤古才這麼點高?看來也就是一個虛假神相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斜斜瞥著朱棣,想到剛剛魚腸飛出,眼看血濺三尺,狗賊朱棣周身閃現一道圓潤佛光,直接彈開了魚腸古劍,鐵凌霜低頭看著掌中的輕巧魚腸,羽眉揚起,壓下胸中怒意,低沉的說到,

  「佛門他身通,若非如此,你也只敢縮在皇城裡。」

  他身通,佛門六神通之一,可以掌控別人身體,甚至是隔空渡氣,讓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有一己身道行。

  朱棣提著酒罈站起身來,走到山崖邊,仰頭灌酒,烈酒順著兩側溪流而下,衣襟頓濕,一壇酒下肚,浪費了大半,抬手將酒罐拋落山崖,

  「刺殺王駕,這次朕可以不追究,下次,自然會有錦衣衛找你。」

  錦衣衛?鐵凌霜嗤笑一聲,抬腿踢落一塊大石,看著它向山腳下的紀綱和那頭凶鱷墜落,手中魚腸微微輕吟,緩緩飄散,鐵凌霜握著腰間長刀刀鞘,

  「一個老禿驢,一個鍾離九,兩個君臨境的護衛,你別得意,等我入了君臨,你第二個死。」

  君臨,天下鍊氣士絕頂境界,當世之人,五大仙人俱都是此境界,隱衛里有三個,皆是統領,隱衛陰獄里鎖著一個,還有兩個,都是逍遙散人,這天下也只有十人而已。

  永樂皇帝見鐵凌霜臉上憤怒一閃而過,瞬間平靜下來,不禁絲毫沒有頹廢,那雙眼睛反而戰意隱隱,彷彿如果一劍殺了自己,反而會失落,不禁輕笑,

  「沒能殺朕,還如此平靜,這有點出乎意料,這樣朕就放心了,排在九先生後面,不丟人。」

  沒有答話,鐵凌霜周身頓時氣息凌亂,竭力想要大喊,卻喊不出來,確實太平靜了,平靜的讓自己迷茫。

  鍾離九要殺,可是在金陵五年,每次對戰不是被一巴掌拍飛,就是任憑自己怎麼槍錘揮舞,都頗不開那可惡的三尺樊籠,直到累到昏厥。

  一年如此,三年如此,五年還是如此,這些年除了越來越能平靜面對這些人,自己這些年還學會了什麼?

  甩了甩腦袋,裡面雜亂無章,模糊不輕的情景一一閃掠而過,有兒時春光,有那漫天大火,有青城後山的山洞,還有那小院子下里,一場一場可笑的對決。

  為何見到這叛賊朱棣沒能手刃他,自己還能如此平靜?本來想象中歇斯底里的仇恨呢?在哪裡?是沒有力量,自然而然地選擇隱忍,還是怯懦?

  「哈哈哈,得見九天神龍,不虛此行!」

  鐵凌霜長長一口濁氣呼出,壓下心中煩躁,陰沉雙目遙遙盯著那坍塌大半的開天岩。半空中的流光星隕石與青城百兵衝撞之勢漸漸變緩,只有開天岩底山中不時傳來沉悶雷響,陣陣紫電溢出山腳,所過之處,山巔掉落的碎石觸之即碎,看來鍾離九還沒有被一斧頭砍死。

  龍?

  難道是剛剛那條被鎖鏈拴著,天罰加身的白龍,金翅真解的第三解,孽龍頓鎖。

  眉頭微皺,鐵凌霜眼角瞥見朱棣一臉讚歎,疑雲頓起,面前就是古神盤古,傳聞中開天之人,這逆賊絲毫不放在眼中,反而對那條龍興緻頗大,難道就是因為是犯上作亂搶來的真龍天子之位?

  一雙帝皇眼,洞察人心,朱棣側頭看見鐵凌霜面色鄙夷,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自不會去解釋,只是仰天長笑。

  「轟!」

  一道金光衝天而起,鏗鏘龍鳴響徹,開天岩底,衝出一條神龍,腹下五爪,四丈多長,踏雲飛起,渾身雪白如練,胸口一片血色逆鱗,龍目威嚴,金光閃爍,兩隻銀白龍角蔓延點點金光。

  五爪身龍尾巴一甩衝到山頂,龍口張合間,絲絲紫火溢出,龍身緊隨而上,齒牙間紫雷漫步,一口咬向橫掃而來破開紫炎的盤古石斧。

  龍身絞纏,鋒利爪牙鋒銳似劍,繞著彭星萊的盤古神像,撕扯而去。

  手中魚腸微微一顫,慢慢消失不見,鐵凌霜絲毫不覺,只是盯著那條五爪長龍,這不是氣息所化,不是山石堆砌,也不是敕令召喚,難道?

