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歸途 2

  那似月光凝成的魂魄將元如翡擁入懷中, 眉眼蔓出一個淡薄的笑意, 便在曙光下散落為星芒。


  魂魄行過荒漠, 踱過長夜,終於在天光破曉之時尋到了歸途。


  張狂抱著手臂, 與夏知桃道:“知桃, 你之前問我……是否相信那西域傳說。”


  夏知桃偏頭看她,眉眼覆上幾分笑意:“嗯?”


  “你瞧, 無論我信還是不信, ”張狂振振有詞道, “這傳說都是真的。”


  夏知桃笑道:“那還得多虧了咱們的教主大人,連飄散天燈都能拽得回來。”


  張狂得意道:“那是。”


  城口隊伍跟著迎上前,管事抬手將跪於砂礫間的小郡主拉了起來。


  元如翡抬起頭, 用指尖擦了下泛紅眼角,忽然便笑了:“我看到她了。”


  管事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拍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聲音很輕:“嗯, 我也看到了。”


  “皇後走了十五年, 終於回來了。”管事笑道, “您明年還來放燈麽?”


  元如翡也跟著笑了, 長睫還染著點水意,眼角被指尖擦得泛紅:“怎麽不放了,一年一盞,放到我老了,提不動燈籠了再說。”


  張狂斂了四溢靈力, 與夏知桃一齊向她那邊走了過去。


  元如翡自然也注意到了兩人。她彎下身子,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眼中蒙著層水霧,輕聲道:“教主,謝謝你。”


  “謝我作甚,”張狂蹙眉道,“我把天燈引過來,隻是給知桃看的而已。”


  夏知桃心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就成給我放燈看了,心中哭笑不得,表麵還得附和一下:“好好,給我看的。”


  元如翡失笑,她微微彎下些眉,聲音有些沙啞,詢問道:“…那…我可以抱您一下麽,很輕的一下。”


  “——不行。”


  張狂拒絕的幹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甚至還悄悄地向後退了一點,不滿道:“膽子翻天了,敢抱本座?!”


  但看元如翡眼眶泛紅,等了母親十五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母親魂魄又在懷中消散。這樣一想,著實有點可憐。


  張狂猶豫了一小會,偷偷瞥了眼風輕雲淡的夏知桃,勉為其難道:“可以握下手。”


  元如翡:“…………”


  她不由得笑了,無奈道:“還真是您的性子。”


  兩人十分尷尬地握了一下手,張狂便冷漠地站到了旁邊,下頜被黑袍擋了大半,周身鍛著層寒意。


  夏知桃在旁邊快要被笑死,湊過來用胳膊肘懟了懟她,道:“元郡主也是可憐人,你怎麽不給人家抱下?”


  張狂理所當然:“當然不給。”


  她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就是要抱,我也隻給一個人抱。”


  這話聽得夏知桃很是滿意,心安理得地撫了撫張狂長發,道:“對,隻給一個人抱。”


  。


  元如翡與身後隊伍商議片刻,上前與兩人道:“請兩位與我回城,我想將無垢蕊與西笙殘卷,親自交予你們。”


  張狂微一頷首,眾人從城門處往回走,恰好街道商鋪也逐漸打開,時不時向郡主與幾人問好。


  回到雲竺宮時,崖山兩個姑娘也起來了,錦漓看到張狂就跑了過來,拽著她黑袍一角哀嚎:“教主大人——”


  張狂一把拎開她,嫌棄道:“幹什麽?”


  “您今晚都沒有和我一起去挖牆!”錦漓痛心疾首,“顧得和師妹卿卿我我,都忘了賺錢了麽!”


