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闌風 4

  “我什麽時候說要去了?”


  夏知桃失笑, 伸手捏捏她麵頰, 道:“關於之後的事情, 你別著急,也別多想, 師姐心中自有打算。”


  張斕諾諾點了下頭, 將甩落地麵木劍撿起來收好,站在一旁不吭聲了。


  夏知桃將瑟瑟躲去了桌下的店主拉出來, 好說歹說安慰了一通, 給對方塞了足夠修繕店鋪的錢, 這才寧事息人。


  柳綾翹著腿坐在白石橋柱上,屈指敲了敲自己手腕袖箭,笑道:“總說崖山弟子嬌嬌弱弱, 你這小家夥還挺能打。”


  張斕二話不說,拎著小破木劍一挽袖子就要衝過去, 最後被夏知桃拽著胳膊扯了回來。


  “小蘿卜你穩住啊,”錦漓在一旁笑話她, “人家柳少主高你不知多少個境界, 這怎麽打得過。”


  張斕憤憤地咬著點唇, 小聲嘀咕道:“那又如何, 我不砸了她千仞鐧,我名字倒過來寫。”


  柳綾嗤笑道:“拭目以待。”


  夏知桃默默歎口氣,心道柳大少主啊,您可能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小家夥的話。


  要不然幾天後回千仞鐧一看,怕不是十個閻王全部痛哭流涕, 連帶著數座大殿夷為平地,魔株都被統統拔光,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夏知桃把某隻不安分的小孩按下,與柳綾商議道:“柳少主,關於鑄劍之事,您千仞鐧這邊可有計劃?”


  雖然柳綾之前說明了自己為張狂而來,但鑄劍山莊之事畢竟牽扯到正道同盟,千仞鐧很難會置身事外、坐視不顧。


  趁著兩人並未在明麵上對立,夏知桃想要稍稍探下對方口風,如此一來,她也好揆度己方計策。


  “我對鑄劍之事不感興趣,”柳綾倒也幹脆利落,直接攤開來講了,“隻要尋到張狂,我們便立刻離開此處。”


  張斕乖乖坐在夏知桃身旁,涼涼地瞥了柳綾幾眼,心中劈裏啪啦打著小算盤,麵上卻一聲不吭。


  “話雖如此,你們正道近來啊,還真是一團亂麻。”


  柳綾甩著刀刃,聲音頗為漫不經心:“先是白鶴堂作繭自縛,全宗滅在幻陣之中,現在鑄劍四名莊主又死了一半——”


  她嗤笑道:“怕不是明兒就能傳來什麽寒水穀覆滅、崖山滅門的消息,我可真得買上一串鞭炮放放,好好慶祝一番。”


  張斕本來沒怎麽仔細聽,心裏全在盤算怎麽把柳綾揍一頓,但對方的其中一句落在她耳中,聽著莫名有些古怪:

  “等下,你是不是說錯了?”


  張斕疑惑道:“這鑄劍山莊一共五名莊主,分明應該剩下三人才對。”


  柳綾糾正道:“一直都是四名鑄劍莊主,哪裏來的五名?”


  夏知桃直覺有些不對勁,無論是崖山師尊、還是千仞鐧柳綾的消息,鑄劍山莊都隻有四名莊主。


  她連忙追問道:“斕斕,你可以詳細些說麽?”


  張斕沒有絲毫隱瞞,小聲道:“在我小時,有人與我說過關於鑄劍五人的一些事情。”


  雖然那人不過是將鑄劍山莊的趣事融了融,權當睡前故事講來給她聽,但張斕很清楚的記得——


  “無論是鑄劍還是其他兵器,都能大致分為五步,也便是鑄劍山莊劃分之式。”


  張斕一個個點過去:“製範、冶金、熔煉、澆鑄、修濯,一共五步。”


  若是與崖山敘述所對比,便會發現張斕的步驟多了一個。


  ——製範。


  一個在鑄造武器中至關重要,卻被刻意漏掉的步驟,一個被所有人遺忘的,仿佛從未存在過的鑄劍莊主。


  柳綾猛地站起身子來,手中轉著的刀刃停了,揚出個燦爛笑意:“你個小家夥挺厲害的。”


  “原本想著,不過是無趣至極的山莊裏死了兩人,”柳綾神采奕奕,“沒想到背後還藏著些醃臢,有趣,真是有趣。”


  夏知桃凝神道:“掌門師尊解釋此事時,都隻提到了冶金、熔煉、澆鑄與、修濯,反而刻意忽視了最根本最基礎的‘製範’一步。”


  柳綾疊著雙腿,以刀尖挑起零星寒光:“既然少了這關鍵步驟,不如將那剩下兩名莊主綁了問問?”


