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眼前惜人，殘陽血色
雲志凌…則是那個時代天機戰門的一個人族天驕，對於曾經的余越而言，他是一個早已經逝去的生靈，而對於現在的余越來說，他…自己，是雲志凌，師兄們口中的雲小志。
師兄們原本不以為然的事…卻最終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
十尊真靈大能，數百仙階強者攻入了太古靈界，只是半月時間太古靈界中，那些生靈引以為傲的強者們隕落七成有餘。
真靈強者也隕落了一尊，那太古靈界的真靈強者在生命的最後一瞬傾盡一切燃燒神魂自爆重創了六尊真靈，也…給太古靈界贏得了一絲喘息的時間。
而如今，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太古靈界幾乎全然淪陷，龐大靈界被生生打碎一半有餘，原本平和的空間變成了絕命的險地，處處罡風，處處鮮血！那漂泊在罡風中破碎的戰甲似乎還保留著它們主人之前的溫度，那濃郁的血腥味，飄散了整個太古靈界。
雲志凌的兩個師兄…也在堪比絞肉機器的戰場中，隕落了。他…多想再聽到那兩個師兄調笑中帶著親切，再叫他一聲，雲小志。可惜，昔日讓他羞惱的稱呼，如今他再想聽，哪怕一聲，都是奢望。
人啊，總是失去了的才最為寶貴。
人啊，我們誰又能堪比修士擁有漫長的壽元？
人啊，其實一般人一生不過百年，我們沒有時間去遇到太多的人，所以莫要等樹靜風不止，所以千萬要珍惜眼前人。
雲志凌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了什麼樣的變化！那個昔日間剛上戰場就差點被嚇哭了的膽小修士，如今已經可以面對屍山血海而面不改色。
那個曾經失去一個戰友便痛苦悲哀，失去師兄更是昏過去的稚嫩小修，如今看著成片倒下去的戰友，依舊用盡自己每一分力氣在奮勇殺敵！因為他不知道下一個倒下去的是否，就是他。
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哀，沒有時間去哭！他討厭戰爭，討厭死亡！卻已身在局中，他開始從一個不經人事的小修士，變成一個經歷過生死的真正的修士，變成一個戰士！
同時，也經歷這一樁樁一件件，他不願意看到的事。
比如，如今。太古靈界終究是敗了，他們被逼退到太古靈界的邊緣，那個真靈說，給他們三日時間，若不臣服，便讓他們盡數隕落，血脈徹底斷絕於天地間。
整個靈界幾乎百不存一的生靈聚集在一起，就連雲志凌都知道，不能臣服，死也不能！否則，師兄，那些戰友，那些一個個將鮮血拋灑於長空的甚至名字都叫不上來的生靈，他們就白死了啊。
總之，就是不能！這時候，他又認識了一種東西，那種東西，叫傲骨。
兩個紛紛重傷，但依舊強撐著的真靈大能，其中有雲志凌的師尊，他們要議事，將小輩們放了出來。雲志凌不知道他們想商榷什麼，但總會不是臣服的事兒，因為他看得出來師尊眼中那帶著死意的決然。
這份決然又教會了他，其實…不管再強大的生靈，即便是真靈，即便是神，都不是不滅的。
他們棲身的是一個破落的小星，生靈！恐怕早就死光了。雲志凌走過那些曾經生存在太古靈界，都參加了戰爭的生靈身邊，他們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卻沒有一個人沖著那些強大的存在低下頭，哪怕半分。
他走到一處光禿禿的山坡上，腰間…是二師兄給他的酒。
那時戰前，二師兄說…這是他藏了好久的，等他回來，一定要還給他。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雲志凌將酒壺打開，聞到的沒有酒香，他不懂酒。
朝著地上灑了一點，在敬誰？敬二師兄和大師兄，亦或者敬那些逝去的生靈？
他自己飲了一口，好辣。但…卻有一種十分讓人陶醉的感覺，或許這就是那麼多人喜歡酒的原因吧？真的想一次喝好多，醉了，睡了，醒來之後發現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那時，二師兄和大師兄還會叫他雲小志，那時，靈界的一切都沒變，大家都還活的好好的。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但他…不敢醉啊，他怕醒來以後，不僅看不著師兄，就連師尊，都再也看不到了，甚至…自己也再也醒不來了。
「真的…會死嗎，我怕嗎？」
雲志凌不知道再問誰，可能是在問自己吧。他看著遠處濃厚的，甚至一縷就能給真仙境的他碾碎的威壓，又看著所剩無幾的太古靈界的生靈自嘲一笑。
「我怎麼可能不怕死呢，但…有些東西，是在生死之上的啊！我靈界的血脈不會消亡，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死就是值得的啊。」
雲志凌大口的喝了一口酒壺中的酒，便珍重的將酒壺重新封存，同時…仙靈氣湧入酒壺，他…要讓靈界的後人知道，記住，曾經…有一些前輩，為了心中的榮耀，戰死在了這破損的靈界中，他們，死的並不窩囊！
是啊，不窩囊就好，不窩囊…就好！
「雲小志？」
這時，雲志凌猛然回頭，已經看到三師兄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三師兄嘴角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原本一絲不苟的長發有些凌亂，原本喜歡摸他頭的右臂處，卻只有空蕩蕩的衣袖。這次的傷…無法癒合嗎。
「三師兄。」
雲志凌沒有起身，而是示意三師兄坐在他的身邊，三師兄用左手摸了摸他的頭，多少有些不太習慣。
「你說得對，我們的死，或許在後世的某一天，都是值得的。」
三師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也並不窩囊。」
「好，師兄，以後…我們並肩作戰。」雲志凌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的笑容有多麼豪氣衝天！短短時間，他！真的，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修士。
「好！並肩作戰！」
三師兄用僅剩的左臂抱住了雲志凌，那年輕卻又滄桑的臉上滿是欣慰：「小師弟，你…長大了，真好，否則為兄可不願意和一個小屁娃並肩作戰，讓那群狗看見還以為我帶的童子軍呢！」
「師兄，我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雲志凌也笑，師兄弟二人並肩而立，血色的殘陽照射在他們身上，確實，多了幾分慘烈的顏色，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