  張狂:“……”


  元如翡恍然大悟:“原來空了那幾麵牆壁,是諸位所為啊。”


  她打了個響指,便有侍從抬著幾個大箱子上前,用力一掀,裏麵滿滿當當地裝滿了金玉翡翠。


  元如翡笑道:“若諸位想要,不必勞神掘牆,隻需開口便好,我雲笈城最不缺的便是這金玉翡翠。”


  眾人:“…………”


  張狂神色很複雜,夏知桃看著她一幅有點鬱悶的小模樣就想笑,抬手擋了擋唇畔。


  除了好幾箱金玉,元如翡還命人帶來了另外兩樣東西,笑道:“不知如何償還諸位恩情,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收下。”


  夏知桃接過侍從端來的西笙殘卷,隨意翻開幾頁看了看,確實符合崖山卷宗描繪,便放心地收了起來。


  張狂終於拿到她的無垢蕊,喜上眉梢,整個人像是鬆了口氣,將那剔透花蕊小心收好。


  既然已經拿到想要之物,幾人也沒有必要在雲笈城中停留過久,她們與元如翡告別後,便離開了雲竺宮。


  元如翡那幾箱金玉倒是不知如何處理,夏知桃認為這次事情都依仗張狂,於情於理都應該全部給她才是。


  結果這樣一說,張狂頭搖得跟撥浪鼓,硬是將所有金玉塞了回來,眼巴巴地看著夏知桃,想讓她收下。


  夏知桃拗不過她,隻好將箱子收入儲物戒中,她本來一窮二白兩袖清風,忽然便身揣豐厚資產,總覺得有點別扭。


  “我們這次任務限時三天,這滿打滿算才用了兩天不到。”錦漓笑嘻嘻道,“真得依仗了夏師妹和教主大人呢。”


  望煙跟著點頭,小雞啄米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張狂:“那教主大人,你是要走了麽?”


  張狂懶洋洋地回複:“我得先回魂骨第九一趟,將無垢蕊帶給老爺子,之後啊……可能會回岐陵。”


  她點了點下頜,又道:“不過知桃你有事可以喊我,反正離得都不遠,不過幾個呼吸便到了。”


  眾人默默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蒼茫黃沙,再想想之前和師祖拚死拚活行了好幾日才到西域的情形,不由得長歎一聲,感覺自己真是太弱了。


  張狂將她的冪籬拿了出來,十逾層黑羅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地一遮,別說是男是女了,是人是鬼都看不出來。


  “我先走了。”


  張狂用指尖撩起黑紗,露出一幅玉白麵容,眉眼彎彎地衝她笑,眼中盛滿了漣漪星子,一如耿耿天河。


  她像個小孩子揚起手,用力揮了一下,黑羅紗揚在風中,大聲喊道:“有事喊我,回見。”


  夏知桃也衝她揮揮手。


  張狂向後退了一步,黑靴踏著細密黃沙,身形即刻潰散,化為繁花沒入風中,霎時便望不見了。


  。


  “我們也走吧。”


  夏知桃與另外兩人道:“西笙殘卷我仔細檢查過了,元如翡這次給的確實是真品。”


  望煙小聲道:“不過我們早了一天,集合處會不會沒人啊?豈不是要坐著等好久。”


  錦漓道:“不慌不怕,反正禦劍一個時辰就能到,左右雲笈城又不能生腿跑了,萬一沒人咱們腆著臉回來,繼續蹭吃蹭喝就好。”


  夏知桃:“……”


  幾人長劍出鞘,身形立於劍麵之上,即刻便沒入雲層之中。


  望煙修為較低,另外兩人照顧著她,速度便放慢了許多,約莫一個半時辰後,便到達了之前驚堂峰主所說的集合之地。


  沒想到的是,竟然已經有一隻隊伍在等著了。但不像夏知桃幾人的衣衫齊整,那隊師兄們唉聲歎氣、神色懨懨,發冠淩亂不堪。


  一問才知,師兄們抽到了是有“極善之地”美稱的菩安城,結果進了城才知,這菩安城主看著平易隨和,實際最擅長打太極,比誰都難對付。


  問“西笙殘卷”就回“今日喝不喝茶”,說“崖山而來”就回“吃不吃酥點心”,總之一點信息都別想從他口中撬出。


  最後幾人不得已,花了幾百兩銀子從不知閣中買了消息,在荒漠中挖了一天一夜,從地洞中挖出了西笙殘卷。


  師兄一邊歎著氣,一邊道:“但還是師妹你們更可憐些,抽中了雲笈那個魔教狂熱城,怕不是飽受磨難?”


