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看到你們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看到你們了
“等！”
鳳舞整個人僵住了，原本沸騰的熱血，就跟瞬間被急凍了的螃蟹一樣，再不能張牙舞爪。
“不好意思老大，我是不是聽錯了？”
鳳舞看著屏幕裏麵蓄勢待發，齊齊瞄準了北極冰原的發射井和核潛艇，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說，等。”
“等多久？”
“三兩天吧。”
“……”
幾句對話過後，鳳舞漸漸回過味兒來。
她從青龍的話裏麵，分明聽出了潛藏很深的，跟她自己同款的無奈。
敢情，這“等”字，怕還是陳陽通過青龍轉達的。
想要“等”的，是陳陽。
“這叫什麽事兒？”
鳳舞有點淩亂，感覺自個兒像是先秦時候的荊軻，唱一曲風蕭蕭兮易水寒，就要渡河奔赴大秦，就在這時擺渡的船夫說“等著”，他先出去捕個魚……
就是這種淩亂。
鳳舞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急促錯亂如狂奔了十公裏般的氣息，捏著對講器一時無語凝噎。
“哎~”
一聲歎息，在她身後響起。
鳳舞先看了一眼屏幕，果不其然地看到之前礁石上負手而立的青龍已然不見了蹤影。
她再回頭，入眼的正是青龍如老農一般把雙手合在身前交叉著攏入袖子裏麵，慢慢地走了進來。
“老大，你就任由陳陽胡鬧嗎？”
鳳舞氣急，想到回頭要一一跟那些發射井和核潛艇上的負責人解釋，她就一個頭兩個大，提起陳陽來難得地不客氣了起來。
“胡鬧嗎？
或許，
有些，
可能吧。”
青龍語氣舒緩，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他徐徐地走到了鳳舞身邊，與其並肩而立。
“他呀，隻是不想按照別人的步調來走吧。”
“我研究過這人的履曆，不僅僅是這次，不僅僅是此事，他這一輩子，就不想按照任何他人的步調來走。”
鳳舞若有所悟：“主動權嗎？”
青龍“嗯”了一聲，目光抬起，手臂輕揮，一個全新的靈氣科技版本的衛星畫麵，投射到眼前的空氣中。
空氣投屏上，赫然是冰雪皚皚的北極冰原，上麵小螞蟻般的黑點在聚聚散散。
一個哪怕是在衛星上往下看，規模都已經不小的建築，突兀地矗立在冰蓋上，還在不住地擴大。
看到這一幕，青龍和鳳舞神情都變了一變。
在屍魔之事爆發之前，北極冰原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整個華國都沒有別人在那個地方，自然陌生得很。
可一旦察覺不對，整個地球何處不在華國的眼皮底下。
泱泱大國，能全球投射，自然也能全球觀察。
從第一個屍魔出現在綠皮火車上， 詳細的溯源就完成了，最後一切指向了北極冰原。
靈氣科技時代發射上去的衛星，有兩三顆全天候地監視著那裏的種種變化。
陳陽之前並沒有看到。
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這些靈氣科技衛星是國之重器，最高機密，要讓陳陽看到還需要一步步授權，青龍嫌麻煩，就沒折騰這事。
現在，青龍和鳳舞兩人對著衛星發送過來的實時圖片，真切地意識到了他們要麵對的是什麽存在？
那個在衛星視角依然能顯出規模的建築，並不是真的建築，而是一個堆。
屍堆。
無窮無盡的屍體，生生在衛星的視角上，堆出了長城、金字塔般的規模感覺。
構成屍堆的屍體，有原本生活在北極冰原的少數族群，冰原物種如北極熊，也有海裏麵的海豹、巨魚等。
這些還不奇怪，最震撼的是一頭頭長毛巨象，已經絕種的猛獁拖著僵硬半腐的凍僵身軀，自行走進了屍堆裏麵臥倒。
類似的，現代生物學考古學無法解釋的各種封藏在永恒凍土下的各種生物，一個個複蘇過來，自行走過去，成為恐怖屍堆的一部分。
屍堆不是簡單地堆砌在一起，而是彼此硬生生地擠在一起，強行融合著。
恐怖的汙血，遮蔽天日的屍氣，生生地構築出了一個巨型屍堆屍魔，其上還有一個血肉王座，一個人高踞其上，雙手按於扶手，仰天而望，似乎在跟衛星對視。
青龍和鳳舞眼前，科技衛星發過來的最後一張照片，赫然是一張放大了無數倍，如麵對麵在跟他們兩個對視的眼眸。
徐七安的注視。
眼眸中，沒有血絲，沒有眼白，沒有瞳孔眼仁，有的是濃鬱的黑暗，如要溢出來，流淌出來的純粹黑暗。
這已經不是一頭屍魔的眼睛，也不是徐七安的眼神。
那是，
黑天！
兩人默默地看著這對黑眸，如看見了最黑的天，黑到不見一絲光明。
青龍曾聽聞陳陽講述黑天事跡，當時覺得不過尋常。
就像猴子，想要翻天，被人反手一掌鎮壓。
不過如此。
可是此時真的對上這雙眼眸，哪怕明知道這隻是黑天這個恐怖存在的一縷投影的一個眼神，依然讓青龍真切地感受到了千秋不死的反麵——萬劫磨滅。
那是一種意境，
直如，
凡人，直麵神，直麵天，直麵道。
“老……老……老大……”
鳳舞的牙齒在打顫。
青龍一愣，如同半夢半醒的午睡被喚醒，一時茫然。
青龍的境界和生命本質遠在鳳舞之上，故而受黑天一眼的震懾百倍於鳳舞，擺脫的時間也遠遠超過她。
一朝被喚醒，青龍才知道鳳舞為什麽嚇成了這樣。
她本來應當感受不到黑天的恐怖的。
就如螞蟻並不知道一個人的可怕，哪怕它剛剛從人的腳邊爬過去。
層次差得太遠，反倒是視而不見了。
與鳳舞相比，青龍就不是螞蟻了，可以稱之為蟑螂，已然能窺見大恐怖。
青龍本來想反問鳳舞發生什麽了？隻是話到口邊，他便發現不用問了。
他們麵前的空氣投影上，本來是一張通過衛星拍攝並發送過來的照片。
所謂照片，那就是凝固的，定格的，不再變化的才是。
可是，眼前的照片，在那一對漆黑如墨的眼眸間，分明有一男一女，一青一紅，兩道身影，倒映其上。
恰似他們正在跟一個人當麵而立，從對方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一樣。
可是，那是照片啊。
一個呼吸前，照片上明明隻有純粹的黑。
這倒映出的青龍和鳳舞的情景，詭異恐怖到了極致，生生地將已經成為現實的“果”扭轉。
玩弄因果，幹涉現實。
青龍和鳳舞，悚然而驚，仿佛在耳邊，聽到有人說：
“看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