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子規 2

  張狂一時啞然, 愣愣看著夏知桃, 就連柳綾也是瞳孔微張, 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回應。


  “任務卷宗一旦被撕毀,便代表著接下任務的弟子自願放棄, 而與此同時, 負責記錄檔案的紀書仙靈們,會將此任務歸入虛無。”


  夏知桃呼了口氣, 稍稍抬起頭來, 直視著台階上的柳綾, 道:“不知柳姑娘對我的答複,可還覺得滿意?”


  千仞鐧恣意囂張,橫行妄為時沒和崖山少打交道。就拿柳綾獨個來說, 她撞過的崖山弟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對其循規蹈矩的古板原則可謂是深惡痛絕。


  這次崖山插手楊家之事, 她原本便是抓了望煙,打算把另外兩人誘進府邸一並殺了。


  結果, 夏知桃不僅帶來了溫奚如的魂魄, 還幹脆利落地撕了卷宗, 自願放棄崖山任務, 讓她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柳綾回過神來,抬起一絲眼皮,疑惑地打量了夏知桃許久,終於複而開口:“……你當真是崖山之人?”


  夏知桃笑了笑:“目前來說,是的。”


  “你這人, 真是奇怪,”柳綾斜過頭,指尖擺弄著發間紫蝶,“你可知楊良才落我手裏,可會有什麽後果?”


  “雖然我等大致能估到一些,但想必柳少主這些日子以來,心中已經自有考量,不必我們插手。”


  夏知桃輕聲道:“我隻私心希望,楊公子身上的疤,能比溫姑娘多上那麽一千、一萬道。”


  柳綾這下是,徹底傻了。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猛烈的衝擊,麵前這位身著白衣,清雅昳麗的女子,真的是名崖山修士嗎?


  生了一幅溫婉模樣,聲音輕軟,行事作風卻利落狠絕,黑白分明、愛恨清辨,不去當個反道真是可惜了人才。


  見柳綾愣在那裏,夏知桃好心道:“任務已經銷毀,我們也不會在此處久留,還請少主給望煙姑娘鬆綁,將她還給我們。”


  柳綾這才反應過來,她站起身子,向使徒們抬了抬下頜,道:“鬆綁。”


  少主有令,使徒便立即上前,將被捆成粽子模樣的望煙鬆了綁。望煙終於不用擔驚受怕,哭哭啼啼地衝過來,躲在兩人身後。


  依柳綾的性子,望煙此次真的是被嚇得夠嗆,她抱住夏知桃衣袖就要抆淚,被張狂一把給拽開了。


  張狂拎著望煙後領,給她塞了一塊雲錦手帕,凶巴巴道:“用這個擦,不許碰人家衣服。”


  望煙接過手帕,委委屈屈地抹著淚,夏知桃安撫了幾句,她才漸漸平靜下來,縮著頭躲去後麵了。


  夏知桃接任務純粹是為了找張狂,放心不下她在白鶴堂中受的傷,想看看對方情況如何。


  雖然沒想到事情下來,最後是這樣收尾,但她覺得雙方各得其所,倒也勉強算個圓滿。


  夏知桃將有著溫奚如魂魄的玉佩交給了柳綾,告知如若有人願意為她守靈一年,玉中魂魄便得以凝聚,重回輪回。


  但夏知桃向來算的明白,同情溫姑娘歸同情,玉佩卻是不能白給柳綾的。


  作為玉佩的交換,柳綾讓使徒拿來了千仞鐧藏寶之一,“渡生刃”。


  顧名思義,“渡生刃”是一片薄窄的刀刃-,形似柳枝葉片,輕似蟬翼,於掌心間如同一片落雪。


  雖然質量不太好,用幾次就會壞,渡生刃卻是這世上最為鋒利的刀刃之一。無論是萬魔窟中的默靈石,還是天山的九轉玄冰,都能輕易割開。


  柳綾著實大方,這渡生刃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夏知桃心安理得地收下,帶著兩人正準備離開,卻被人喊住了。


  “喂,你等一下。”


  柳綾自台階躍下,紫靴踏著磚麵,玉佩妥帖地置於心口位置,瞥了眼夏知桃,道:“我很欣賞你。”


  “因白鶴之事,正道近來一團亂麻、烏煙瘴氣,別呆在崖山那鬼地方了,來我千仞鐧吧。”


  她細眉微揚,笑得恣意:“我挺喜歡你,可以封你個閻王當當,如何?”