  看著師兄們的同情目光,幾人都有點不好意思說她們在雲笈有吃有喝,還體驗了一把玻提西節的風土人情。


  大漠風沙凜冽,一眾人尋了個遮峰石坐著,過了沒多久,其他隊伍也陸續地回來了。


  因著驚堂皋則出了名的嚴苛,在崖山地位顯赫,眾人都不敢有絲毫怠慢,三日時限都掐著兩日的點,拚死拚活趕了回來。


  不過五座城池,五支隊伍中,沒有一隊是直接拿到殘卷的。


  除去挖洞的菩安隊,其他三隊伍也是各有各的淒慘,一隊勤勤懇懇當了兩天苦力,一隊抄了五十卷靈鐫經書,最慘的一隊被迫去荒漠中獵妖毒蠍,被蜇得渾身青紫,好不狼狽。


  下午時分,一陣蒼白狂風呼嘯而至,皋則穩穩當當地立於風中,伸手向弟子們索要西笙殘卷。


  “不錯,都是真跡。”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片刻,皋則淡聲補充了一句,“耗時久了些。”


  他冷哼道:“本一日能取回的殘卷,竟然都耗了兩日有餘,愧為我崖山子弟,全部回去領罰吧!”


  ——弟子們全傻了。


  。


  一開始給的時限說是三日,弟子們千辛萬苦,掐著兩日的點回來了,結果可好,皋則直接把時間縮到一日,明擺著要為難他們。


  眾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默默稱是,跟著皋則禦劍行駛了好幾日,淒淒慘慘地回了崖山之中。


  紀書處圍了一堆弟子,全部都是被皋則轟過來領罰的。錦漓痛心疾首,嚷嚷道:“驚堂峰主怎麽能這樣!”


  她歪倒在木椅上,有氣無力道:“我們兢兢業業、辛辛苦苦拿回了殘卷,居然還得領罰?!”


  正在登記的紀書頭也不抬,道:“皋則峰主一向如此,十個他帶的任務九個都得罰,老老實實認栽吧。”


  好在原本的護送任務所需境界不高,故而懲罰也不算太難。紀書執著工筆,刷刷寫完卷宗後,給他們遞了一張紙:“沿著融雪池種靈株,一人十株。”


  眾人領了靈株與鏟子,一隊鬧哄哄地出發了,本來以為種幾棵靈株而已,結果發現根本就沒這麽簡單。


  那靈株嬌貴的很,坑挖深了不行,挖淺了要倒,葉子軟的和羽毛似的,碰多了就皺巴巴,一邊埋土還得一邊用靈力護著,很是麻煩。


  靈株不能離得太近,一眾人在融雪池旁分開,夏知桃與另外兩個姑娘去了右側的積雪林,尋了塊有山泉的地方,開始勤勤懇懇地挖坑。


  錦漓唉聲歎氣地蹲在一旁,身旁小紅魚搖來晃去,看起來蔫蔫的:“好難啊,這靈株怎麽這麽嬌貴?”


  望煙正小心翼翼地埋著土,見錦漓蹲在那沒動,稍有些不滿,小聲嘀咕道:“錦師姐,你倒是幫忙啊。”


  夏知桃動作迅速,栽種時又認真仔細,這會兒她已經種下了五株,望煙才剛剛種完第二株,而錦漓連第一株的坑都沒挖完。


  “錦師姐,地不會自己翻開,”夏知桃冷漠道,“我這邊種滿了,我和望煙往裏麵繼續種。”


  錦漓擺了擺手,繼續生無可戀地坐在地上發呆,而夏知桃帶著望煙,往積雪林深處走了走。


  雖然現在不過梅月前後,但這融雪池附近卻好似冬季一般。葉梢堆滿了簇簇霜雪,一拂便有雪花紛湧落下。


  兩人帶著靈株與鏟子往裏走了好一會,夏知桃估摸著距離其他已經種下的靈株有一段距離了,正準備停下時,林中忽然傳來個聲音: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這積雪林的深處,竟然還有其他弟子在麽?夏知桃與望煙對視一眼,兩人秉著呼吸,小心翼翼的往裏走了幾步。


  “哈?你真以為師尊讓我種靈株,我就真會乖乖照辦?”


