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品味人間
劍氣蒸騰，寶光衝霄，天地靈氣紊亂，星力激蕩，濁日星上遍地烽煙。濁日星的修士身經百戰，但是光冥境的修士是九死一生才進入迷惘山的強橫修士。
落入黑區而不死，進入迷惘山本身就需要極大的運氣，能夠在迷惘山存活下來，這本身需要實力運氣和識時務，一直堅守到迷惘山變成光冥境。
可以說迷惘山活下來的修士沒有幾個不是人精，他們殺伐經驗豐富，在迷惘山那種特殊的環境淬煉之後實力更是比同境界的修士更強。
更重要的是他們底氣十足，天明尊就在濁日星坐鎮，濁日星的大妖雪鷹一口一個「我師」，是以弟子身份麵對天明尊。
兩大強者撐腰，光冥境的修士們顯得極為悍勇。這些修士明裏暗裏不斷打聽各種消息，萬物生在人界先庭祖地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
在光冥境了解到的是一部分，了解萬物生起家之後的言行，可以推斷出是否真的值得為他賣命。
萬物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除了讀白字之外。諸多修士把零碎消息拚湊在一起，再結合萬物生從人界帶出來的一支支戰隊，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靠譜。
沒有拋棄過任何屬下，沒有辜負過任何人，甚至敵人也能被他放心使用，似乎沒有更好的靠山了。
有了奔頭，就有賣命去拚的動力。丁甲神將和神鬼將搜集線索，查找證據。來自光冥境的修士大軍如同一群餓狼，隨時出現在需要出現的地方。
臨近北方雪原是大片的戈壁灘，每年隻有三個月的春季，然後就是冰天雪地，這裏隻有極少數采藥人和獵人出沒。
萬物生與沒日安步當車，走過雪原，穿過隔壁，來到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市，隻有十幾萬人的城市而已。
山高皇帝遠，這裏屬於一個王國，這座城市是王國最北段的邊界。苦寒之地，這裏的民風彪悍。
萬物生和沒日走進城市，惹來許多人的不友好目光。消息傳得很快，天明尊下令捉拿沾染無辜人鮮血的修士，這個消息成為了濁日星最大的熱點。
這座邊境城市也有修道人，隻是他們現在不再神氣活現，而是異常低調，在街巷中低頭快速走過。
萬物生和沒日拖著懶散步伐入城，萬物生循著香氣直接走向一家餐廳。沒日偷偷翻白眼，分身嘴饞，本體也這樣。世俗的食物，真那麽好吃嗎？
餐廳的飯菜是否好吃，和門麵沒關係，許多老字號的飯店看著又破又舊，隻是東西做得夠味。
萬物生走進一家位於小巷的飯店，隻能容納二十幾個人的飯店，裏麵已經有了七八個客人。
萬物生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沒日猶豫片刻坐在了萬物生側麵，低聲說道：「我師，這裏很髒。」
萬物生提起桌上的茶壺，用熱茶水衝洗著碗筷說道：「看不見，就不髒，許多事情別細想，越想越惡心。」
沒日喉結蠕動，他很愛幹淨，一襲白袍纖塵不染，就連本體閉關多年的大雪山，同樣異常幹淨。
鄰桌的幾個人推杯換盞，喝著烈酒，啃著肥羊肉，大聲喧嘩。沒日覺得坐立不安，這裏太不舒服。
店夥計走過來，萬物生說道：「拿手菜，上四個。」
店夥計用圍裙擦著自己的雙手說道：「都是拿手菜，要不然開什麽飯店？」
萬物生說道：「那就給我那個菜譜過來。」
一個臉頰消瘦的中年道人在幾個人簇擁下走進來，店夥計立刻說道：「哎呦，您老人家來了，快裏麵請，這邊請。」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萬物生和沒日，身上的氣息太弱，剛入門的修士而已。這個時候還有閑心下館子，肯定是實力很弱的那種，而且也沒什麽根基。
沒日無語看著萬物生，在這麽髒的小店，還被人華麗麗的無視了，會不會很委屈？反正沒日很委屈。
一個上年紀的老者從廚房走出來，端出一盤瓜子放在萬物生麵前說道：「您先吃著，家裏現在羊肉準備的比較多，扒肉條、手把肉、羊肉炒蔥、羊肉冬瓜湯，您看行嗎？」
萬物生說道：「行，再來一瓶酒，本地酒就好。」
老者答應一聲重新走向廚房，年輕人說道：「二叔，楚道爺來了，您怎麽沒看見啊？」
老者對中年道人擠出笑容說道：「我這就去廚房打下手，準備酒菜。」