  崖山將兩名莊主守得嚴絲合縫,柳綾縱是有天大的本事,怕是也難將人活著綁出來。


  “崖山派遣了三名峰主,”夏知桃輕聲道,“這路子行不通。”


  她故意含糊了些言辭,並未明確點出前來峰主身份,但柳綾隨意聽著,神色很是不以為然。


  “你也不必遮掩,誰不知道琥聞塵出來了,”柳綾嗤笑,“順便還來了水鏡與和玉彎倆峰,你們掌門真是下血本。”


  她從橋墩上躍下,踏著青磚地麵,將手中刀刃沒入袖箭中,神色難得嚴肅了幾分。


  “鑄劍既然能將千仞鐧眼線盡數瞞過,想必不會留下任何知情之人,”柳綾抬手指了下張斕,“你可得小心點,別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張斕敷衍道:“哦。”


  別說鑄劍山莊了,這世上多少人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多一個少一個並無區別。


  眼下鑄劍之事要緊,張斕思索片刻,道:“與我說故事那人早已過世,隻能尋找其他知情者。”


  柳綾抱著手臂,斜斜倚在樹旁:“鑄劍山莊連我千仞鐧都瞞得過去,你覺得還有多少人能活著?”


  她極輕地歎口氣:“怕不是全被扔下西江,撞碎卷入魚腹了。”


  張斕很是認真地思考片刻,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猛地抬起頭來,道:“師姐,要不要去撞撞運氣?”


  。


  夏知桃還以為張斕說得是什麽擂台場,拍賣行之類的地方,結果這小家夥左拐右拐,帶著她們來到了一座茶樓前。


  茶樓中人來人往,二樓遮著層輕薄綠紗,牌匾上以黑墨地印著“浮來青”三個娟秀小楷。


  夏知桃望了眼裏頭,總覺得和其他茶樓沒什麽區別,柳綾倒是嗤笑了聲,道:“你想去問不知閣?”


  張斕挨過來,和夏知桃解釋:“師姐,這雖然看著像個尋常茶樓,但其中自有玄機。”


  她抬起纏著繃帶的右手,點了點茶樓屋簷懸下的一個伶白燈籠,小聲道:“你看那個。”


  分明是正午時分,日光洋洋灑灑地鋪落西江湖麵,那燈籠卻被人以紅燭點燃,在風中猶自晃著,蔓出一小團紅暈。


  “大白天這麽亮堂通透,為何要點燈籠?”錦漓好奇道,“還是這麽小一個燈籠。”


  柳綾道:“那是不知閣的標誌。”


  說起不知閣,夏知桃首先想到的是之前美人排行榜,似乎便是不知閣所舉辦的,而因著把張狂排第一的緣故,被某人寫進了拆遷名單之中。


  但排行榜隻能算個副業,用現代話來說,不知閣就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情報交易所。


  大到朝廷仙道的醃臢陰損,小到鄰裏街坊的雞毛蒜皮,不知閣可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隻要你有足夠多的錢財,亦或是有種等價的情報,便可以在不知閣中買到最為隱秘、最為晦暗的秘密。


  “他們很奇怪的,”張斕解釋道,“但凡你望見什麽白日點燈,晴天撐傘,無米升炊之類的古怪行徑,八成就是不知閣的附屬之一。”


  錦漓很是不解,小聲嘀咕道:“鄰裏街坊不會覺得他們是傻子嗎?”