  此“閻王”非彼“閻王”,千仞鐧共十所大殿,以偽經十獄為名,而“閻王”一職便相當於大總管之類,手下掌管數千使徒,地位舉足輕重。


  夏知桃再次在心中感歎了一遍,人家千仞鐧少主就是大方,自己一個金丹小修士,說封閻王就能封閻王。


  她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謝過柳少主的好意,但我暫時不會離開崖山,而之後歸屬,心中也有了其他考量。”


  “哦?你有其他考量?”


  柳綾轉著手中刀刃,挑眉笑道:“延陵毒府畏畏縮縮,酈穀全是妖族,而反道為首的張狂向來不收門徒。”


  “——我倒是覺得,你的其他考量,怎麽都比不上我這個了。”


  夏知桃還沒說話,張狂忍不住,忽然冒了半個頭出來,憤憤道:“等一下,誰說岐陵不收人了?”


  柳綾嗤笑道:“誠然,反道之中岐陵位列第一,赫赫有名,實力極為強盛,為不少人心中首選。”


  她托著下頜,漫不經心:“但張狂此人深不可測、喜怒無常,別說讓她收人了,岐陵禁製鋪天蓋地,碰都別想碰一下。”


  “那是以前。”


  張狂堅定道:“今天開始收。”


  柳綾都被氣笑了,詫異道:“夏姑娘啊,你這同僚怕不是卷宗讀傻了?她說岐陵收人岐陵就收人,置張狂於何地?”


  張狂:“…………”


  望煙在後邊忍笑忍得“咕咚”一聲砸地上,抱著肚子哼哼了兩聲。


  夏知桃無奈道:“怎麽說好呢…總之,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感謝您願意讓我等安然出府,也希望溫姑娘之事能得到妥善安置。”


  她彎下身子,微微鞠了一躬,眉眼間蘊著點笑意:“希望日後再見麵時,還能安然共處,不必兵戎相見。”


  柳綾聳聳肩:“這可不好說。”


  千仞鐧使徒們依次起身,恭敬地彎著身子,而方才的為首之人將緊閉大門推開,躬身道:“請隨我來。”


  三人被帶出了楊府,而楊良才與柳綾“和離”後失魂落魄,一夜窮困潦倒淪落街頭等事情,便已是後話了。


  。


  她們晃悠回街道上,望煙看張狂一身白錦衣袍,長發如瀑的模樣,忍不住道:“教主,你怎麽穿白衣了?”


  張狂不吭聲,夏知桃笑著解釋道:“之前找溫奶奶時,被我逼迫的。”


  望煙因著被關了半天的緣故,對她倆調查所發現之事一無所知,夏知桃仔細解釋完後,才恍然一拍腦袋:“天啊!”


  “所以那個幫助溫奶奶的朋友,也就是柳綾吧,楊家那些所謂‘邪祟作怪’的事情,也全是她弄出來的。”


  望煙揉揉頭發,感慨道:“還好拉上了夏師姐,不然我早被柳少主扔血池喂魚了……沒想到我隨便接個任務,都能撞上反道位列第三的千仞鐧,想想就覺得好可怕。”


  張狂冷聲道:“你不怕我?”


  望煙前陣子和錦漓玩多了,腦回路從東江歪到了西江水。


  人家千仞鐧不過排名第三,排名第一的魔教教主可就站她身邊,她卻一點都不怕,認真道:“教主你不一樣!”


  張狂詫異道:“…啊?”


  望煙拍拍胸膛,心有餘辜道:“那柳少主太恐怖,之前一幅要把我頭擰下來當球踢的樣子,哪有教主你這麽好說話?”


  張狂遲疑了:“我好說話?”


