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煙波 1

  雖說來自碧虛峰的邀請很是誘人, 但張斕稍蹙了些眉, 身形向後退了一步。


  說是入峰邀請, 可落到耳旁便多了幾分古怪,像是在某圖什麽, 又像是在覬覦什麽, 讓張斕心中一陣不悅。


  “張斕,你可否願意?”


  烽落涯見張斕沒說話, 也不生氣, 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 接著便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


  張斕沉默了半晌,琥珀似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似有暗影湧動。


  她抬起頭來, 縱使麵對著崖山最強者之一,卻絲毫不懼, 直視著對方:“抱歉,弟子愚昧。”


  “哦?”烽落涯打量著張斕眉眼, 麵上笑意不減, “這是何意?”


  張斕頓了頓, 道:“弟子根骨較弱, 怕是會辜負了您的期許。”


  烽落涯笑了笑,道:“究竟是根骨不行,還是你不願意?”


  張斕雙手背在身後,乖順地低下頭。幾縷碎發散落,恰好貼著眉眼, 緊握的五指之間隱隱有靈力躍動,卻又在凝聚之前被摁碎了。


  “……兩者皆有,”張斕道,“我心中已有其他考量。”


  說是什麽考量,其實自始至終,她壓根就沒考慮過,反正目標就一個:

  師姐在哪她在哪,堅決跟著師姐走!

  什麽烽落涯,什麽碧虛峰,通通都給我滾蛋去吧!不稀罕!!


  烽落涯頗為遺憾地歎口氣,悠悠道:“真是稀奇,我難得有興致收次弟子,居然被拒絕了。但你若不願,我自然不會強求。”


  烽落涯轉身欲走,但走了幾步,卻又莫名回頭瞥了一眼。神色如常,聲音輕淺:“以後應當還是有見麵機會的。”


  “——隻是不知道,那時又該如何稱呼呢?”


  張斕眉心一跳,結果對方就像是沒事人似的,輕佻地壓著秦之肩膀,推著人走了,看都沒看張斕一眼。


  “莫名其妙。”張斕小聲嘟囔了一句,用鞋尖踢著地上一塊小石頭。


  望煙難以置信,衝過來抓著張斕肩膀使勁搖晃,“張斕,你在想什麽?那可是烽落涯,碧虛峰峰主啊!”


  碧虛峰向來閑散,但其實力不可小覷。特別是其峰主烽落涯,別說在崖山,在整個大陸都名列前排、少有敵手。


  多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甚至還是峰主親自收徒,結果就被張斕拒絕了。


  望煙看著張斕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心疼地滴血,比本人要急多了:“為什麽要拒絕啊!”


  錦漓吐吐舌頭,道:“你激動什麽,咱們高人心中自有考量,不見得碧虛峰就最好呢!”


  張斕一臉漠然,被望煙抓著肩膀晃了幾下,然後便不滿地將其推開,道:“你別晃我,師姐好不容易給我紮的頭發呢!”


  她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心疼地扶著夏知桃幫她盤起來的長發,怒道:“幹什麽啊,都被你搖散了!!”


  夏知桃:“…………”


  散什麽啊,隻不過發帶鬆了一小點,落了幾束碎發而已,但看張斕的表情,簡直悲痛欲絕,像是要把望煙摜地上打似的。


  望煙還在心絞痛:“那可是烽落涯啊,碧虛峰!”


  “烽什麽?落什麽?”張斕麵無表情,冷冷道,“忘了,反正不知道什麽鬼名字。”


  得虧烽落涯已經扒著秦之肩膀走了,萬一讓人家堂堂峰主聽到張斕這句話,怕不是要被氣得七竅生煙。


  夏知桃好氣又好笑,伸手掐張斕麵頰。


  對方乖乖地讓她折騰,毫不反抗,軟乎乎的,像是一塊柔軟的棉花糖。


  手感十分好,夏知桃意猶未盡地捏了好幾下,然後看著張斕金色珠子似的大眼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完了,怎麽又得意忘形起來,捏人家教主臉蛋去了!