  張斕道:“我也覺得他們是傻子,排行榜怎麽弄得,張狂那模樣都好意思冠第一,怕不是眼瞎耳聾目不能視。”


  夏知桃哭笑不得,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這小孩還在糾結排行榜的事情,就在人家不知閣前頭說他們壞話,也不怕被拒之門外。


  柳綾在最前頭領路,張斕謹慎地擋在夏知桃前方,仔細地盯著柳綾一舉一動。


  但不得不說,這不知閣據點設得還真是十分隱秘,夏知桃都走進茶樓之中了,還是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各色茶客落座桌旁,周圍木香悠然、水聲潺潺,端的是一幅典雅畫卷,沒有一絲一毫情報交易所的模樣。


  柳綾也懶得解釋什麽,她淡然地站在大堂之中,不過片刻,便有一名小二打扮的仆役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道:“柳少主。”


  “帶去樓中吧,”柳綾懶聲道,“對了,身後這幾人跟著我。”


  小二又向夏知桃三人鞠了一躬,道:“柳少主,三位崖山弟子,還請隨我而來。”


  夏知桃稍有詫異,這不知閣果真厲害,這人看著隻是名普通仆役,卻直接認出了四人身份,甚至對她們這個詭異的千仞鐧與崖山組合絲毫不顯驚訝,仿佛早已知道了幾人要來一般。


  “我聽說你們不知閣啊,從上到下分了幾百階,”人家在前頭走得好好的,錦漓非得上前騷.擾,“小哥你是第幾階啊?”


  仆役表情很複雜,一幅很想打人的神色,還得裝著鎮定樣子,道:“錦鯉仙靈說笑了,小人不過一介草民而已,在這著實算不上什麽。”


  錦漓驚奇道:“還能看出我本身,挺厲害的啊!”


  張斕不知怎麽想得,也跟著湊過去,頗為好奇地問道:“我呢?看得出來麽?”


  夏知桃心中歎口氣,教主大人還真是很不怕掉馬甲,在這號稱“無所不知”的不知閣中都敢這樣問。


  仆役麵上掛著個僵笑,稍稍放慢些步子看了幾眼張斕,忽然有些愣住了。


  “小人看不出,若是不知閣中的初階、高階長老或許能夠知曉。”仆役躊躇道,“鬥膽一猜,您應當也是仙靈之體…單一木靈根?”


  張斕有些小得意,琥珀般的眼睛彎了彎,道:“猜錯了,兩個都不對。”


  夏知桃走在她後方一點,聽了張斕這話哭笑不得,心道得虧沒發現,萬一當眾被喊出身份,那還得了。


  。


  四人被奴役帶領著,從茶樓暗格之中向下行走,順著一道幽深長廊走了半晌,來到了居於地下的一個敞亮空間。


  洞窟被掘成圓錐模樣,四周岩壁嵌滿紅木書櫃,其中滿滿當當地安放著無數書卷、軸冊,皆以纖細紅繩綁著。


  書樓分為十幾層,而最中心的青石平台之上,周圍或站或坐聚集著許多人,高矮胖瘦,服飾各異,依稀能分辨出幾個顯赫門派。


  仆役領幾人進入書樓後便恭敬地退至一旁,而一名身著黑衣,眉目淡薄的男子迎上眾人,道:“想必諸位是為了鑄劍之事而來。”


  他聲音客氣有禮,但言行舉止並非低聲下氣,而是有種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勢,應當就是方才仆役所說的‘閣中長老’之一了。


  錦漓小聲嘀咕道:“總有著什麽都瞞不住,被看透了的感覺,我不喜歡這兒。”


  夏知桃輕聲應了聲,望著那黑衣男子,心中猶升一股詭異之感。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對方眉眼輪廓極為平淡,是一幅見了便會忘記,在人群之中完全沒有辨析度的麵孔。


  “鑄劍之事分為來曆、過往、變故等數十卷,”男子溫聲道,“可一並交付,亦或是拆分為卷。”


  柳綾道:“我不需要。”


  她向旁邊退開幾步,懶洋洋地站在一旁,露出背後的崖山三人,道:“喏,你們要的消息。”


  黑衣男子道:“三位應當是第一次來不知閣,這兒可用市麵流通貨幣,但若諸位能夠提供任何情報,也可將其用作交換。”


  夏知桃若有所思。


  這招還真是狠絕,相當於他們收集到的秘密情報之類,你要麽用錢買,要麽用同樣的秘密來交換。


  如此到最後,不知閣所知曉的事情隻會愈來愈多,手中不知捏了多少名門世家的把柄。


  “鑄劍所有消息。”夏知桃還在躊躇,張斕倒是毫不猶豫,直接坦蕩問道,“多少?”


