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慕容新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一個血人忽然出現在落日城外。
“來者何人?”守在城頭的星月宗弟子飛身落地,神情很是戒備。
“我……我是無常殿的人……快告訴閣主……犯人的下落……查到了……”血人吃力地昂起腦袋,待說完這句話後,頭一歪竟昏死過去。
“看他的扮相,的確是無常殿的探子。”一名弟子打量了這個陌生的男人一眼後,便主動走上前檢查傷勢,“脈象絮亂,內傷頗重,應當是被高手所傷。”
“我帶他去見宗主,你們立刻去找無常殿閣主,讓他速速進宮。”說完,另一名弟子抓起這人的衣領,把人扛在肩上向著皇宮飛去。
皇宮,晚月殿。
星耀穩穩坐在上首,在他下方四位皇室長老坐於兩側,五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內殿,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衫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來,行禮後,才道:“回國師,這人確實是我無常殿昨日派出去查探犯人行蹤的探子,這是他的令牌。”
他將一枚代表著身份的黑色鐵牌供上,“他經脈寸斷,一身修為恐怕是廢了。”
“人何時能醒?”星耀接過令牌看了看,確認無誤,才開口問道。至於對方的傷勢,卻是絕口不提,比起傷情,他更在意這人昏死前說的那番話。
“我已給他輸送過靈力,也服了藥,不久就能醒來。”男人恭敬的回答。
話音剛落,內殿裏就有咳嗽聲傳出。
星耀向下方的大長老遞了個眼色,後者當即起身,與男人一道走了進去。
“主子……”躺在床上的男人,掙紮著想要起來。
“是誰打傷了你?你是在何處遇到他們的?現在人在何方?”大長老絲毫不理會他蒼白的臉色,沉聲逼問道。
男人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自家主子。
“這位是大長老,你知道什麽,如實講出來吧。”無常殿閣主點點頭,示意他實話實說。
男人臉上的疑慮消失無蹤,喘著氣道:“屬下奉命追查犯人的行蹤,在離京城百裏的青新鎮附近,發現了兩個形跡可疑之人。這二人神色匆忙,且其中一人似乎身受重傷,屬下便尾隨著他們,想打探到他們的藏身地後,再與閣主聯絡。可屬下沒想到,竟會被他們發現了行蹤,屬下不是那人的對手,他隻用了一招,就將屬下傷到這個地步,若非屬下逃得快……”
“不要說這些廢話,”大長老不耐煩的打斷他,“本長老問你,你可記得傷你之人的樣貌?”
“記得,那人是一女子,樣貌平平無奇,但修為卻奇高,屬下跟蹤她時,曾聽到她和逃犯說什麽城主,隻怪屬下修為太低,又不敢離得太近,再多的也就沒聽到了。”男人遺憾的搖搖頭,情緒頗為低落。
“城主……”大長老眼中迸射出一道詭異的光芒。
不會錯了!劫法場的人一定和蘇陌嵐有關!很有可能對方知道她的下落!
他沒有一絲猶豫便出了內殿,將此事告知星耀。
“青新鎮嗎?”星耀喃喃一句,“大長老,你和三長老親自前去,傳令青新鎮上的弟子及周邊弟子留心可疑之人,發現蹤影後,莫要打草驚蛇,立刻來報。”
“是,宗主。”兩名長老即刻啟程,帶著星月宗二十名精英弟子一道,趕赴青新鎮。
而星耀也起了身,想回殿把蘇陌嵐的消息告訴中央帝國,但出門前,他忽然停步,回身看向內殿。
“國師請放心,人是我無常殿的,我這便帶他回去,不會在宮中擾了您的清靜。”無常殿閣主從內走出來,主動請辭。
話說到這份兒上,星耀雖有攆人之心,可說到底人是為打探消息才負傷的,且從此後再難修煉,真要將人趕走,撒手不管,星月宗的名聲會有所損傷。
他略一思襯,臉上露出和藹慈善的笑容:“無常殿既已歸順星月宗,那就是自己人了。本宗主絕非不知體恤下屬之輩,就讓他留在宮中安心養傷,宮中靈丹無數,用不了幾日當能大好。至於修為,待他痊愈便在宗內尋個差事吧。”
無常殿閣主微微垂目,躬身道:“屬下代他謝過宗主大恩。”
“嗯。”星耀點點頭,沒再多說一句,轉身就走,自然也沒看到那垂首的下屬臉上浮現的譏諷之色。
“小……”閣主回到內殿,剛要說話,隻見床上本應重傷的男人卻朝他眨眨眼睛,手指指了指窗外,他立刻閉嘴,咽下了到了嘴邊的稱呼。
“殿外共有六人,實力未到先天。”男人傳音道,但聲音卻和之前的粗狂不同,反倒透著女人家的清脆,“你不宜在這兒久留,一會兒便出宮去,吩咐無常殿照計劃行事。”
男人唇瓣微動,似是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不必為我擔心,有無常殿的身份保護,隻要我不自爆氣息,誰也不會知道被中央帝國追殺的蘇陌嵐,會躲在星月宗的大本營。”沒錯,躺在床上裝病的,正是蘇陌嵐。
在得知宮中守衛森嚴,而無常殿又以歸順星月宗後,她便想出了這個辦法,假扮無常殿探子,光明正大進入皇宮,再以養傷為名留下來。
隻要身在宮內,她便能想辦法接近慕容新,查清楚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無常殿閣主便是雷戰,有他的配合,這一出戲比蘇陌嵐預想中進行得更加順利。
雷戰帶著滿心的擔憂,一步一回頭離開晚月殿。蘇陌嵐沒著急行動,而是做足了傷患的樣子,未踏出房門一步。
夜裏,大長老就傳信回宮,他在青新鎮外的樹林裏,發現了燃盡的篝火,以及換下的血繃帶。
星耀當場下令加派人手,宮中一掃昨日的沉悶、凝重,連送藥的弟子也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大人,”蘇陌嵐氣若遊絲的開口,“宮中有什麽喜事嗎?”
