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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甜湯(推薦,收藏,謝謝哦)

  不過既已確定那位失蹤的李姓商人真的已沉屍池塘底,那這事就不能輕易放過了。


  “看來還得耽擱一日。”


  此事非同小可,芍藥跟畢十一都忙了起來,當然,他們也沒對那幾個有內家功夫的人掉以輕心。


  他人忙碌,明謹也沒閑著。


  她想去找那徐秋白告知一下日程安排,對方卻先來敲門了。


  孤男寡女的,自然不能共處一室,於是兩人走到了通道一側的平台,且對著外麵的農田曠野跟樹林。


  “徐先生,這次是真的要耽誤你了,出了點事,這客棧有些不可言說的秘密擾我心神,若不解決,怕是心中不甘,是以”


  她對眼前人無疑是十分欣賞敬重的,也不願意將對方視為附屬,凡事必有商量,征詢過後才可決定。


  固然對方也從未拒絕過她。


  她依舊如往常一樣準備坦然告知,但還未說出口,就聽到不知哪兒傳來細微的聲響。


  悉悉索索的。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朝欄杆底下偏角的小樹林隱蔽處看去。


  倒沒看到人,就是能聽到聲音。


  明謹敏感,又知內情,當即朝徐秋白豎了食指在唇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徐秋白一怔,後乖乖點頭,隨她如小偷一樣待在那兒靜靜聽著。


  這不可言說的隱秘明謹其實也想知道這位酸儒雅致的書生會不會為了人命官司而動容。


  她對他有好奇之心。


  “嗯死鬼,你才來。”


  “小聲點,店裏人多。”


  “怕什麽,他們都不知道你有娘子呢,她久病不起,門都出不了,今日且還有幾個以為我才是你的,嗚”


  兩人急不可耐地作弄起來,聲音雖輕,奈何這邊環境太靜,又奈何樓上兩人耳力太好。


  徐秋白默默瞧著明謹,後者不說話,隻是偏頭靠著牆,如墨的發絲貼靠著脖頸,一縷貼臉頰,她似刻意把自己往陰影處掩藏,又無處遁逃。


  這走不得,怕驚動下麵的人,若是不走

  好在徐秋白轉過臉,不再看她雪白臉頰在月色流淌中韞露處的一抹淡淡緋紅。


  而底下不知哪兒有人路過,且咳嗽聲來,那兩人受了驚嚇,慌亂逃走。


  這才安靜了。


  好半響,明謹才輕輕道“先生,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徐秋白點點頭,“我知道。”


  然後又是一段死寂。


  “那邊是?”明謹留意到那邊田地後麵有一座小木屋,看起來破寒磣。


  此時正有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步履蹣跚得走到田地裏摘菜,乍一看,是個很消瘦的女子,但看不清樣貌。


  明謹其實已經猜想到了,但未置一詞,隻抿了薄唇,卻聽的身邊人淡淡一句“世間男子多薄情。”


  為人款款知禮的次數多了,明謹驟然見到此人一番涼薄,有些驚訝,沉吟思索,她且淺淺問道“徐先生這話是對我說的?”


  “世間女子都該引以為戒。”


  徐秋白像個憤世嫉俗的老夫子,傳統古板得很,仿佛她若是墮入世間男子編織的愛河,便是作繭自縛,自作自受。


  “多謝先生提醒,不過先生仿佛也是男子。”


  “你為何要用仿佛這個詞”


  徐秋白表情有些鬱悶,但還是回答了明謹的問題。


  “可我也沒說我不薄情。”


  他倒不是一味否認他人,起碼把自己也算上了。


  這般狠人,明謹是真不敢嘲笑了,可她又忍不住笑了。


  這一笑,兩人目光對視,忽然察覺到了不太對勁。


  他們之間本不該有這樣的交談。


  徐秋白主動轉移回原來的話題,“若是再耽擱也無妨,我在哪看書都一樣。”


  他好像並不在意,“我來找你,也是記得此前在莊子裏,看你對《兵戊變法》之事頗有興趣,但前朝之事久遠,亦是避諱,鮮少提及,但我今日翻這本書,發現裏麵有些關聯,所以拿來予你一看。”


  徐秋白說著就像個書呆子一樣迫不及待地將手裏的書呈給明謹。


  此前尷尬不值一提。


  唯有書才是他的摯愛,純粹得讓人一目了然。


  明謹莞爾,“那就多謝了。”


  既是這麽純粹的人,就別將他牽扯入這樣的事兒當中吧。


  她接過書,正要走,但似想起什麽,回眸朝徐秋白笑了笑,輕擺了手裏的書,“先生的書,定然很好看。”


  她走了,徐秋白站在那兒好一會。


  ————————————


  雨已經停了,經過一夜休整,不少人都整理行裝準備動身,江春來分別去送了,在大廳的時候見到明謹等人下來,就過來打招呼。


  而明謹正以主人家待客的態度禮貌詢問徐秋白安好。


  兩人好像都沒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江春來過來了,兩人便停下話頭。


  不過明謹先開了口,“江老板,瞧著這麽多人都要走了,若是空出了樓上房間,不若再挪一個給我,房錢照付。”


  江春來驚訝,下意識就問“阿,姑娘您不走?”