  望煙理直氣壯地點頭,振振有詞道:“錦漓師姐說了,隻要夏師姐在,就完全不用怕教主,跟著吃吃玩玩抱大腿就好。”


  張狂:“……”


  夏知桃:“……”


  除此之外,錦漓還語重心長地叮囑過另外一件事情,但望煙藏著掖著沒說出來:

  惹張狂生氣了沒關係,隻要瘋狂說夏師姐好話,那便萬事無憂不用擔心,教主甚至還有可能倒貼;但萬一惹夏知桃生氣,便徹底沒救,可以收拾收拾準備下葬了。


  對此,望煙深信不疑,奉為真理。


  沒想到錦漓就算不在,影響力也非常之深遠,已經把望煙給完全帶偏。崖山的修道理論一竅不通,全不記得,反而跟著學了一堆歪門邪理。


  夏知桃無奈地歎口氣,決定暫時不去管望煙,轉頭去看張狂的情況。


  教主大人默默跟著她身後,見夏知桃停下了,便也乖巧地跟著停下來,安靜等對方說話。


  張狂披著一身白錦衣袍,麵容陷落在細密絨毛中,下頜輪廓被描得柔軟。


  似冬末初春的雪,綿綿落於眉梢,一觸便融在指尖,化在心尖。


  “勞煩你了,這兩天跟著我們一起跑,”夏知桃彎眉笑了下,道,“身子恢複的怎麽樣,靈力運轉可還流暢?”


  張狂“唔”了聲,道:“你等一下。”


  她闔上眼睛,長睫微微蹙起,一幅任君采擷的乖巧模樣,看得夏知桃心癢癢,有點想伸手掐教主臉蛋。


  寒風顫了幾分,枝葉間婆娑作響,靈氣緊鑼密鼓地震蕩開來,層層漫延、擴散,蔓出細密似鈴的響,似延伸到極致——最後猝然收攏,歸於一片寂然。


  張狂睜開眼睛。


  她猶豫片刻,道:“大概五六成左右,但應該不會被禁製…堵外麵了。”


  夏知桃“撲哧”笑了,望煙也跟著笑,剩張狂一臉鬱悶站在原地,很不甘心地歎口氣。


  張狂委屈道:“其實原本岐陵沒禁製的,自從修羅道滅門後沒人敢進來,我本來清靜了好一會,還不是因為那事。”


  夏知桃湊過去一點,眨了眨眼睛,戲謔道:“有故事?”


  張狂道:“也沒什麽…就是雲笈有個小郡主閑得慌,三番五次、鍥而不舍地闖進來,被我連人帶車轟下山,結果第二天鍥綁著繃帶又來了。”


  說這話時,張狂摩挲著眉梢,頗為頭疼,道:“最後我受不了,便布下了十多層禁製,之後每天閑著沒事也加固一下,就成現在這樣了。”


  夏知桃特別喜歡看她一幅蔫蔫的樣子,調侃道:“到最後堅不可摧、固若金湯,把你自己也給困外頭了?”


  張狂憂鬱道:“嗯。”


  她長歎一聲,默默道:“等我這次回去之後,便給自己多開幾個後門。”


  左右崖山任務已經結束,教主大人恢複得也差不多,沒必要再在幽州繼續留下來去。


  夏知桃不想張狂再跟著兩人奔波,便將她勸回去,讓她回岐陵好好歇息一下。


  張狂走後,便隻剩下水鏡峰兩個人,望煙晃著手中佩劍,神采奕奕道:“夏師姐,那我們現在回崖山麽?”


  夏知桃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語重心長道:“你真覺得這麽簡單?”


  望煙愣了:“誒?”


  “雖然你師姐之前撕任務卷軸時很痛快、很瀟灑,”夏知桃長歎一聲,“但這任務,是算我們失敗的。”


  望煙懵了:“難,難道——”


  夏知桃沉痛道:“自己去看看卷軸下頭的小字吧,清清楚楚地列著呢:任務卷軸若是失敗,會有相應的懲罰。不然你以為,我會想繼續留在幽州?”


  望煙還想著快快樂樂地回去,如遭雷擊般,哭喪著臉道:“可是夏師姐你不是把卷軸撕了嗎?”