  男子從容不迫:“十卷共十萬三千金銖,拆分則各有高低。”


  夏知桃就眼睜睜地看著,張斕這家夥原本還底氣十足,一聽這可怖天價後立刻慫了,向後微不可見地縮了縮,小聲道:“這也太高了。”


  錦漓也跟著嘀咕道:“可怕,還不如去搶。”


  男子笑了笑,見柳綾站在一旁,似乎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便與崖山三人道:“看在諸位第一次來的份上,我送你們一個消息。”


  “這價位,是鑄劍山莊抬的。”


  男子笑意溫雅,不緊不慢道:“鑄劍山莊不願此事為他人所知,便向不知閣以十萬餘金株將其買下,故而諸位想要得知的話,須得出個高於這金株的價。”


  ——這便是不知閣的規矩。


  那黑衣男子明確點出了,鑄劍山莊有個不願廣而告之的醃臢,但卻故意吊著你胃口,若是真想知道這背後藏著的陰私,就得付上一大筆錢才行。


  。


  三人自然是沒有這麽多錢的,也沒懷揣什麽可以交易的大秘密,頓時有些一籌莫展。


  黑衣男子見三人還在糾結,便暫且告退詢問其他‘客人’了,而柳綾則閃身進入了書樓中的暗房中,似乎有其他情報要與不知閣交換。


  “十萬金株啊都可以買下一座城池了吧,有這麽多錢做什麽不好,”錦漓感歎道,“為什麽要全部砸在一個破消息上。”


  夏知桃思忖道:“鑄劍山莊肯出此價保住秘密,那定然是害怕被別人發現的,很有可能與斕斕你說的‘缺失步驟’有關。”


  張斕愁眉苦臉道:“但我什麽都不記得,而且身上帶著的錢也不夠,難不成要回去找師尊?”


  錦漓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忙擺手道:“師尊要知道我帶著負傷小師妹到處瞎跑的話,肯定要把我懟去種靈株。”


  張斕把纏著五指的繃帶一把扯下,將完全恢複的五指在錦漓麵前晃了晃,道:“小傷而已,早好了。”


  “不是吧,全恢複了——??”


  錦漓震驚了,趴過來想要拽著她手看,被張斕迅速避開了。她一閃身便躲去了夏知桃身後,小心翼翼地扒著肩膀,警惕道:“幹什麽?!”


  錦漓道:“咱們都是仙靈,但上次我有個鯉魚姐妹不甚魔氣入體,足足躺了三天才勉強恢複,小師妹怎麽會你好得這樣快?”


  她好奇地不得了,央求道:“我倆都是仙靈,你給我看一眼唄。”


  張斕麵不改色,瞎扯道:“我天天鍛煉,身體好。”


  錦漓:“…………”


  且不說你是個修道之人,天天鍛煉和仙靈之體根本沒有任何聯係,你就算鍛煉個幾萬年仙靈之體照樣怕魔氣,從不能把人都給換了。


  夏知桃偏了偏頭,用餘光去瞥身後的小孩,見對方神色嚴肅,五指小心地扒著一點她肩膀衣物。


  張斕右手邊鬆鬆纏著幾道繃帶,隱約能望見勻稱指節,肌骨糯白細膩,完全沒有之前剛觸碰魔氣時的可怖幹裂。


  幾人沒糾結多久,柳綾倒是出來了,她神采奕奕,身形一閃便移至三人麵前,急聲道:“你們三看著辦吧,我先走了。”


  柳綾之前還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不過去了趟暗格買情報,剛出來就心急火燎要離開,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柳少主,您這是去哪?”夏知桃詢問道,“可有我們能幫忙之處?”


