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黑天
第八百零八章 黑天
“這是……”
陳陽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
不是因為震驚，
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他親眼看到一個個閃亮的光點，從那具金燦燦的骨頭上飛散出來，融入了封閉著的空氣當中。
陳陽的警惕並沒有起到作用。
那些光點不僅僅融入了空氣，更有部分直接飛入了他的體內。
就像是水向地處流，活著就要呼吸一樣自然而然。
“呼~”
陳陽徐徐地呼出一口氣，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既然無法阻止，那就看看這到底是什麽好了。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說折騰這麽一圈子是為了什麽？”
“這一段，我之前可不知道，總算有新鮮的看了。”
陳陽腦海當中諸般念頭一閃而過，平心靜氣，甚至帶著幾分期待地走向了那具金色骸骨。
他無比確信，這具從來沒有在徐七安的傳說，博望縣城屍魔肆虐事件裏麵流傳出來的金色骸骨，就是這一番徐七安隔著無數空間，大費周章將他拉進來，演上這麽一出戲劇的根本原因。
當時的徐七安，在最絕望，最恐懼，最無助的時候，也是遇見了它嗎？
然後，
又發生了什麽？
“讓我來看看。”
陳陽一步步地靠近。
踏出沒幾步，“哐當”一聲，眼前 景象略微模糊，像是在夏天最炎熱的正午走在平整的大道上，放眼望去前方道路上的空氣因為暴曬而扭曲如水麵波紋。
陳陽恍若不見，穩穩靠近。
哐當~！
哐當~
哐當當~
陳陽眼中一個光怪陸離的景象不住地跳躍式逼近，恍若那個金身骷髏活轉過來，正在仰天咆哮，嗬斥天地。
等他真正站在金身骷髏麵前，一切變化推演到了極致。
“轟”地一下，陳陽眼前一花，看到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場麵……
一個身材高大、強壯的道士安靜地盤坐在地上，周遭有十二個通體散發著金光，穿著著金甲的人呈特殊站位將他拱衛在中央。
十二個金甲人目光呆滯，神情木訥，與陳陽曾經見過的高端屍魔，以及青龍煉製的大將軍王很是相似。
它們每一個體表都如塗了一層金漆似的，金光燦燦，恍若通體由青銅澆築而成的金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金屍嗎？”
陳陽看著十二金屍心中震動。
與這十二具金屍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相比，所謂的大將軍王跟螻蟻又有什麽區別？
即便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螻蟻？
陳陽甚至懷疑，就是龍君當麵，一二金屍站出來，怕是也能抗衡了吧？
十二金屍一起上，龍君也要飲恨。
這還不算被金屍拱衛在中央，明顯更加恐怖的道人。
“這就是那具金身骸骨嗎？”
陳陽想要更加靠近一點，從道人的體型上去判斷一下，卻發現並不能夠。
他無法靠近，亦無法遠離。
不能瞪眼，亦不能閉目。
就像是一個被固定著的攝像頭，能看到，能聽到，想看不到聽不到，亦不能夠。
“戲中戲嗎？”
陳陽哂然一笑，歎道：“這就是徐七安想讓我看到的，也是他當初看到一幕吧。”
“那就看上一看，又有何妨？”
陳陽馬上就看到，這一幕戲推到了第一個高點。
在以道人為中心，十二金屍結陣的上空處，漆黑如墨的烏雲從天涯海角匯聚而來，層層疊疊厚重，紫色雷霆醞釀，赫赫天威碾壓。
“轟轟轟~”
轟然巨響聲中，除卻十二金屍和道人所在處，其餘地方樹木成為齏粉，石頭風化為沙，地麵不住凹陷……
一切的一切，皆在天威重壓之下，碾壓成了虛無。
道人和十二金屍本來隻是盤踞在平地上，經過雷雲匯聚天威降臨下，登時變成如高臥在群山之巔，成為大地上最突出的一個。
突然，一個宏大得壓根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
“跪下，降服。”
簡單兩個詞，四個字，充斥著理所當然與居高臨下，猶如恩賜。
道人長身而起，指天罵地。
十二金屍結陣，衝天而起。
霎時間，漫天雷霆。
雷落如雨，猶如持續了一個世紀。
十二金屍一一被擊毀。
道人最終身化金光，一拳洞穿了雷雲。
就在陳陽以為道人終將跟他的金屍一樣，毀滅在雷霆之中時，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無窮無盡的雷雲不住地塌陷，凝練，最後化為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掌，向著道人沉沉壓下。
雷雲巨掌落而化為一座五指山，將道人鎮壓在山下。
陳陽的視角變化，從高空處墜落下去，同樣出現在五指山的下方。
在那裏，他看到肩負住五指山的道人。
他獰笑出聲：
“彼蒼者天，又有何懼？”
“吾終將化身黑天，取而代之。”
“縱紀元輪轉，千劫萬死。”
“不跪，不降！”
“哢嚓”聲響中，黑天道人的雙腿粉碎而斷。
寧斷，不跪。
時間，在陳陽眼前飛速地流轉而過。
五指山鎮壓一切，黑天道人扛山不倒。
就在陳陽麵前，他獰笑著一縷縷撕下身上的血肉，再一縷縷地吞入腹中，壓榨出磅礴之力，擔山千年萬年。
一個高大魁梧的道人，生生被他自己撕下，吞下血肉，變成了一具萬劫不磨的金身骷髏。
在這個過程中，他叫罵天地，誓要以黑天代蒼天，用死者替生者的大願，回響不絕。
他每一次嗬斥天地，必然伴著一口金漆般的鮮血噴吐而出。
這血出口而遁，一點一滴不曾落到地上。
它們仿佛都有自己的意誌，自己的信念，要逃脫蒼天的壓製，去往無窮無盡的諸天世界積蓄力量，最終卷土重來。
“原來……如此……”
陳陽喃喃出聲。
他的心中充斥著無窮盡的震撼。
不管是那衝天而起的十二金屍，還是毀天滅地的雷霆，亦或是雷雲巨掌，乃至在整個烙印畫麵中淒慘又桀驁的黑天道人……
任何一個，伸出一根手指，都足以將陳陽碾成齏粉。
那是另外一個，高高在上層次的力量，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震撼了陳陽的心靈。
像是過了一秒鍾，又如持續了一天一夜，陳陽再睜開眼睛，眼前隻有黑沉沉的礦坑深處，以及正在一寸寸分化成沙的金身骸骨。
他，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