  這暴雨都過了,路上車馬應該也是暢通的,別人都心急火燎趕日程,他觀察過,這夥人也時常有人出去探查路徑,看似很著急離開,怎的這一夜過去就變了。


  “不了,且還有點事要耽誤一下,老板不歡迎?”明謹淡笑如素。


  不知為何,江春來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長,是那種分明的戲謔跟深沉。


  年紀輕輕一女子,這般讓人心悸。


  江春來目光躲閃了下,訕笑道“自是歡迎的,我們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那我現在就為您再安排”


  在開飯之前,畢十一回來,明謹當著眾人的麵,帶著他去了拐角樓道口。


  “人安排好了?”


  “是,明日一早讓他前往官府報案”


  “小心些,別暴露了,等官差來就好了,也把錢財看顧好,我們人雖多,到底也是老百姓,這一次父親讓我收貨銀,倚重十分,若非人命關天,我是絕不肯管這事兒的。”


  “姑娘放心。”


  兩人的話很簡短,壓低著聲音,說完就走出去了。


  他們一走,樓道上麵的欄角隱蔽處,一個人背貼著牆,目光陰鷙,後躡手躡腳離開。


  ————————


  別人整頓車馬先後離開。


  “姑娘,他們走了。”


  芍藥指著那幾個隱藏內息的武者,他們是跟別人一起走的。


  “好像那幾戶裏麵有官眷?”


  明謹離開郡城太久了,哪怕後期也弄到不少情報,但並不全麵。


  主要她的心神也多在自己安危跟那池塘底下的屍體上麵。


  “看來他們的目標不在我。”


  明謹也無意招惹太多禍事,知曉對方目標後,不再關注,隻等入夜。


  夜來風聲,摳門的店老板江春來尤為客氣,竟給送了甜湯。


  “諸位明日就要走了,也是天公賜予的緣分,若非這一場雨,謝姑娘您這樣的貴人也不會到我們這來,這一碗甜湯就當臨別贈禮。”


  江春來腆著臉笑,明謹目光從那瓷白碗裏的甜湯滑到端盤,

  盤裏有好幾碗甜湯,不止是給她們兩個的。


  目光從端盤到江春來的臉。


  “多謝,我們都有麽,而且隻給我們?”


  江春來反應挺大,笑聲也大了許多,“哈哈,沒,怎麽會,大家都有的,不過謝姑娘你們的甜湯肯定是最大碗的。”


  明謹也笑了笑,沒再多說,隻讓芍藥接過甜湯,“碗勺等明日給老板可好?”


  “你們現在不喝?也沒事,那你們忙,等下晚點我來收就行了。”


  不是明日,而是晚點。


  江春來轉身走了,門一關後,他假裝走出腳步聲,而後輕手輕腳湊到門外,自然是看不到裏麵的,但能聽到聲音。


  “姑娘,這甜湯還蠻好喝的,你試試看。”


  “是嗎?我嚐一嚐”


  門外,江春來嘴角輕勾,小心翼翼離開,去其他人那送甜湯。


  不過到徐秋白那的時候,打開門,後者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歡吃夜宵。”


  “這是甜湯,沒事的,公子來一碗吧。”


  “我不喜歡喝甜湯。”


  “額”


  “有鹹的嗎?”


  “”


  噗嗤,正在貼著門偷聽的芍藥差點笑出聲來,捂著嘴笑得跟小倉鼠似的,明謹看她這樣,驚訝,得知之後亦是莞爾,端著大家閨秀的端方氣概,她優雅貼靠了房門,閑雲淑靜,一點都看不出在偷聽。


  正好此時江春來咬咬牙,說“有!我現在就去弄。”


  徐秋白估計是笑了,聲音溫厚“老板真是個好人。”


  江春來幹笑,走了。


  芍藥轉頭,看到自家姑娘微低頭,低眉淺笑。


  ————————


  甜湯碗勺都被收走,廚房裏,燭火光爍,隨著讓人頭皮的磨刀聲,一個人的臉龐顯得分外猙獰。


  “老板,我們真的要”


  江春來轉頭冷冷盯著張三,“已經弄死了一個,還有什麽好怕的,怎麽,拿到十兩銀子的時候你不開心壞了?”


  張三表情訕訕,似想起了那到手的銀子,眼睛熱了熱,想起另一件事,心更熱了。


  “那老板,那個謝小姐”


  因明謹也沒什麽小姐做派,他們都隨鄉下人叫喊,叫的姑娘,可有眼睛的都看出對方有些家底。


  江春來瞥了張三一下,笑道“什麽小姐,她也就一商賈人家所出閨女,沒什麽背景,你想要,等下她昏著,隨你怎麽樣,不過最後那一刀得你來。”


  說著,他把廚房菜刀放張三前麵一放。


  “就像那晚一樣。”


  張三想起那晚剁下去的手感,臉色白了白,但遲疑了下,還是握住了它,隻是瞟過不遠處白著臉十分嬌弱的小嬌,不由哼聲“那小嬌這次還是”


  江春來冷笑,“怎麽,大老爺們能幹的事,還讓女人來?”


  他的眼神有些狠,張三畏懼了,縮縮脖子,訕訕笑著,轉移道“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吧,別是藥效不夠,讓他們提早醒了。”


  江春來也不想耽擱,其實他也沒現在表現出的那麽穩重,心裏還算有些虛的,畢竟對方人多,還有練家子,若非這藥十分有效,此前一次得手,讓他有了信心,也不會這樣冒險。


  想起那謝家姑娘身上所穿錦緞上乘,再想想對方如今行為舉措,不止是富貴險中求,更是為了保命。


  這是他們逼他的!

  “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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