  夏知桃頭也不回:“又不是隻有一個卷軸,還有個備份的,我放你崖山木牌裏了。”


  望煙哀嚎一聲,小跑著跟上她腳步。


  。


  任務等級越高,失敗懲罰也就越嚴重。譬如這次的金丹任務,失敗懲罰便是在當地為十戶人家祛除灶台鼠妖。


  鼠妖雖然不危險,但是極其難纏,仗著身形瘦小、動作敏捷,一溜煙躲洞窟裏你找都找不到。


  夏知桃和望煙在幽州城整整留了十天,輾轉拜訪了近百家居民,才終於按照滿打滿算祛除了十窩鼠妖。


  最後一窩鼠妖尤為煩人,兩人為了從城南追到城北,望煙都快崩潰了,哭著說自己以後接任務一定仔細看卷宗,看見“鼠”字就繞道走。


  兩人光鮮亮麗地出來,灰頭土臉地回去,更慘的是還要被記錄檔案的紀書仙靈,給劈頭蓋臉地嘲笑了一番。


  紀書表示自己上任這麽久,有人栽在“北漠黃沙”任務上,有人栽在“妖林六層”任務上,這些都不足為奇,

  可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竟然能栽在最簡單的“祛除邪祟”任務上,更要命的說這邪祟連人命都沒鬧出來,也不知她倆是怎麽失敗的。


  最後紀書歎著氣,一邊將任務歸檔,一邊給兩人推薦了術爻峰剛推出的新課《邪祟祛除專精1.0》,讓她倆趕緊回去好好補習。


  兩人在紀書那折騰完,出來已經是下午時分,正看著碧藍天空滄桑歎氣,旁邊忽然冒出來個熟悉身影。


  錦漓抱著遝卷宗,身後背著鼓鼓囊囊一包東西,瞪大眼睛看向兩人,興奮地嚷嚷道:“夏師妹,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啊,錦師姐!”望煙驚奇道,“你怎麽背著這麽多東西,這是幹什麽去?”


  比起望煙,夏知桃要淡定許多,平靜道:“三時辰前剛到。”


  錦漓笑嘻嘻地拍了拍身後背著的大包,一臉高深莫測,道:“誒呀誒呀,你們回來的剛好,要不要一起過來幫忙?”


  望煙好奇道:“什麽事情呀?”


  錦漓神秘一笑,和她們買了個關子,搖頭晃腦道:“天機不可泄露,去了就知道,反正美女如雲,很激烈、很刺激。”


  她說得曖昧不清,叼足了胃口,望煙明顯很有興趣,躍躍欲試地想跟著錦漓一起去,但不知怎麽地有些猶豫,偷偷將目光望向夏知桃。


  夏知桃笑道:“你去唄,我就不跟著了。”


  雖然錦漓說得很誘人,但她著實沒什麽興致,兩人在幽州忙活了十來天,夏知桃現在隻想回自己小木屋裏,安安靜靜地睡一覺。


  錦漓衝望煙使了個眼色,望煙便十分配合地過來拉胳膊裏:“夏師姐,一起去看看嘛,我們忙了這麽久,應該放鬆下才是。”


  兩個人一齊過來拉她,夏知桃拗不過她們,隻好舉手投降:“好吧好吧,一起去。”


  錦漓計劃大成功,興衝衝地拉著兩人,一路七拐八拐,竟然出了崖山,來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


  崖山附近的街道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但不同於以往,夏知桃望見不少崖山弟子竟然都下山了,混跡在人群之中,似乎……正在宣傳著什麽?

  錦漓帶著兩人在人群中穿梭,夏知桃觀察著周圍,越看越覺得奇怪。


  街道上滿是橫幅、還有許多彩色的圖幡,往來人群時不時有人在派發描繪著人像的卡片,還有免費贈送酒水零嘴。


  夏知桃被一人攔了下來,那人不由分說地給她塞了一張卡片,指著上頭的姑娘畫像,殷勤介紹道:“容姑娘心地良善,溫婉動人,給她投上一票吧!”


  ……什麽情況,投票?


  夏知桃婉拒了那人,快步追上錦漓,連聲追問道:“錦漓師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誒呀,都這麽明顯了!”