中年道人進入飯店，喧嘩聲頓時消失，似乎這個楚道爺在這裏名頭很嚇人。而不是所有的修道人在這裏都很有威懾力，至少萬物生和沒日走進來，沒有人當回事。
店夥計在桌子上鋪上潔白的桌布，餐具全部換上了嶄新的，還打開了一盒珍藏的茶葉開始衝茶。
中年道人看到茶水準備好，他揮手攆蒼蠅一樣讓店夥計退下。中年道人看著萬物生的方向說道：「小友，相逢不如偶遇，一起坐坐。」
萬物生含笑說道：「我們路過此地，常常本地美食，不打擾了。」
中年道人也不勉強，廚房炒菜的聲音響起，廚師的手藝很不錯，幾分鍾之後，第一盤菜做了出來。
店夥計低聲抱怨道：「爹，楚道爺他們的菜先上啊。」
沒有人回應，老者端著一盤羊肉炒蔥走出來，還提著一瓶白酒。萬物生打開酒，給自己和沒日倒了兩杯酒說道：「說是人間百味，實際上就是基本的五味演化而來。
大道至簡，衍化至繁，最好吃的食物是清蒸、白灼、碳烤，還有生吃的那種，我吃不下。」
沒日還沒回應，中年道人獨自湊過來說道：「小兄弟高論，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一起湊個熱鬧。」
沒日拿過酒瓶給中年道人倒了一杯酒，中年道人說道：「看上去我修為高一些，當個老大哥沒問題，楚雪書，玄冰宗二代弟子。」
萬物生說道：「我們兩個是野修，野路子摸索的不入流修士，所以我一向自稱練氣士。」
楚雪書微微錯愕，練氣士？萬物生認真說道：「內練一口氣，感覺漸入佳境。」
沒日抿嘴坐在一邊，睜著眼睛扯謊，不愧是天明尊，謊話張口就來，沒日做不到。
楚雪書的神念窺視，境界很低，不過這個年輕人的賣相真不錯，由內而外的一種俊雅氣度。
楚雪書舉杯示意說道：「沒有傳承？」
萬物生說道：「沒什麽傳承，零零碎碎有一些老前輩指點了一些，大部分還是自己摸索著來。」
楚雪書認真說道：「恕我冒昧，這內練一口氣，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修道之人，最初開氣海、然後鑄道山，一直到星境，你隻怕還沒有觸及到接引星力這個境界。」
萬物生輕輕抿口烈酒，急忙拿起筷子夾起羊肉放入嘴裏，來中和辛辣的酒力，好半天才說道：「觸及到星力了，就是耗費的時間長了一些。」
楚雪書仔細感知，果然萬物生身上有微弱的星力波動。楚雪書說道：「雖然說是萍水相逢，不過老哥哥我覺得還應該有名師指點，修行路上一步錯，步步錯，走到了斷頭路，就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萬物生舉杯說道：「這話聽著就踏實，大實話，敬你。」
楚雪書掃了一眼沒日，沒日依然坐在那裏不喝酒不吃菜，隻是認真聽著兩人聊天。
楚雪書問道：「這位兄弟怎麽不喝一口？」
沒日置若罔聞，萬物生說道：「渴了喝水，餓了吃飯，這就是修行。」
楚雪書忽然覺得大有深意，而沒日滿臉糾結端起酒杯，一口烈酒下肚，沒日如同吃下了黃連，滿臉痛苦的樣子。
楚雪書自來熟的拿起酒瓶斟酒問道：「小老弟，你說話聽著就讓人舒服，你方才說是練氣士，莫非現在還是如此？」
萬物生說道：「這口氣必須堅持不輟，一口氣斷了，心氣就斷了。修行路長，這口氣可以緩，絕不能斷。」
楚雪書雙手舉杯說道：「請賜教。」
萬物生說道：「這口氣叫做人間正氣，順應陰陽五行四時八節。天地的氣順了，這就是風調雨順。人這口氣順了，那就是天下太平。」
楚雪書舉杯一飲而盡，這番話越咂摸越有味道，隻是還差了一點點的感覺，如同隔了一層毛玻璃，差了一點兒通透的感覺。
楚雪書把酒瓶裏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下去，說道：「道友高論玄妙，老板，上最好的酒。」
店夥計飛奔而出，拿出一瓶落滿塵埃的酒瓶，楚雪書淩空一抓，酒瓶飛到了他手中。
楚雪書打開酒瓶斟酒說道：「您說天有雷霆雨露，這算是什麽？」
沒日嗬斥道：「愚蠢，雷霆雨露自然也是天地之氣，這也不懂嗎？我讀書少，我師講的道理也聽懂了。」
楚雪書大驚，這個中年人竟然是少年的弟子？沒日再次抿口酒，滿臉痛苦問道：「我師，聽說修道人要逆天才能長生，您說這與您修煉的一口氣是不是截然相反？修道人要辟穀，從此不食人間煙火，而您非要品嚐凡間的味道……」
烈酒下肚，沒日的氣息有一絲泄露，近在咫尺的楚雪書感到毛骨悚然，這個家夥好像是一個了不得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