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你不能去。”見她轉身要走,錢十三張開手擋在她身前:“這人明擺著要坑你,那裏一定有埋伏。你若是去了,不就中計了嗎?”
“娘在他手裏。”蘇陌嵐壓著怒意說道:“我必須去。”
“哎呀,小爺不是說不許你去。”錢十三跺跺腳:“我的意思是,應該先計劃一下。或是偷偷帶些人馬過去。這樣也能安全一點。”
“你沒看到上邊寫什麽嗎?隻讓我一人前去。我知你是一片好意,可是,十三,我賭不起。”她的眼神透著一股子決絕。
安落雁是這具身體的生母,她不能讓其有事。
“可……”錢十三還想說話,卻被她迅速點住了穴道,封住了經脈。
他氣得瞪大眼睛,一個勁朝蘇陌嵐眨動。
但她卻視若無睹,轉頭對林峰說:“我會把她平安帶回來的。”
“你也要小心。”林峰叮囑道。
蘇陌嵐沒再逗留,這張紙條是她抵達星月大陸第二天出現的,也就是前天。這人擄走安落雁足足兩日,誰也不知他會對她做些什麽。
耽擱越久,安落雁的處境就越危險。
蘇陌嵐即刻動身前往中央帝國外圍的魔獸森林。
她抵達森林外時,天色已經漸漸沉了。晚霞的餘暉灑落在林間,斑駁、美麗。
蘇陌嵐直接放出神識,可奇怪的是,她竟沒有發現一頭魔獸,一個武者。
沒有武者尚能解釋,畢竟,這時天色不早,且這片森林的魔獸等級不高,又沒什麽奇珍異草。少有武者光顧情有可原。
但森林中生存的魔獸也不見了影蹤,這就很古怪了。
蘇陌嵐提高警惕,緩步踏入林間。
就在這時候,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猛地襲上背脊。
“誰?”蘇陌嵐低喝道,手掌中已聚起了一層靈氣。
但四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她的回聲不斷環繞。
錯覺麽?
蘇陌嵐並未放鬆警惕,緩慢地向森林深處走。
“啪嗒”,一聲踩踏的碎響,傳入耳膜。
左邊!
蘇陌嵐側身擊出一道劍氣,左側的綠樹被攔腰斬斷,粗大的樹冠倒在地上,顯露出了躲在樹後的身影。
那是一隻獵豹,豹身長滿了鋒利的倒刺,一雙棕色的獸瞳緊緊盯著蘇陌嵐,嘴微微張口,幾滴口水濺落到地上,霎時間,升起一團白煙。
而泥土地也被口水腐蝕出了幾個小洞,足以見得它的口水藏有多強烈的毒性。
蘇陌嵐後退半步,但身後又有踩踏聲傳來。
餘光往右後方看去,從那一株株大樹後,緩緩走出一群獵豹。數量足有二十隻之多。更詭異的是,她無法用靈識探查到這些魔獸的品級。
蘇陌嵐眼中劃過一絲沉思。
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解釋,有人用隱味丹隱去了魔獸的氣息。
“難怪。”蘇陌嵐這才了然,為何她一直無法發現林中的魔獸。
晃神不過一刹那,這群豹子便抓住了她的破綻,凶猛地朝她撲來。
蘇陌嵐釋放出勢壓,試圖嚇退它們。
可這些豹子卻好像沒有感覺到壓力似的,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蘇陌嵐輕蹬地麵,借力滑行。
正前方躍起的包子,從她彎下的上身跳過。擦身而過的瞬間,蘇陌嵐一掌拍向它的腹部。
獵豹摔出數米,轟地倒在地上。
就算是親眼看到同伴的下場,這些豹子仍舊沒有退縮之意。
蘇陌嵐微微蹙眉,不再戀戰。
她運轉功法,澎湃的靈力流過經脈,奔騰而出。
“領域:燎原烈火。”
熊熊火光衝天而起,將這群包子困在領域之中。
蘇陌嵐拍拍衣訣,繼續往深處走。越往裏,她遇到的魔獸襲擊越多。且無一例外,這些魔獸皆被人隱去了氣息,而且,它們不懂得害怕,仿佛發狂一樣,一味的攻擊。
蘇陌嵐幹淨利落地解決了又一批魔獸,一腳將地上那條奄奄一息的青色蟒蛇踢開,朗聲道:“這樣的小把戲閣下玩夠了麽?不管來多少次,憑它們,都不可能傷到我分毫。”
昏暗的林間,隻有風聲和枝椏摩擦間的碎響。
蘇陌嵐有些不耐煩了,但安落雁生死未卜,她隻能忍耐。
“閣下既然想玩,我奉陪到底。”
說著,蘇陌嵐再次抬步,向著更深處走去。
這一次,她沒有遇到魔獸的襲擊,一路順利得甚至有點詭異了。
突然,密林前方有淡淡的光暈投射而來。
蘇陌嵐的戒心提升到頂點,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緩慢前進。
離光暈散發出的地方越近,四周圍的植物便越發稀少。花草、樹木皆是枯萎凋零的樣子,更甚有些植物的根部已經開始發黑,一股腐爛的味道徘徊在空氣之中。
蘇陌嵐立刻停腳,蹲下身抓起一把土。
這裏的土壤是黑紫色的,且土裏也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她湊近些,嗅了一口。下一秒,她立馬就將泥土扔開,運轉功法製止那吸入的毒氣進入經脈。
好在她隻微微嗅了一下,靈力運轉一周天,便稀釋掉了毒素。
蘇陌嵐冷冷地環顧四周:“周德甕,是你吧。”
靈力將她的聲音傳得很遠,片刻,光暈的方向飄來了周德甕陰惻惻的回答:“你是如何猜到的?”
