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肯愛千金輕一笑

  對龍三和小小的責罰，在龍神去過穹桑後便終止了。海將把他們放下來，小小還好，雖然身體縮水，但神智還算清醒。龍三就不一樣了，自被放下來後，軟著身子走了幾步，竟然暈過去了。她好一陣歎氣，倍感疲憊，還要照顧她那不省人事的表哥。 闞仲把珍珠粉調勻，細致地敷在她臉上，經過三日的暴曬，任什麽樣白皙細嫩的皮膚也沒法看了，好在她不能照鏡子，也不會太過傷心。 敷臉時，闞仲問她，“公主您若是出嫁，是想嫁給穹桑的少昊神君呢，還是嫁給玉台宮的帝俊殿下？” 她靠在軟墊上，眨眼的時候，睫毛上的珍珠粉簌簌地往下掉，指著自己的鼻翼道：“這裏這裏，再抹一些。” 闞仲依言給她抹好，等著聽她回答。 “帝俊是誰？”她輕聲問。 闞仲幫她回憶，“您還記不記得，您剛滿五百歲時……” 她剛滿五百歲時，鳩摩尊者與一位年輕男子來到四海，她那會兒正在龍神廟裏抄書。來了遠客，龍神忙著應酬，沒空看著她了。她拿著寫好的字幅躡手躡腳出了門，龍神廟前麵歇著一隻青鸞和一片蓮葉。 她未出過海，卻讀過許多關於這種神鳥的書，一個呼哨，她翻上青鸞的背將它騎走了。 四海深處有片千影林，那是她的秘密花園。林中所有東西都是反轉的，成片的藤蘿古樹倒懸在半空裏，珊瑚岩虛浮在上麵，遊魚聚在頭上，連泥沼都是貼著水麵飄。水底景致很好，白沙細密厚實，間有大如鴿卵的珠子混在沙裏，熒光點點。 她將青鸞停在一旁，將寫好的字幅鋪在地上，自己欣賞起來，得意地念道：“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完全沒留意到出現在背後的天青色身影。 得意夠了，她才覺得後背冷颼颼的，回頭一瞧，被他如電的目光打得一個趔趄。他麵容冰冷俊美，五官深刻，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清寒猶如萬年冰泉水一般。 “你是誰？”爬起來後，她大瞪著眼睛挺著胸脯問。 他冷冷瞧著她，不屑道：“不知道我是誰，便敢偷我的坐騎？” 她訕笑道：“這是你的？我以為是沒人要的呢。” 他冷冷瞥她一眼，不解道：“你如何將它帶過來的？”青鸞為昆侖山中神鳥，十分有靈性，桀驁不馴，除了主子，旁人摸一下都是不肯的。他剛剛正在廟中與龍神講話，便聽到外麵青鸞一聲長嘯，等他趕出來，坐騎已不見了。 她眨眨眼，很自然地道：“騎過來的呀！書上說了，你撓它的下巴，再拍打它的尾巴，便是友善的表示，這時候再給它條魚吃，它便聽你差遣了呀！” 她瞧到他麵色更差了。 她搓手道：“為了彌補你，我將自己最得意的字送你如何？”將字幅展開，頗自豪地向他展示，怎奈人家隻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