  錦漓回過頭來,粲然一笑:“不知閣一年一度的美人排行榜,前幾日正式開始投票競選了!”


  。


  夏知桃懵了。


  怪不得錦漓之前神神秘秘,還會說什麽“美女如雲”,“很刺激”之類的鬼話,鬧了半天,原來是讓自己來幫著拉票啊!


  望煙興致勃勃,道:“怪不得好多師兄師姐都下山了,原來是因為這事啊。”


  不知閣是一個隱藏在芸芸眾生之中的神秘組織,專職於情報販賣,裏麵等級製度極為森嚴,手中有著正反道的無數把柄,故而兩道都對其十分忌憚。


  也正因如此,不知閣不隸屬於任何一個門派,也不偏向於任何一麵,獨立存在於世,把控著極其精準的平衡。


  “不知閣名氣大,排名也相對準確,公平公正,不摻雜水分。”


  錦漓一邊領著兩人,一邊詳細介紹道:“他們不像什麽小門小道一樣胡亂報道,而是一人隻有一票,記錄得很仔細。”


  ——但實力排名、美女排名此類民間群眾們茶後閑談,看著圖個樂子的東西,你們崖山修士為何如此執著啊!


  夏知桃被錦漓一路拽著,根本不想拉票隻想回去睡覺,生無可戀道:“所以我們這是去哪?”


  “拉票據點,”錦漓豪情壯誌道,“我們三個費了好幾天功夫,給夏師妹你專門布置了一個應援會!”


  夏知桃一個踉蹌:“什麽?”


  錦漓淡定地扶住她,遙遙一指不遠處的臨時搭建的一個小窩棚。


  隻見空中飄蕩著一道寫著夏知桃名字的橫幅,四周擺滿了畫像與宣傳文字。


  而許久不見的望澤哥哥,正抱著一大疊宣傳用的宣紙裝訂小冊子,拉了一個路人,和藹可親地說著什麽。


  望煙感歎道:“哇,你們看起來好專業、好靠譜啊。”


  錦漓一揚頭,得意洋洋道:“這幾天下來,我們三個使出渾身解數,坑蒙拐騙、威迫要挾,已經給你整到了五百餘票,厲害吧?”


  夏知桃整個人都懵了。


  “這、不是,你們為什麽要幫我拉票?”她難以置信道,“我又何苦參加這什麽美人排名,根本就排不上名次。”


  錦漓悠悠道:“你覺得自己排不上名,有人可是把去年排行榜的美人全部嫌棄了一遍,斬釘截鐵地說你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呢。”


  夏知桃還有點暈:“可是……”


  錦漓笑嘻嘻道:“你不知道,那人大半夜把我拖起來下山布置,一連忙活好幾天了都。你看那橫幅的字多好看,就是她趴桌上仔細寫了半個時辰的。”


  正說著,當事人回來了。


  她身著象牙白衣,背著把木劍,一頭烏黑長發鬆鬆而束,搭落在肩膀旁,跟著步子輕微晃動。


  那人怒氣衝霄地走回小棚木桌旁,“嘭”地狠狠一拍桌子,怒喊道:“張狂那個無恥小賊!!”


  坐在桌子後的望澤抬起頭來,滿臉無奈,歎氣道:“冷靜。”


  “絕對作假了!”她把那張可憐木桌拍得嘭嘭直響,聲音氣得發抖,“張狂那混蛋怎麽都快五萬票了?那些人都在幹什麽啊,怕不是閉著眼睛瞎投!”


  她似是委屈極了,琥珀似的大眼睛蒙著層水霧,控訴道:“還有那什麽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延陵紅玦,居然也有四萬多票,根本就沒師姐萬分之一好看!”


  望澤歎氣道:“張狂有雲笈郡主鼎力支持,而紅玦小姐有一整個毒府投票,再加上這兩位都是過往榜首,名氣大些也是自然……”


  “我不管!”


  那人委屈死了,又是一拍桌子,憤恨不平道:“張狂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怕不是欺公罔法、徇私舞弊,偷偷調整了票數!”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切號了切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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