“當然有了,”弟子正想說,可想到這人隻是個卑微的奴才,不屑地撇撇嘴,“不該你問的,問那麽多做什麽?好好養你的傷吧。”
他將內傷藥放在桌上,一轉身,突然,一道劍氣毫無征兆地襲來,來不及反應,身上幾處大穴就被人點中。
“我不會殺了你。”蘇陌嵐溫柔的笑了,翻身下床,把人拖到床上,“隻是要麻煩你在此睡上一宿。”
弟子驚恐的瞪著一雙眼。
為什麽!這人想幹什麽?
蘇陌嵐指尖輕動,點住了他的睡穴,隨後迅速和他更換衣物,再用被褥把他的臉蓋上,吹熄了蠟燭,慢悠悠出門。
院子暗處潛伏著星月宗的眼線,蘇陌嵐低下頭快步走出院落,也許是沒想過屋中會有突發情況,天色又暗,這些人隻看了幾眼,並沒有起疑。
順風順水離開晚月殿,蘇陌嵐悄悄放出一縷神識,在十米內探查。她不敢將神識擴大,白天見麵時,她就發現了星耀和皇室長老的修為比半年前更高,一旦神識驚動了他們,她的計劃就會徹底失敗。
時不時有星月宗弟子巡邏經過,在他們眼裏,悠然散步的蘇陌嵐不過是站崗累了,在此偷閑,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就在蘇陌嵐走到一條長廊盡頭之際,釋放的神識仿佛撞上一堵透明的石牆。
不好,是禁製!
她第一時間將神識收回來,這時,禁製所在的殿宇突然燈火大亮,數道武者的氣息飛入殿中。
“屋內沒有可疑人。”
“剛才的動靜,難道隻是誤會?”
“我去稟報宗主,你們都把皮繃緊了,別讓蒼蠅飛進來。”
幾道男聲傳入耳膜,沒一會兒,一抹白影就從院牆內翻出。
蘇陌嵐收斂氣息,閃身跳上長廊頂梁,雙眼微微一眯,隔空眺望那座殿宇。
殿內外都有高手坐鎮,從氣息來看,都已到達先天之境。
出動這麽多人,又設下了禁製……
“慕容新的住所嗎?”她低聲自語道,心裏卻沒幾分把握。
星耀狡猾如狐,說不定這裏僅是一個引人入甕的陷阱。
蘇陌嵐沉吟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
之前那名弟子出院報信,禁製的結界並未有任何波動,由此可見,這個禁製防的是外力,隻有外人接近,或是神識靠近,才會觸發它。
想明白這點,蘇陌嵐索性盤腿坐在梁上,耐心地等待禁製打開的契機。
沒等多久,遠端便有吵雜的腳步聲傳來,數十名星月宗弟子拎著燈籠在殿外繞成一圈,人群組成的肉牆將整個院子包圍得密不透風。
與此同時,蘇陌嵐也察覺到有武者的神識正在朝這附近蔓延。
她迅速封鎖丹田,呼吸幾乎與空氣融為了一體,神識近身,一種被人上下窺視的感覺隨之出現,蘇陌嵐紋絲不動,等到神識離開,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守在殿外的弟子忽然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塊通信符石,也不知符石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麽,隻聽他對身旁的同伴大聲吩咐道:“二長老說了,附近沒有危險,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大意了,若裏邊那位有任何閃失,我們都得倒黴。”
“是,師兄!”眾人齊聲應道。
見狀,這人滿意的點點頭,抬步踏進院中。
空氣在瞬間產生細弱的波動,他微微一怔,視線在周圍一掃:“錯覺嗎?”
“怎麽了?”待在院子裏的同伴沉聲問道。
“沒什麽,也許是進來時觸發了禁製,是我多心了。”弟子笑著搖頭,同他說了兩句話後,便跳上旁側的大樹,繼續監視。
天亮時分,在宮中晃悠了大半夜的蘇陌嵐踏著濃濃的霧氣,以送藥的名義回到晚月殿。
床上的人依舊沉睡未醒,蘇陌嵐拿出進宮前雷戰交與她的通信符石,傳音道:“我找到慕容新了,人就在合樂殿中。”
昨夜她趁著禁製開啟的那一刻,伸展出神識,清楚的捕捉到了慕容新的氣息,的的確確就在那座宮殿裏。
“小姐接下來有何計劃?”雷戰低聲問道。
“我察覺到殿內布有陣法,應是星耀防著有人闖入特意布下的,”她是陣法大師,但凡是陣法就別想瞞過她的神識,“今夜我會突襲合樂殿救出慕容新,你和無常殿在城中準備,隨時接應。”