  夏知桃趕緊收手,裝模作樣地咳了下,故作嚴肅道:“師妹,那位可是烽落涯師尊,還是要尊重些。”


  ——起碼在崖山地盤之中要尊重些,不過要是在外麵的話,倒也就無所謂了。


  既然說話對象換成了夏知桃,張斕便認真起來,神情嚴肅,道:“嗯,好!我聽師姐的!”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烽落涯也沒有威脅、或者警示之類的意味,就是望著張斕的眼神有些古怪。


  。


  排名結果出來後,穆思不出所料地摘下第一。


  奇怪的是,望澤位列第八,望煙落出前十,張斕名次更是讀了好半天都沒讀到,不知道被排到什麽犄角旮旯去了。


  唯獨前十弟子有選擇機會,其餘人隻能期待有峰主願意留下自己。而自然的,峰主隻會選擇自己認為最有潛力、表現最突出的弟子。


  這也是崖山招人最為“恐怖”的一環,無論有多少傑出弟子,最終能夠真正拜入崖山的,可謂是寥寥無幾。


  拿夏知桃這屆來說,山下足足招了近萬人,試煉大會前隻剩了300人,而最終入門的,僅僅隻有14名弟子。


  張斕坐不住了,氣憤地一拍桌子,擼起袖子就想衝上去:“憑什麽?!”


  原本以為拿了小隊第一便能高枕無憂,結果峰主們根據表現重新一排,除了靠譜的望澤,其他人全排沒影去了。


  張斕計劃全數破滅,悲憤交加,恨不得衝上白玉壇揍人。


  她原本計劃好了,師姐在哪個峰選哪個峰,結果現在別說選擇了,有沒有峰主願意收都不好說。


  “剛才落涯峰主收你,你不要,”望煙幽怨地望著張斕,聲音頗有埋怨,“這下好了吧。”


  夏知桃看張斕這小孩拗著勁就衝上去了,趕快拉住她手腕,喊道:“等一下,你先別急!”


  “師姐,我都計劃好了!”張斕氣得差點掀桌子,委屈地控訴道,“肯定是那什麽烽在暗中幹涉!”


  烽落涯根本沒參與排名,怕是其他峰主看張斕表現太差,將她排到了後麵。


  “待會我們會回去,”夏知桃望了錦漓一眼,道,“到時候我看,能不能和師祖說一下。”


  張斕眼巴巴地點頭,可憐兮兮地拽著夏知桃衣角,眼眶都紅了:“師姐……”


  夏知桃最看不得她這副可憐模樣,揉揉頭發,溫聲安慰道:“放心,肯定沒問題的。”


  。


  入峰儀式和內門弟子沒關係,故而領隊們都回到了峰主身後。而新人與外門們站在白玉壇上,焦慮不安地等待著結果。


  隻見一位白衣老人,自高台之上緩緩站起,枯瘦五指撫著長須,緩緩道:

  “第一名,穆思。”


  穆思在白玉壇上半跪而下,她本就沉默寡言,微微低著頭,望不清麵上神情。


  老人乃是崖山位列第三的驚堂峰峰主,皋則。逾白峰掌門還在閉關,便由他來主持試煉大會。


  皋則清了清嗓子,蒼老沙啞的聲音響徹場地:“穆思,你身為此屆榜首,可選擇期許之峰。”


  很是令人意外的,穆思並沒有選擇較為出名的嶠琥、驚堂、碧虛等峰,而是抬起頭來,淡聲說道:“槿華。”


  “——弟子希望拜入槿華峰。”


  此言一出,場內陷入一陣頗有些尷尬的沉默。片刻後,槿華峰峰主站了出來。


  那是名略有些纖瘦的女子,她一身煙紅衣裙,眉眼很淡,就連聲音也輕淺無比:“若你是為木槿仙靈而來,那便請回吧。”


  “木槿仙靈……”她頓了頓,道,“外出曆練多年,尚未歸來。”


