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如果再相信你一句話我就是頭豬了!
也許今天宋老太不在家,宋連禛講話格外冷絕,句句都鋼針一樣,往人身體深處的骨頭狠狠地、毫不留情地鑽刺下去。
“我不和一頭無知的野獸講話!”溫潤文雅的宋連思被氣得雙眼腥紅,剜著宋連禛,胸膛劇烈地起伏。
朱今今默默走到一邊,宋連禛剛才那句“把我用過的爛貨拿去”的話,徹底擊中她的軟肋,以至後麵他講更殘忍的話她都沒聽進去……
坐在台階上,低垂著頭,這眼窩子太淺,眼淚一下控製不住飆了出來。
這世上,沒有人會珍惜她了,沒有人會照顧她的感受了,母親丟下她,繼母理所當然地從來都是冷落她,和朱瑩瑩也從未有親昵的姐妹之情……
即使嫁了人,身份是宋連禛的妻子,那也是這男人想丟就丟,想拋就拋、憑他任意戲辱的妻子。
隱忍的輕輕地啜泣聲傳來。
兩個男人針鋒相對的爭執立刻消彌無形,同時望向哭聲的來源。
她坐在長了青苔的陳舊水泥台階上,柔弱的肩膀埋在手臂上不停細顫,刺蝟一樣縮成一團的身軀格外嬌小贏弱,仿佛要以這種保護的姿態把自己隔絕在他們無情的炮火之外,叫人心生疼惜。
宋連禛冷硬的眉峰輕輕蹙起來,諱莫深暗。
難道女人的眼淚就是最大的武器?有那麽一下,他如被刺一樣,掠起一絲連自己都難以意識到的漣漪,想時平時那雙好看又透著倔強的大眼睛,變得濕漉漉,含煙帶雨.……
剛才的話,其實更多是針對宋連思這個礙眼的人。
宋連思比起這女人來,無異一根刺突然橫亙在他幸福的家庭之中,更加可恨。
宋連思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最後才神色複雜的走到朱今今的跟前,剛才的鋒芒和衝勁已經收斂起來,文雅的眉宇間飽含重重憂慮。
他知道剛才的話何等地羞辱,就算吵贏了宋連禛,卻也狠狠地傷害了她。
還不如咬著牙關忍受,讓宋連禛打一拳出氣罷了。
宋連禛鳳目冷睨,麵前好一副的情意綿綿,嗬寒問暖的畫麵。
剛才融化的觸角瞬間縮回冷硬的鍎殼內,無論如何,再不會輕易伸出來。
“哼”一聲,甩門而去,古式雕花的鐵藝園門承載著他的怒氣,猛烈搖曳好幾下,才停下來。
不一會兒,就聽車子氣笛轟鳴之聲,然後一溜輕煙似地開走。
他出現的時候非常突兀,掀起一場疾風爆雨。
走得時候也非常突兀,小徑曲回、花香氤氳的園子裏因他的離去而陷入一片死寂。
剛才衝擊的緊張還未能完全能舒展開來.……
“今今,對不起.……”宋連思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習慣性地去拉她的手給予安慰。
熟料,她卻立刻縮回了去,堅決地躲避開來。
宋連思一愣,伸出的手愣在空氣之中,寸許的距離之間,直覺有些東西已經悄悄地變化了。
家時沒有第二個人,為了躲避宋連思,朱今今直接從宋宅跑出來,在大街上無所事事地逛著。
想不到宋連禛對連思誤會如此之深,她不得不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來到前幾天路過的那間綠島會所。
“你好,麻煩查查一個姓朱的客人。”麵對前台疑惑的眼神,她連忙補了句,“是他讓我過來找他的。”
前台才動手查起來,不一會兒,回複道,“這位客人早已經走了。”
“請問他走之間有留下什麽話嗎,比如聯係電話、地址之類的東西?”她瞪著眼睛,急急地問。
“沒有。”前台不耐煩了。
朱今今呆呆地轉身,直到走出了會所之後,才反應過來。
***朱戩,你又騙了我!還說什麽改日詳述,壓根不過再一次卷家潛逃!
我如果再相信你一句話我就是頭豬了!
真是悲衰,家人把自己當成一件垃圾一樣,扔了一次又一次,一點父女情都沒有。
晚上,宋老太太發來了越洋視頻通話。
屏幕裏,老太太穿著整齊、頭發一絲不苟,腰板挺直,目如冷炬,臉上的每一道褶皺都飽含平生積儲的智慧和威嚴。
“奶奶,”她坐在屏幕麵前,展開向日葵一樣的笑臉,招著白白潤潤的小手,“您安全到那邊嗎?在那邊吃得好嗎?有沒有水土不服?”
太平洋那頭,老太太心頭不禁湧出一股子暖流。
眼前可人的女孩兒,笑語盈盈,活色生香,真是趣稚可愛。
可惜、可惜,都一年了,還不能滿足她的願意。
“唔,”老太太淡淡頜首,語氣平淡,“都很好的,連禛、連思他們呢?”
“他們.……”朱今今看看不遠處的兩人,宋連禛已經下班回來,和宋連思兩人像兩尊神一樣分別坐在客廳沙發的對立麵,一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機,一個則優哉地翻看著最新的時尚雜誌,互不理睬,眼尾都不掃一下,誰也沒有過來上鏡的意思。
“他們現在有事在忙,奶奶……”朱今今為難地說,極力為他們開脫,老太太卻一眼看出來她的言不由衷,
“忙?他們難道不知道今天我會視頻嗎?難道都不願意跟我這個半個身子都入土的老東西嘮叨兩句嗎?”
“奶奶.……”
“你告訴他們兩個,現在放在我還沒死,看在家裏有那麽筆不錯的遺產的份上,是不是也應該對我放熱忱些……”
老太太語鋒忽然開始淩厲,朱今今為難地看向沙發那邊的兩個男人,其實老太太聲音他們完全能聽到,首先宋連禛站起來,俊臉都是不情不願地站到她的身後,宋連思也收起了雜誌,跟了過來。
宋連禛冷鷙地瞪了眼旁邊的人一眼,好個宋連思,這下子不啻自行亮相了,直接就將內心的想法露出來了,進入這個家就是衝著家產而來的。
他暗自冷笑一聲,捏緊手心。
宋老太太很是吃驚地看著掛彩了的兩人,一個眼圈烏了,一個鼻梁貼著紗布。
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聲音沉著含威,“怎麽回事?連思,你怎麽也學會打架了?”
宋連思淡淡地說,“有人欠揍.……”
很明顯,欠揍的人指的就是宋連禛了。
“對啊,有人欠揍。”宋連禛把話頭接過來,同樣的一句話他輕描淡寫地回敬了對方,充滿不屑。
老太太看著他們,忽然冷笑一聲,“很厲害嗬,你們怎麽不互相打死對方,省得我看見你們就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