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弟。”墨璋主動上前搭話。
墨殤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緩緩地垂眸。
墨璋知曉他生性冷淡,也從未見他開口說過話。
曾經,墨璋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
隻是瞧著他倒是不像,許是不願開口吧。
墨璋此次前來,倒是沒有羞辱之意。
隻不過因鍾太妃待他多了幾分的憐憫之心,連帶著早已經忘記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在冷宮中的兒子的父皇,也不禁提起了他。
墨璋這才前來,“昨兒個,父皇提起了你。”
墨殤隻是低頭不語,置若罔聞。
對墨殤來說,“父皇”二字甚是陌生,並未有絲毫地反應。
榮華看向墨璋,也不知曉他主動前來,是示好,還是在提醒墨殤,皇帝終於想起了他。
墨璋見他無動於衷,隻是低聲道,“過兩日,乃是太妃的壽辰,父皇說讓你也過去。”
墨殤這才抬眸看了一眼他,倘若父皇真心讓他前去,也不必讓墨璋代為傳話了。
他深知此理,便垂眸不語。
墨璋也不過是個傳話的,見他對自己冷淡不搭理,便也不多言。
轉眸看了一眼榮華,“我在外頭等你?”
“五殿下且去忙吧,臣女待會回去。”榮華低聲道。
這宮裏頭,許多人見榮華每次入宮,都會往墨殤這處來,都以為是鍾太妃授意,故而並未多想。
墨璋也是如此,以為鍾太妃有話要與他交代,便轉身離去了。
待墨璋離去之後,榮華才看向他,“六殿下,五殿下所言,你自己想好就是了。”
她將準備的東西放在一側,“我先走了。”
榮華正要轉身,卻聽見一陣輕咳聲。
她轉身看向他,他正側身掩唇,壓抑著咳嗽聲。
榮華走上前去,微微蹙眉,“怎還沒好?”
便自袖中抽出絲帕,朝著他的後背輕輕地拍著。
起先,墨殤有些拘束,後頭,便也任由著她。
榮華見他對自己稍微放鬆了警惕,眉眼間染上了笑意。
她轉身,遞給梅香一個眼神。
梅香連忙倒了溫水遞給她。
她親自遞給他,“這幾日天兒冷,我送來的東西,都是我親自縫製的,你隻管用就是了,即便倔著勁兒,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苦口婆心地說著,見他沒有任何的響應,卻還是伸手接過了茶盞,抿了幾口溫水,轉手又遞給了她。
榮華順手拿過放在一旁的幾案上,“我現如今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往後,你也要當心著些。”
她說完,這才收手,轉身看向來福道,“煩勞公公多照看著了,倘若有何需要,傳個信兒就是了。”
“是。”來福雖然不知曉榮小姐為何會對六殿下這般盡心,可是雪中送炭,總好過雪上加霜不是?
今年是六殿下過得最暖和的冬日。
前些年,他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愁著如何挨過,這下可好了。
榮華走了,來福親自送她離去。
轉身這才入了大殿,一陣暖意撲麵而來。
他收了收衣袖,便走了進去。
“殿下,太妃的壽辰?”來福知曉六殿下是會說話的,隻是這冷宮內,除了他,也不曾有人與他說話,漸漸地,六殿下便也少言寡語了。
以至於現在,對他,也隻是簡單的動作。
六殿下轉眸看了一眼榮華適才遞給他的茶盞,雙眸微微地動了動,難得啟唇,聲音宛若窗外的雪,帶著絲絲的冰涼,卻又不失清涼,隻不過聽著有些沙啞罷了。
“不了。”短短兩個字,卻也說明了他的心思。
來福垂眸應道,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難保不是聖上在試探六殿下,瞧瞧他可有旁的心思。
對於,當年貴妃蒙冤,被打入冷宮,這本就是聖上最避諱的事兒。
可是,皇上終究是皇上,即便錯了,也不會承認。
隻不過,苦了六殿下就是了。
榮華卻也不知這個中緣由,隻是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莫名地沉重。
“大小姐,快到了。”梅香輕聲提醒道。
“嗯。”榮華入了太妃的寢宮。
太妃看向她,“過些時日,便是哀家的壽辰了,殤兒那孩子可好?”
“六殿下並無異樣。”榮華輕聲道。
“這些時日,虧得你了。”太妃接著道,“你與他素日並無往來,為何每每入宮,都要去瞧他?”
“許是同病相憐。”榮華雙眸微紅,“讓臣女想起了過往。”
“倒是個可憐孩子。”鍾太妃這話,說的是榮華,並未有任何的隱射。
榮華明白,接著道,“是臣女逾越了。”
“不妨事兒。”太妃接著道,“他終究是皇子,倘若不是他母妃……也不必落得這個地步。”
“臣女日後不去了。”榮華連忙道。
“去吧,難得你待他並無惡意。”鍾太妃繼續道。
“是。”榮華乖順地應道。
鍾太妃滿意地點頭,“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臣女告退。”榮華低聲應道。
習嬤嬤待榮華離去之後,看向鍾太妃道,“五殿下親自去傳話,也不知曉六殿下會不會出來?”
“皇上倘若真的有心讓他出冷宮,也不會隻讓璋兒去傳話了。”鍾太妃淡淡道。
“是。”習嬤嬤斂眸道。
榮華出了宮,坐在馬車內。
“大小姐,太妃言下之意,還是想讓您去看望六殿下?”朱嬤嬤看向榮華道。
“嗯。”榮華點頭道,“太妃心思深沉,我也不知曉太妃究竟何意,隻不過,如今能夠去看他,便也順著吧。”
“可是老奴不解,您為何對六殿下?”朱嬤嬤看向她。
“日後你便知曉了。”榮華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朱嬤嬤也不多問了,“隻是老夫人那處?”
“老夫人再鬧騰,也不過是在府上罷了,這宮裏頭的事情,可是複雜得很。”榮華接著道,“我如今常常入宮,難免招惹旁人的忌憚,對父親有好也有壞。”
“是。”朱嬤嬤低聲道。
榮華回府之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榮裳因著榮華數次阻攔她入宮,對她心生怨恨。
“祖母,大姐如今可是風光的很。”榮裳一麵給老夫人捶肩,一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