  「不愧是九先生。」

  身邊刺耳聲音響起,鐵凌霜心下已然明了,四爪天龍,五爪神龍,這九天之下,神仙確實沒有,可妖魔精怪,多不勝數,龍,自己今天算是見到了,妖怪鍾離九。

  看見那開天岩頂,隨著巨人盤古和五爪金龍交手,本就碎裂不堪的山峰亂石飛濺間轟然倒塌,五十丈高的開天岩,只餘十來丈高,道道氣息濺射,將周邊山坡震碎。

  身邊叛賊嘖嘖讚歎,鐵凌霜心中黯淡,臉色鐵青,不管是九天神龍也好,還是那太乙敕令召喚出來的盤古神象也好,舉手投足間,氣息飄蕩,周身頓成齏粉,自己這樣的身手,上去就是找死。

  浩然,萬象,君臨。

  要想插手這樣的戰鬥,只有踏足萬象,臻至圓滿,開卻身邊三尺的道門樊籠,方能苟延殘喘,若想你來我往,只有同入君臨境界了。

  甩了甩頭,壓下焦躁,低頭看了眼鳳翔峰下,一隻巨鱷和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站成一團,看這氣息澎拜,也都是萬象境界,這條凶鱷,應該就是鍾離九在資料上圈起來的那條七十年前過了紫雷劫的鱷魚,果然被他料到了。

  不過這隻鱷魚渾身鱗甲黯淡,想來是太過老了,又或者是被那彭星萊禁錮,氣息凶戾雜亂,只知道憑藉肉身,想來不是下面那個殺人魔紀綱的對手。

  抬頭望向那浮在半空三十丈高的蓬萊石舟上,那坐白塔頂上,天衛白虎和烏里巴齊動作緩慢,偶爾出刀,一閃之間,錯位而過,然後又靜靜的對峙,這兩個人莫非是商量好了,做做樣子?

  桃花湖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閃爍,是張鐵和那持玉杜慕,張鐵那廝修鍊的是修羅道,本屬佛門,據說他身世凄慘,被鍾離九那廝從錦衣衛中選中,做了他的走狗侍衛,賜予《阿修羅經》,進境神速。

  看那持玉杜慕黑藤血鍾環繞,仍被張鐵逼的步步退散,鐵凌霜心思閃爍,看來杜慕不是張鐵對手,不過此人要逃,想來張鐵也很難攔住,就不用提外面的睚眥衛了。

  千萬不能讓他逃了,南疆的消息只有朱雀和此人最是清楚,而且此人明顯是要和別人以姐姐做交易,鐵凌霜轉身掠到三茅宮前一片亂石中,翻開碎石,拎著兩柄鐵鎚,就要飛身而下。

  「嗡!嗡!」

  一縷冰藍光芒乍現,鐵凌霜凝神看去,之間蓬萊石舟中間那片本來波瀾起伏的湖水瞬間凝結成了一塊寒冰,寒氣四溢,遠遠看去,鏡子一般。

  守在湖邊的地衛見此異相,只覺湖面陣陣寒意襲來,手中刀劍震顫不止,閃身退開兩步。

  戚辰被僅剩的一個刀奴逼到懸崖邊,心下暗罵,這一群地衛,看來身手很是不弱,很快就解決了那其他的刀奴,可只是守著湖邊那幾塊破石頭,盯著一池湖水,也不來幫自己一把。

  心中憤怒,手下加狠,長劍挑開長刀,近身側肩全力撞向那名刀奴,砰的一聲悶響,戚辰肩膀嘎吱作響,咬壓忍住劇痛,定住身行,看向那踉蹌後退一步,揚起上身,馬上就要穩住身行的刀奴。