  霜雪覆滿的枝葉間,傳來個懶洋洋的清泠聲線,似乎在抱怨什麽:“想都別想,你自己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吧。”


  夏知桃稍稍側過點頭,在層疊枝葉間,隱約能望見一個大致輪廓。


  有個人躺臥在枝幹邊緣,霜雪與墨葉擋了大半身形,隻能從邊角處瞅見一絲象牙白衣。


  她翹著腿,白靴不安分地踩著枝葉,沙沙搖下幾片伶仃墨葉。


  沉默半晌後,那人忽然嗤笑一聲,道:“再敢吵我,我直接把你折了!”


  雖是個凶狠的話,但奈何說話之人聲線綿綿的,帶著點軟糯的尾調,著實感受不到威脅。


  那人懶洋洋地翻過身子,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長長呼了口氣,疲憊道:“別嚷嚷了。”


  “……我有點累,是真的。”她輕聲道,“讓我睡一會。”


  。


  林間一下子重回寂靜,隻餘了枝葉交疊的婆娑聲響,還有那輕細似絨的呼吸聲。


  但沒過一會,樹葉驀然猛烈晃動,霜雪簇簇落下,那人驚慌失措,失聲喊道:“你剛剛說什麽?!”


  在夏知桃兩人的注視下,樹上猛地摔下個白衣身影,好在那人動作敏捷,半空中翻了個身,足尖輕軟落地,沒有狼狽地砸在地上。


  她剛剛直起身子,就措不及防地和夏知桃撞了個照麵,整個人都慌了。


  夏知桃笑了笑,之前不過聽聲音,便一下子聽出了這小姑娘的聲線,一直沒說話,就是想看看她要多久才會發現兩人。


  張斕耳尖騰上一縷紅暈,懵懵地看著夏知桃,結結巴巴道:“誒?!”


  “張斕?”望煙詫異道:“你怎麽在這裏?”


  張斕一身象牙白衣,烏發間淩亂地沾著幾片墨葉,發帶也束得鬆鬆垮垮,蔓出點淺淡的木槿花香。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張斕耳廓都紅了,五指攢著衣袂,憤憤道,“我被罰了啊!!”


  夏知桃瞧了眼被張斕扔在樹旁,無精打采的靈株們,還有隨便插在不遠處的鏟子,一下子心知肚明。


  她失笑道:“被罰來種靈株麽?”


  張斕使勁點頭,拍了拍衣袖,晃晃悠悠地向夏知桃跑過來,乖乖地站在她身旁:“嗯。”


  “我本來向去師姐你們水鏡峰串門的,不巧路上遇見正羅衣,讓我去紀書那裏領個卷宗。”


  張斕委屈巴巴道:“結果紀書一看,說什麽我進峰以來一個卷宗都沒做過,然後就罰我來種靈株。”


  夏知桃笑笑,慢悠悠道:“那你在樹上幹什麽?”


  這問題問的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張斕瞬間就僵住了,動都不敢動。


  她諾諾低下頭來,烏發欲蓋擬彰地擋了擋,卻掩不住耳廓紅暈,小聲道:“在睡覺。”


  ——太誠實了!

  隨口一問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也不知道編個理由搪塞一下,這家夥未免也太聽話了。


  夏知桃心中失笑,抬手幫她摘下幾片勾著白衣的墨葉,揶揄道:“你睡著了的話,這種靈株的任務怎麽辦?”


  張斕道:“讓她們自己種唄。”


  夏知桃沒懂她的意思,還以為這個“她們”指的是其他同樣被罰的弟子。


  她將企圖偷懶的張斕拉過來,往對方懷裏塞了一把鏟子:“來都來了,便好好幹活吧。”


  夏知桃笑道:“你種一株便好了,餘下的我幫你種。”


  張斕似乎沒聽到,稍有些心不在焉地“哦”了聲,琥珀似的眼睛望著稍有點茫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比錦漓偷懶得還嚴重,之前錦漓起碼有挖個小土坑,張斕這連土坑都沒挖,就抱著鏟子搖來晃去,一幅困倦模樣。


  望煙一邊挖土,一邊好奇道:“對了,張斕你之前在和誰說話啊?”