  可能是夏知桃的錯覺,在槿華峰峰主說到“木槿仙靈”的時候,一旁坐著的烽落涯神色忽然黯了黯。


  他稍稍側過頭,目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張斕身上,有幾分探究之意。


  不過張斕這小孩正氣得要命,低頭踢著石子,根本沒有半點心思落在試煉大會上。


  這位“木槿仙靈”在崖山之中還是頗有名氣的,據說是一位天資極高,即將飛升的仙尊。


  隻不過在夏知桃剛來時,她就便在外曆練,結果現在新一屆弟子都要入門了,她還在曆練,堪稱曆練狂魔。


  如此鍥而不舍,兢兢業業的曆練精神,簡直可以和永遠都在閉關,號稱修煉狂魔的逾白峰掌門比上一比。


  而因為常年不在的緣故,槿華峰便也順位給了另一人掌管。


  穆思搖了搖頭,道:“無礙。”


  她話太少,也沒說到底是怎麽個無礙,而槿華峰峰主沉默半晌,無奈地笑了下,聲音溫潤:“那便過來吧。”


  。


  望澤因為風靈根的緣故,選擇了修煉頗為大刀闊斧的水鏡峰,而胡子師祖哈哈一笑,念著他們兄妹倆感情好,讓望煙也跟著一並加入。


  兄妹倆開心了,張斕可就慘了。


  她試煉成績次次墊底,這次大會更是毫無突出之處,頂多是紮了巨蟒一刀,便砸在地上不省人事好幾個時辰。


  峰主們零零碎碎收了好幾個弟子,都似乎沒有要張斕的意思,就連胡子師祖也拒絕了夏知桃的請求。


  情況焦灼之時,玉彎峰峰主,正羅衣默默站了起來。


  他微微笑了笑,輕聲道:“張斕,你可願加入我玉彎峰?”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玉彎峰講究和煦平緩的修仙之道,雖在崖山並不出眾,但也不乏有想要加入的弟子。


  但正羅衣峰主一來,居然幹脆利落地點了這次試煉最後一名的張斕,實在讓人料想不到。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平時散漫至極,話都懶得說的烽落涯,此時居然冷哼一聲。


  他搖著手中折扇,聲音似笑非笑:“羅衣師弟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好苗子讓你挑,結果就選個沒有根骨的廢物?”


  一位紅衣小姑娘往前站了站,紅色小魚正繞著她馬尾,吐著泡泡,轉得歡快。


  錦漓叉著腰,朗聲道:“是我建議師祖的!”


  “我這紅衣小徒弟,什麽都不擅長,平日也不愛修煉,但獨獨一個,”正羅衣聲音緩緩,帶著點無奈的笑意,“運氣特別好。”


  烽落涯:“……”


  眾弟子們:“…………”


  正羅衣溫潤道:“所以我相信她。”


  錦漓頗為得意地笑了笑,大咧咧地衝夏知桃方向比了個“耶”的手勢,用唇語道:“我可算把高人給拉過來了!”


  夏知桃失笑,場下張斕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屈從了,見好就收,默默選擇加入。


  好巧不巧,這玉彎峰還有個熟悉麵孔。


  隻見一名容貌雅致的藍衣女子笑著走出,饒有興致地望著張斕,道:“我們玉彎峰好久沒來新弟子啦,歡迎歡迎。”


  這位,自然就是夏知桃之前見過一麵的書中女主——淩夕時。


  淩夕時打量著張斕,忍不住感歎道:“這樣可愛的小師妹,居然被咱們峰主搶到了。”


  隻不過,麵前小師妹可愛是可愛,但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麽如此的……複雜?

  張斕目光幽怨,聲音頗有幾分看破紅塵,生無可戀之意:“淩師姐生得真好看啊。”


  淩夕時愣了下,隨即笑道:“呀,你這小孩嘴真甜。”


  張斕嗬嗬笑著,嘟嘟囔囔,聲音酸溜溜的:“實事求是罷了,淩師姐生得確實是美。”


  ——美到師姐居然都親口誇獎了!

  張斕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夏知桃之前不僅親口說了說淩夕時“生得好看”,還說什麽她“前途不可限量”,讓自己和淩夕時弄好關係。


  我可去你吧!!


