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少年便曾擦肩過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少年便曾擦肩過
陳陽想過諸天神佛,想過天地之威,甚至想象過某些影視劇裏的人物,卻沒想到,他會在唐婉和陳芳的意識海裏麵,看到了自己。
活生生的,辣麽大個的自己。
尷尬。
陳陽平日裏,在自身的識海中,觀想那尊頂天立地,坐鎮宇宙中央,周遭雲氣生滅就是一個個世界的誕生和消亡之元始天尊時候,從來不覺得有什麽尷尬的?
等他親眼看到辣麽大一個自己,大刺刺地坐鎮在識海中央時候,鋪天蓋地的尷尬就湧了出來。
這種感覺,恰似我們普通人,平日裏擦肩而過會遇到帥哥美女,時不時攬鏡自照,也覺得自個兒不差那些明星什麽,就一個好看。
可是實際上,當高清的攝像頭懟的臉上,顯現在100寸屏幕上,幾乎占據八成屏幕的大臉出現時候,立刻就能把自個兒和明星區分開來。
放那麽大,普通人就真沒眼看了。
明星這碗飯,還真需要老天爺來賞。
陳陽此刻的感覺是一樣樣的。
他的注意力,第一時間自然是集中到了唐婉的意識海中。
陳陽在摒除了無意義的尷尬症後, 立刻就發現了一些東西。
盤踞在唐婉的意識海中的陳陽,不是那個世界首富,也不是那個豪門家主,更不是國術宗師,能飛天遁地,而是一身樸素衣服,平平常常,慵懶地像是蹲在家裏,給外出上班的老婆做牛排的自己。
那個屬於“家”的,平平無奇,讓人看不起的上門女婿。
陳陽一時怔住了。
唐婉心目中,最珍貴的,最有力量的,居然是那個時候的他。
陳陽一時心中大慟。
那是一種逝者不可尋,過去的終將過去,哪怕再是懷念,怎麽看破,終究無法回去的悲傷。
管中窺豹,陳陽看出了唐婉對團聚,對家的渴望,可是他卻不能停下腳步來。
不然,等待著他們的不是平靜,而是寂靜,墳頭草三尺高的那一種。
陳陽熟讀史書,對這點還是心中有數的。
“哎~”
他長太息一聲,牽引著自身的陰神法力,裹挾著唐婉自身靠吃靈果吃出來的靈力,泄洪般地湧入了那尊被觀想出來的自己。
恰似潮漲潮落,陳陽自身的力量退潮般回歸,唐婉的靈力則注入觀想當中。
霎時間,恰似在午後陽光正濃時候,背對著西邊的窗戶,一把扯開窗簾,於是自身被鍍上了一層金邊似的。
陳陽的觀想像,猛地一下活了過來,平添了一份靈動,一份鮮活,好像下一秒就要係上圍裙,去煎一份七成熟的A5級和牛眼肉牛排是……
“久看倒也順眼。”
陳陽嘀咕了一聲,帶著自身也沒有完全察覺的懷念,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身的觀想像,裹挾著陰神法力,從唐婉的體內退出。
他的注意力,他的陰神法力,一如之前般,裹挾著陳芳的靈力,湧入了其意識海中。
定神一看,陳陽又是一愣。
之前注意力大半在唐婉的身上,他隻是粗略地一看,隻看出了是自己。
此刻定睛一看,陳陽才發現那赫然是依舊少年的自己 。
至少近二十年前,依然在上京陳家當著第一順位繼承人,一身紈絝氣息,一身桀驁傲氣,一身恣意才氣,一身鋒芒畢露的
少年!
“陳芳心目中的神,最深的向往,居然是少年的我?”
陳陽震驚了,本能地想:“我們那時候見過嗎?沒有吧?”
“呃,應該沒有吧?”
他不是很確定。
少年陳陽,何等的意氣風發,視同輩如豬狗,上一輩的英雄人物,也不過是抱著彼可取而代之的念頭平視。
一切都太容易了。
任何東西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出身豪門,自小就有最好的教育和資源,錢財之類的更是數字,從來沒有操心過。
想要什麽,便有什麽,不想看到什麽,就可以徑直出手去路見不平。
如驕陽,高懸於九天之下,總覺得這個世界就永遠該是這個樣子,一切都不會變化。
至少,在那一日驚變,父母皆亡,逐出家門,淪落街頭之前,
少年陳陽一直是驕陽般的存在。
驕陽,何曾會去注意,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將他的光輝,偶爾落到了路邊的一小塊石頭上?
當然不會。
所以陳陽還真不確定,少年的陳芳是不是見過自己?
畢竟陳芳的爺爺在陳家服務了一輩子,也是有臉麵的大管家,他的孫女自是有資格出入陳家的。
換成在去龍門世界之前,陳陽也就隻能模糊地想想,大概率是想不起來的。
現在則不同。
陰神法力的不住深厚,觀想法的漸漸精深,陳陽在思考的時候隻覺得越來越銳利,相對於之前,就像是一個近視的人,戴上了眼睛一般,整個世界都清晰和銳化了起來。
類似唐婉和陳芳她們身上的變化,陳陽也有,而且遠比她們要來得更明顯,效果更出眾。
比如,
陳陽一回想,往日種種,似水流年裏隨風而逝的那些畫麵與片段,就跟時光從來沒有溜走過一樣,清晰地從記憶當中浮現了出來。
然後,
定格在十三歲。
十三歲的陳陽,比起同年齡人來 發育得要更早上一些,身高已然一米七上下,一身高級訂做的白色休閑西服在身,後麵跟著一大票世家子弟,恣意張揚地在陳家老宅中來去。
一個小女孩,穿著普通,一看就吧不是陳家女兒,當是下人的孩子,無非六七歲的年紀。
她正抬頭看著陳陽,一不小心擋了道路,陳陽身後少年中的一人抬腳就踹。
“啊~”
小女孩剛尖叫出聲,甚至嚇得忘記了閉上眼睛,就看到白色西裝的少年陳陽轉身回旋一酵,那個想要踢他的少年就飛了出去。
“沒出息的東西,小女孩也欺負。”
“以後不準跟人說認識我陳陽,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滾!”
陳陽說完蹲身下來,摸出了一塊看上去就很高級的巧克力,塞在小女孩的手裏麵,摸了摸她的腦袋,轉頭便走了。
這個事情,小到若微塵,昔日的陳陽轉頭就忘記了。
今時今日,看著陳芳意識海中觀想出來的少年陳陽,再回溯記憶,陳陽赫然發現,當年那個嘴巴裏麵含著巧克力,手裏麵攥著糖紙舍不得丟下的小女孩,不是陳芳又是誰?
居然,少年便曾擦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