  豈能讓你再猖狂?腳下一點,戚辰飛身翻起,掠至刀奴頭頂,胸口轉瞬間咚咚巨響十次。

  一縷血線鼻孔流下,虎目圓瞪,咬牙壓下胸口血氣,氣開閻羅殿門,周身黑氣飄散,惡鬼嘶吼之聲傳來。

  手中雙劍,飛速旋轉,黑灰氣息蔓延劍身,隱隱似是兩隻黑槍劍刺,伸腳側踹,壓下刀奴欲揚起的長刀,趁著身形未亂,兩劍脫手而出,一左一右,血光乍現,直直刺入刀奴雙耳。

  公孫劍舞,地獄十王,第十輪轉。

  看著刀奴翻身倒下,戚辰齜牙一笑,滿嘴血氣,翻身摔在地上,呼呼喘息,正要得意一笑,忽覺背部一陣,冰冷寒氣襲來。

  壓下胸口劇痛,戚辰忙翻身而起,從那還在不斷輕抖的刀奴身上拔出雙劍,掠到近處一個地衛身影旁,看見眾人都盯著湖水,也跟著低頭凝目看去,心下一寒,閃身退了一步。

  只見原本波紋陣陣的湖水已經凝結成一塊琉璃寒冰,這塊寒冰中,一道三尺長的血紅光影蛇一樣遊動在寒冰間,隨著這道光影遊動,腳下妖魔嘶吼聲驟然瘋狂起來。

  戚辰走上一步,側頭望著身邊一個冷臉漢子,見他手中拎著兩柄短槍,槍尖鮮血淋漓,滴答不停,一身氣息洶湧,輕聲問道,

  「這是什麼?」

  那人轉頭打量眼戚辰,咧了咧嘴角,也不說話,戚辰虎眼一瞪,這以後都是同僚了,怎麼都學母老虎,冷著張臉。

  正要抱怨,一道雄壯身影轟然砸在冰面上,凝目看去,此人正是踹了自己一腳的捉刀烏里巴齊,雙劍揚起,正要衝出,身邊閃出一道身影,戚辰側頭看去,

  渾身悍勇殺氣,一雙虎眼泛著金芒,手中西域彎刀凜冽寒光,身材豐腴,面頰圓潤,嘴角挑起,又是一隻母老虎,自己這是落在老虎窩了,不禁嘆息不已。

  捉刀烏里巴齊翻身站起,這位黃金家族的後人,拄著四尺寬厚大刀,拍了拍胸口灰塵,看來那裡被踹了一腳,也是憤怒異常,眼睛瞪得老大,對著天衛白虎吼道,

  「說了只比兵刃,你為何暗中出腳?」

  胭脂仰天大笑,

  「只是用刀和你問了一次道,何時說過只比兵刃,你自己腦子痴獃,還要污衊我?」

  烏里巴齊啞口無言,兩人在樓頂只是刀來刀往,自己見這女人只是出刀,並未動萬象神通,也就隨著只是動刀,你來我往得甚是和諧,沒想到剛剛身行互換,轉身的時候,被這母老虎一腳踹在胸口,直撞到這裡。

  胸中怒氣難以宣洩,我草原的兒郎,向來不喜歡陰謀詭計,沒想到被這女人陰了一腳,中原人,就是刁鑽陰狠。

  烏里巴齊拎起寬厚大刀,一身渾厚氣息漸漸拔升,正要含怒出手,開天岩上一聲沉厚吼生傳來,帶著些許焦躁。

  眼中光芒閃爍片刻,想到當年承諾,烏里巴齊最終狠下心來,氣息漸漸濃厚,一隻血色蒼狼在刀刃上嘶吼不停,周邊隱衛眾人都皆備起來。

  烏里巴齊臉色陰沉,揚起大刀,狠狠頓插在腳下,刀身入冰面一尺,冰面咔咔作響,裂縫沿著長刀縱橫蔓延,轉瞬間,布滿整個冰面。

  戚辰瞪著眼睛盯著冰面中那道遊離不定的血色光影,見它忽然瘋狂掙紮起來,紅光似血水,波動間好似伸出爪牙,蛟龍一般,一股懵懂暴虐的氣息攀升,隨著這道氣息,冰層咔吱生響,碎裂更甚。

  隨著冰面裂紋攀岩,湖邊那五個石像底部,紫黑紋路慢慢變淡,石像也搖晃不停,咔咔生響,表面顯出道道裂紋。

  腳下石舟猛然一頓,那被困在籠子里的魔物瘋狂掙扎,在籠子里上下衝撞,嘶吼不停,帶著整個蓬萊仙島搖晃不止。

  胭脂白虎面色鐵青,瞥了眼開天岩頂那道和五爪神龍纏鬥在一起的盤古神像,揚起手中彎刀,指著烏里巴齊,憤怒的吼道,

  「烏里巴齊,你是要放出這一山妖魔嗎?」

  烏里巴齊一雙豹眼盯著湖面,臉色陰沉不定,聲音低沉,

  「朱家的天下,又不是孛兒只斤的天下,你們還是退去,不然這幾十隻妖魔一出,就算是你們出手,也攔不住這金陵大亂。」

  冷冷盯著烏里巴齊,見他只是陰沉著臉盯著冰面,胭脂轉頭對著地衛,

  「你們幾個,去守著湖邊石頭,用內力封住,不要讓石頭碎開。」

  「是!」

  地衛身影連閃,掠到那湖邊五塊石頭旁邊,手掌搭在石頭上,內力洶湧而出,石像身上逐漸裂開的縫隙頓時止住,只是還在細微的顫抖,低沉的生響不時傳出。

  湖面冰層震動,周邊碎石亂飛,戚辰見幾人在石頭旁忙碌,自己無所事事,不禁看向身邊母老虎,輕聲問道,

  「我做什麼?」

  轉頭看著戚辰一雙虎眼,和自己眼睛挺像,一山不容二虎,白虎胭脂哼哼一笑,出聲趕走他,

  「去樓下守著小蛙,不要進去,有陣法,你破不了。」

  戚辰點點頭,繞道一邊,躲開對面湖邊那個捉刀大漢,飛身掠到真君閣下,正要仰頭喊小蛙,身後轟隆聲響,寒氣頓盛,忙轉身看去。

  一隻青綠的大鳥,好似從天而降,渾身散著凜冽寒氣,蹲伏在那塊寒冰之上,翅膀忽閃兩下,原本裂開湖面再次冰封起來,那湖邊顫抖不停的五塊石頭也被寒冰蔓延,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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