  師姐都從來沒有這樣誇過我!什麽弄好關係,我不把你揍一頓,扔下崖山算我客氣!


  張斕心中委屈地不得了,像是打翻了一整缸陳年老醋,整個人悶悶地被醋淹沒,咕嚕嚕地冒一串氣呼呼的小氣泡。


  。


  夏知桃還沒反應過來,很有可能是反派BOSS的張斕小師妹,居然陰差陽錯地和原文女主去了一個峰。


  因著新弟子入峰,她正“重操舊業”,當起導遊,帶兩名新弟子四處走走,熟悉一下水鏡峰的地形地貌與人文景觀。


  “與秦峰主修煉時略有耳聞,”望澤看著麵前毫無波瀾的湖水,凝神道,“沒想到弱水是如此可怖之物。”


  幾人與水鏡湖之間有禁製隔著,離得又遠,卻還是能隱隱感受那毫無生機的一片死寂。


  望煙嘟囔道:“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夏知桃默默同意,自從上次被人迎麵砍了一刀,跌落湖底生死一線後,她便對這地方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要不是那黑衣女子救了自己,說誇張些,她怕是在湖底化為白骨都沒人知曉。


  自那之後,驚堂峰一直在著手調查此事,但奈何線索實在太少,目前還沒什麽真正凶手的頭緒,隻能暫時擱置在一堆卷宗之中。


  “大致就這麽幾個地方,”夏知桃望著兄妹二人,詢問道,“你們還想去哪裏麽?”


  她剛問出這句話,兄妹倆忽然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接著,望煙頗有些親熱地湊上來,眼睛亮晶晶地:“夏師姐,我們想下山一趟……與你一起!”


  夏知桃愣了愣,問了幾句,才知道望澤覺得近來幾日多有叨擾,再加上正式入門後沒什麽機會下山,想著請夏知桃她們吃頓飯,也算是對凡間諸事的一次正式告別。


  不得不說,望澤此人還真是心思縝密,極擅為人處世之道,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那夏師姐這是同意了?!”望煙興奮地拍手,雀躍道,“那我們去玉彎峰找錦師姐去,還有張斕那小家夥!”


  夏知桃含笑著點點頭,幾人向著玉彎峰而去,一路雲霧彌漫,水澤氤氳,頗有幾分嫋嫋仙氣的意境。


  隻不過可惜的是,錦漓去後山撈魚了,小師妹也人影不見一個,最後隻剩下夏知桃和兄妹三人。


  不過三人也有三人的好,行動起來要方便許多。夏知桃與山門師姐打過招呼,便順利地帶著兩人下了崖山。


  許久沒來,恍若隔世,兄妹倆望著熙熙攘攘,繁榮昌盛的人世,一時間有些感慨。


  “夏師姐,這邊!”


  望煙帶著倆人,神采奕奕地領著路:“我們去西江月樓,那邊的雅間可漂亮了,還能望到江邊美景。”


  望澤看著一眨眼便竄出老遠的妹妹,無奈道:“你慢些,又不著急。”


  夏知桃笑道:“沒事,我們跟上她便是。”


  望煙遠遠回過頭,衝哥哥做了個鬼臉:“西江月樓雅間就那麽幾間,不快點便來不及了!”


  說著,她又急衝衝地跑遠了,拉都拉不住。


  幾人很快便來到西江月樓之中,隻見其中門庭若市、人來人往,卻並不覺喧鬧,自有一脈古樸詩意。


  接待幾人的小二似乎是新來的,對樓中事項略有些生疏。


  他靦腆地笑了笑,一邊領著幾人往樓上走去,一邊解釋道:“幾位來的正好,雅間就剩了那麽一座。”


  他帶著幾人繞過長廊,來到了一間半懸於江邊的雅座之中。順著紗簾向外望去,便能見到浩浩蕩蕩的西江江水,以及對麵江岸的萬家燈火。


  “哇,你們竟還藏了間這麽好的雅座?”望煙驚訝道,“我和哥哥來過這麽多次,都從來不知道。”


  小二揉揉腦袋,憨笑道:“咱、咱也是新來的,恰好這雅間尋常都沒什麽人,便帶著各位來了。”


  幾人坐下來,夏知桃點了一壺茶,望煙興致勃勃地要了一堆菜式,小二便點頭哈腰地走了。


  不過,剛聊了幾句,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這麽快?”望煙還以為是要上菜,但隨著門打開,便見到方才的小二戰戰兢兢地低著頭,身後站著一名神色不悅的白衣女子。


  那人膚色極淺,麵頰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像是位將死之人。


  “怎麽回事?”女子瞥了房內眾人,緩緩道,“這雅間也是別人輕易能進的?”