果然……
蘇陌嵐心下了然,嗤笑道:“能拿出那麽多的隱味丹用在魔獸身上,此人要麽身價富裕,要麽是丹藥師。而這裏,所有的植物皆被劇毒毒死,連土壤裏也染上了毒性。此毒乃是由咯血草、無尾花、白銀葉等六種毒草煉製而成。毒性極強,稍不注意多吸入一點,便會身中劇毒,藥石無靈。而此毒唯有藥王方能煉製,你覺得,會有哪個世家中人肯把藥王煉製的極品丹藥用在花花草草上?所以,第一種可能可以排除。而丹藥師中,有藥王的實力,又與我有仇的,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人。”
“哈哈哈。”一陣大笑隨風飄來:“蘇陌嵐,你當真聰明。”
“廢話少說。”蘇陌嵐不耐的開口:“我娘在哪兒?”
“你往前走就能見到你娘了。”周德甕的聲音明顯透著看好戲的意味。
蘇陌嵐捏了捏拳頭,忍住心中的怒意,屏息走過這片染了劇毒的土地。
毒土前方是一個小斜坡,坡下一條小溪安靜流淌著。在小溪的另一端,蘇陌嵐見到了不省人事的安落雁。
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裙,躺在空地上。而周德甕就盤腿坐在她身旁,一雙小眼睛看到她時,愜意地眯起來:“我們又見麵了。”
蘇陌嵐放出神識查探了一下安落雁的情況,還好,她尚有呼吸。
“你要做什麽,大可衝著我來。放了她。”蘇陌嵐冷聲道,餘光卻不斷瞄向左右兩側。
“發現了嗎?”周德甕笑眯眯地拍拍手。
他身後的灌叢裏,緩緩走出一百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四五歲的幼童,也有年過半百的老者。
但他們的嘴唇、印堂、指甲皆是烏黑之色,分明已是身中劇毒。他們乖乖在周德甕身後列隊站好,雙目空洞,看不到一絲屬於人的情緒,且他們身上沒有靈力波動。
蘇陌嵐非但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反而比之前更加謹慎。
“他們本來不是這副醜樣子。”周德甕嫌棄地踹了其中一個女人一腳。
女人紋絲不動,身軀堅固得仿若一堵沒有痛覺的石牆。
蘇陌嵐的眉頭皺得很死,同為丹藥師,她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人的情況?
“你當真將活人煉成了藥人?”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問道。
所謂的藥人,便是用活人試藥。因為此種做法有傷天和,是丹藥師中的一大禁忌。
“是啊。”周德甕的語氣甚是輕描淡寫。
他看過這百名藥人,嘖嘖兩聲:“可惜,都是失敗品。”
他的話,像是在評價一件死物,而非活生生的人。
蘇陌嵐凝視他的目光更冷了:“我沒空聽你講煉製藥人的心得。說,你擄走我娘,究竟有什麽目的。”
“目的嘛。”周德甕摸了摸下巴,視線從藥人身上移走,落在她的身上。
又來了!
又是這種貪婪、惡心的眼神。
蘇陌嵐一陣惡寒,周身的氣壓降到了冰點。
“當然是用她引你來咯。”周德甕嘿嘿地笑道:“自從見了你,我便知道,你是我一直苦尋的最好的藥人。”
他伸出舌頭在下唇上一舔,開始幻想得到她後,將一種種毒藥通通用到她身上,看著她在痛苦中煎熬、反抗的美妙滋味。
“白日做夢。”蘇陌嵐冷冷拋出四個字,腳下踏出一道疾風,掠過小溪,試圖動手搶人。
然而,她還未近身,一個藥人忽然縱身跳到空中,拳風呼嘯著衝著她的麵門砸來。
蘇陌嵐在空中側翻,一腳踢中他的心口。
藥人的身軀微微一僵,而那拳頭仍固執地向她襲擊而來。
“你們也上吧,記得不要傷了她的性命哦。隨便捏斷幾根骨頭就好。”周德甕笑眯眯地揮揮手。
餘下的藥人仿佛得到將令的士兵,瞬間動了。
蘇陌嵐當即想要後撤,拉開距離。
但這藥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另一隻手直接抓住她的腳踝,拳頭猛地落下。
蘇陌嵐運起靈力,一柄靈力劍在她手中幻化出來,往後一劈。
“擋!”
劍刃仿佛砍在了堅硬的堡壘上,連他的皮毛也未劃破。
這時,藥人的拳頭也已抵達。
蘇陌嵐顧不上吃驚,迅速張開一個護體罩。
夾雜著靈力的拳頭重重砸落下來,震得罩麵嗡嗡發響。
一擊落空,藥人抓著她腳脖子的手突然收緊。
他的手指有毒!
蘇陌嵐暗叫不好,揮手擊出一團本命火。
火焰砸在藥人的身上,驟然間,火勢滔天,熊熊的火光包裹住他魁梧的身軀。
藥人終於撒手,蘇陌嵐重獲自由之後,淩空一蹬,退回到了對岸。
火人砸在地上,不少藥人見到火光,紛紛開始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