  她不過隨口一問,還以為柳綾直接無視她們徑直離開,但對方竟真停下了身子,道:“你們留在這,或者回去鑄劍。”


  柳綾瞥了眼周圍,壓了幾分聲音,道:“我尋到張狂位置了,你們不想死就別跟來。”


  因著張斕就趴在自己身後的緣故,夏知桃能感受到對方輕微地顫了一下,五指不自覺地將肩膀衣物攢緊了一點。


  她驚慌道:“什、什麽?!”


  “不知閣的消息,雖然貴了些,但比我千仞鐧眼線可靠點,”柳綾漫不經心道。


  她牽起一麵黑紗,將容貌隨意地攔了攔,接著便快步離開了書樓,留三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錦漓揉了揉頭發,道:“沒想到張妹還真在這,夏大人,是您出手的時候了……”


  她話還沒說完,夏知桃身後的張斕忽然輕輕“唔”了一聲,嗓音綣了些啜泣的尾調,委屈道:“師姐。”


  她把被自己方才暴力扯壞的繃帶重新纏回去,湊到夏知桃麵前,小聲道:“我、我手忽然好疼。”


  夏知桃:“…………”


  這是什麽尷尬無比的演技,夏知桃差點沒忍住直接笑場,但看教主大人這麽努力的份上,還是好歹繃住了。


  “怎麽會忽然覺得疼?”夏知桃道,“傷口裂開了麽?”


  張斕使勁點了點頭,急切道:“我出去尋個藥館看一看,師姐你們也趕快回鑄劍山莊裏吧。”


  錦漓莫名其妙:“傷口疼我們更不能留你一個人啊,人界藥館又治不了仙靈之體,師姐帶你回山莊尋師尊。”


  “——不用了,真的不用!”


  張斕慌忙解釋,結果越抹越黑,急得不行,“我不是很疼…不不,我很疼,但是不是要找師尊那種疼……反正你們快回去!”


  錦漓還想說什麽,被夏知桃攔下了。她抬手揉揉張斕長發,道:“快去吧,山莊見。”


  張斕這才如釋重負地呼口氣,站起身一溜煙地跑了,眨眼便沒影了。


  “師妹你這個幹什麽,”錦漓很是茫然,“怎麽能讓小蘿卜一人走啊?”


  人家急著去躲柳綾呢,雖然不知道教主究竟是怎麽辦到的,但若真讓柳綾知道了什麽,定然會讓張狂處於不利境界。


  夏知桃淡定道:“她一個人安全些,我們去跟著柳少主。”


  錦漓恍然大悟,道:“你故意支走小師妹,就是為了這個?”


  夏知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回複,也沒有否認。


  反正也買不起情報,兩人暫且也顧不得鑄劍山莊的事情,也匆匆回到了街道之中。


  但她倆來的稍有點遲,無論是柳綾還是小師妹都已經沒了蹤影。


  錦漓還在懊悔時,夏知桃迅速抓了個路人來,客氣有力地詢問道:“請問何處有客棧?”


  路人認出她倆崖山服飾,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之意,不僅指了方向,還非得親自領著兩人往附近最大的客棧走。


  錦漓很是疑惑,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夏知桃,前方不遠處陡生變故。


  “——小心!”


  夏知桃猛地將錦漓向後拉去,就在她們麵前,一個紫色身影被黑霧死死纏著,直接凶狠地砸到了商鋪之中。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刀具商鋪被霎時轟塌,各類刀具洋洋灑灑鋪了滿地。


  四溢灰塵之中,柳綾掙紮地抬起身子來,手背抹了把唇邊血澤,不甘道:“你這是何意?!”


  不遠處,遙遙站了個熟悉身影。她一身單薄的深墨黑衣,細白五指虛虛搭著腰際,身形被凜風裁得輪廓明晰。


  見柳綾狼狽地站起身來,她眼角微微彎下些許,蔓出點淡薄笑意來,聲音輕蔑:“怎麽,本座看你不順眼。”


  “——有本事就打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小號打不過你,還不許本座切滿級賬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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