  ——這是怎麽回事?


  房內三人頓時愣住了,隻見小二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聲音中有隱隱哭腔:“對、對不住!小的剛來不久,不知道您定了這雅間……”


  白衣女子似笑非笑,聲音冷淡:“那還不快將這三人趕走?那位貴客可不是你們能耽誤得起的。”


  小二被她說的一陣顫悚,雙手合十,麵對著夏知桃三人,低聲下氣地懇求道:“幾,幾位對不住。”


  他低著頭,身子一直在顫抖:“我方才不知情,這雅間其實被這位夫人長期包下,還請、還請幾位換個地方……”


  其實也就換個地而已,也不算什麽大事,但奈何那白衣女子目使頤令,話裏話外滿是輕蔑之意,讓幾人聽得有些不舒服。


  望煙首先坐不住了,“嘭”一聲拍響桌子,厲聲道:“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憑什麽要我們讓?”


  “這桌子給了我們,便應當是我們的,憑什麽我們都坐下了,又忽然要將我們給趕出去?”


  白衣女子一挑眉,悠悠笑道:“唷,方才沒看出來,小小崖山膽子這麽大?”


  望煙不依不饒:“你又是何人?這麽大的麵子,霸這雅間不給別人?”


  完了!怎麽吵起來了?


  眼下氣氛如此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旁邊的小二都要急哭了,隻差沒給幾位跪下來。


  他自己竟然這麽沒腦子,居然就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弄錯了。


  一邊是夫人,一邊是崖山,兩邊可都不是什麽能得罪的主啊!

  小二向自己同伴使了個眼色,另一人便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外守著,將木門關上,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在有貴客要來的份上,我今日姑且不與你們計較。”


  白衣女子五指覆著桌麵,微微蹙起些眉,不悅道:“你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望煙氣不打一處來,卻被望澤給拉住了。


  他攔著衝動的妹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猶豫道:“望煙,算了,不過換個地方……”


  夏知桃想法一樣,麵前白衣女子雖沒有出手,但衣著古雅、氣勢淩然,應當不是什麽好惹之人。


  “哥!”望煙氣鼓鼓道,“憑什麽我就要讓給這人啊!”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時,房門忽然傳來了另一名小二戰戰兢兢的聲音:“抱,抱歉,您暫時不能進去。”


  一個清冷聲線隔著木門,隱隱傳來,略有些聽不分明,帶著幾分疲倦之意:“哦。”


  白衣女子身子瞬間僵住,呼吸滯停,神色微有些焦急。


  門外的小二誠惶誠恐,連聲道:“不會很久,馬、馬上就好!”


  ……


  房間裏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眾人大眼瞪小眼,沒人敢說話。


  ……


  那聲音複而響起:“喂。”


  “……你真覺得,我會在這乖乖等著?!”


  說著,“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厚重木門被人硬生生地踹了開來,轟地砸落地麵,木屑四散、煙塵飛揚。


  一人快步走入,黑靴踩著四溢木屑,冷聲斥道:“骨姬!!你真當本座有那個閑情逸致——”


  話還沒說完,她先愣住了。


  張狂望著屋中一人,錯愕地睜大雙眼,身形不穩,踉踉蹌蹌連退了好幾步,頭“哐”地撞上身後木牆。


  好大一聲,聽著就疼。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QAQ什麽破西江月樓,拆了吧。


  【嘟】


  慶祝3000收今天雙更!晚上九點還有一更,偷偷求一下評論和營養液QWQ,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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