  “啊?”張斕驀然回過神來,抬手一指放置樹旁的靈株,沒好氣道,“和她們說話。”


  夏知桃愣了愣,她手中正在栽種這棵靈株,原本是幅奄奄一息,看上去氣絕身亡的模樣。


  結果,一見到張斕就立馬興奮了起來,拚命揮舞葉片纏上去,揪住她指尖不願放開。


  “幹什麽?”張斕嫌棄地抽回手,瞪了那靈株一眼,“不許碰我!”


  夏知桃笑道:“你看人家多喜歡你,在我們手裏一幅蔫蔫模樣,見到你立馬就精神了。”


  張斕鼓著臉,一幅悶悶不樂的模樣。她苦大仇深地抱著鏟子,用足了力氣向下狠狠一插,猛地掀出一大塊土來。


  夏知桃:“……斕斕。”


  她這樣一喊,張斕手頓時顫了一下,差點拿不穩鏟子,一雙琥珀似的大眼睛看著她,耳稍湧上絲豔色。


  “斕斕,”夏知桃語重心長道,“我們是要種靈株,不是要謀殺積雪林的地麵土壤。”


  張斕:“……”


  她耳廓紅的厲害,抬手揉了揉麵頰,聲音小小的:“那靈株吵吵嚷嚷的,一直在我耳邊說話,我才不種它們。”


  聽著這話,夏知桃手中的靈株猛地顫了一下,甚至能從葉片上看出點泫然欲泣的表情。


  “委屈什麽!”張斕狠狠瞪了靈株一眼,沒好氣道,“早就說過了,你最好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想讓我種你,門都沒有!”


  夏知桃沒想到這小孩能和一棵植物都吵起來,心中失笑,道:“你不是被罰了麽,還真想等著靈株把自己種了?”


  張斕也不管地麵上覆著的霜雪,直接盤腿而坐,小聲嘟囔道:“但是我好困,想睡覺。”


  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染著點紅,伸手去推了推身旁的靈株:“你快點種自己,我睡一會。”


  夏知桃看張斕這幅模樣,又想想之前教主大人跟著自己到處跑,各種揮霍靈氣的事情,心一下子便軟的不成模樣。


  她伸手碰碰張斕麵頰,輕聲道:“很累麽?我幫你種吧,你去躺著休息一會。”


  張斕瞌睡一下子醒了,她先是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唔…不,不用!”


  她拍了拍臉,抄起鏟子懟了懟倒在地上的靈株,凶巴巴道:“快點!別裝!我知道你可以!!”


  夏知桃看這小孩和幾棵植物拗起勁來,剛想伸手拉一下張斕,誰料在那鐵鏟威脅下,靈株竟然真的自己動了。


  隻見一排靈株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子,枝幹軟綿綿地撐著,一點一點挪到了旁邊的小坑中,將根部挪了進去,還用葉片拍拍土。


  這到底是靈異片還是恐怖片,夏知桃震驚了:“這——”


  她確實聽說過因為崖山靈氣充沛,故而生在諸峰之上的植物,或多或少都帶了些靈性。


  但之前碰碰張斕指尖此類的小動作也就算了,夏知桃萬萬沒想到,這靈株竟然還能爬起來自己走的。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不會走的,被張斕拿著鏟子一嚇,不會走也得爬起來埋自己。


  張斕小聲解釋道:“這些都是半仙靈,還未修成人形,但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本事還是有的。”


  說著,她用鏟子尖懟了懟其中一株,聲音滿是威脅之意:“快點!”


  望煙有點於心不忍,小聲道:“張斕你看靈株那葉子顫得都快掉了,別欺負人家了,溫柔一點吧。”


  張斕猛地偏過頭來,琥珀似的眼睛眯起一點,氣勢洶洶地反駁道:“她們先欺負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你們這些靈株仗著小號沒裝備放肆是吧?我明兒就切號打上來,把融雪池整個給掀了。


  【感謝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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